第6章 腹背受敌

静谧的池中亭,微风吹起白色珠帘,四周不知何时被侍卫与太监包围了。

“好棋。”浑厚沉稳的声音在亭中响起,侍卫放下握着剑柄的手,隐到暗处。

皇上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棋盘博弈是最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智、大局意识,而此刻他在棋盘中看到他想要的。

说起来今日他因心情烦闷便突发奇想来到此处,最近南方的饥荒一次比一次严重,多批赈灾粮下去却毫无反响,而北方的战事吃紧,正如这棋盘一般,大殷朝腹背受敌。

“可若截杀此处呢?”皇上有心考验,落下一子反问道。

秦渝清凝视着棋盘,心中暗自思量,这是个两难的棋局,虽非死局,但不管退还是攻都将会失子。

注定就有人要为此付出生命啊。

秦渝清单手转动着手中的棋子,这盘棋看似没有活路,实则不然,必要的牺牲能顾全大局,那为何不牺牲那小部分棋子呢?

“那落子此处呢?”

皇上不禁有些惊讶地看向秦渝清,他没想到一介女子能有如此胆识和谋略,直接将被围堵的棋子作为陷阱,这一手请君入瓮用得好。

秦渝清的笑容中带着自信,伸出手道:“请君落子。”

皇上这才仔细地打量起眼前的女子来,她的眉眼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又出现在后宫,难不成是他的孩子吗?

可若是他的孩子,又为何从不知道她的存在,他断不可能从未察觉,皇上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舍小保大,不错。”皇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但战场上,舍小也可能落入敌人的算计之中。”

皇上收回秦渝清的棋子,随即在一旁落下一子,原本应该是前后夹击的局面,却因这一枚不起眼的棋子而连成了一条生路,成为了唯一的活口。

“是我棋艺不精。”秦渝清坦然承认道,“棋局如战场,每一位士兵的性命都不应成为赌注。”

说罢秦渝清站起身来,朝着皇上恭敬地鞠了一躬,然后准备转身离开。

“稍等。”皇上看向不远处的太监,示意他过来。秦渝清的背影让他觉得很熟悉,曾几何时,也有这样一位女子如此与自己交谈过,只不过他老了,记不清了。

“你是何人?”

秦渝清转过身,不卑不亢地朝着皇上行了一礼,答道:“我名为秦渝清。”

皇上闻言,只觉得这个名字异常熟悉,记忆中他似乎给孩子提名为渝清,只不过他没机会等到那孩子出世,算算年岁想来应是十八有余了。

太监见状,赶紧走上前来,附在皇上的耳边道:“这是陈才人所生的六公主,十三年前陈才人不幸离世,唯余一女。”

“陈才人?”皇上的心底诧异不解,他不知道是因为这是陈才人的孩子而感到惊讶,还是因为陈才人已故的消息而感到震惊。

他明明记得自己曾放陈才人出宫了,在孩子胎象稳定时便放她出宫了,那为何她的孩子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会如此面黄肌瘦?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与陈才人初见时也像如此这般,当初她也也曾提出过“棋有得失进退谓之道”的观点,若非她是女子,若非她一心向往自由,若非朝中非议,她必将成为朝中的重臣,那现在大殷的局面或许完全不同了吧。

“清儿过来。”皇上站起来,伸出手朝着秦渝清道,“是父皇不好,这些年你受苦了。”

秦渝清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她来时便在担心,若这皇上和陈才人真有过节,那她主动去找皇上的这一步,将会彻底断送她的生路,可她不去找皇上,在这后宫之中她又将如何立足呢?

“拜见父皇,父皇您言重了。”秦渝清恭敬地回答道,“娘亲曾和清儿说过,父皇您是明君,明君应忙于民,而非困于宅。”

这句话是陈才人对原主所说的,也是秦渝清决定冒险来找皇上刷存在感的最重要的理由。有如此体贴的佳人,又怎会出现生而不养的情况呢?这期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方才是清儿唐突了,还望父皇谅解。”秦渝清再次行礼道。

皇上微微摇头,目光再次扫过棋局,突然间他想起了早朝时大臣们禀报的事情,当时朝中提出的解决之法让他颇为不满,就连从小教导长大的太子提出的解决之法也显得过于软弱。

满朝文武竟无一人能提出有效的解决方案,这让他更加担忧大殷的未来。

他终将老去,这江山也不可一日无主。

“清儿,”皇上沉吟片刻后开口问道,“朕有一疑惑。南方饥荒严重,赈灾粮下去也未见好转,你可有什么解决之法?”

秦渝清闻言,有些诧异,皇上会问她问题是意外之喜,她侧头思考着,慎重地问答道:“回父皇,这是儿臣不成熟的想法,若是有错还望父皇提点。”

“畅所欲言,但说无妨,这里不是朝堂。”

“根本的原因我相信父皇早就知道,粮食若未能切实落入底层百姓手中,无论父皇如何慷慨解囊,赈济灾荒,百姓都不会记挂父皇的好,反而会持续怨怼为何要徭役赋税,为何看不见他们底层百姓的愁苦?”

“继续说。”皇上眸光深了深,秦渝清之言正中他下怀,这是他所顾虑的事,他并不担心国库空虚,他更担心百姓吃不饱穿不暖。然而,身为帝王必须坐镇朝中,他无法亲身督运赈粮,加之北方战事正酣,更不可轻离朝堂。

“究其根本,是贪官太多,贪墨之风盛行,上至朝堂下至地方官员,赈灾粮食和钱财被层层克扣,送到百姓手中已所剩无几。”

“况且儿臣没记错的话,北方战事正紧,此刻若大规模更迭官员,恐动摇朝纲,大殷实难承受此等风险,亦不可轻举妄动。”秦渝清目光落在棋局皇上落子的那一处道,“但父皇心中已有良策,不是吗?”

“正如这枚棋子,虽不起眼,却在父皇的巧妙布局下连成活路,而父皇也可以找到和这颗棋子一样的人。”秦渝清在脑海中勾勒着这种类型人的画像道,“此人在京中,所有人都认为最是冷血无情,实则忠心耿耿,家中一切动向对父皇而言,皆如掌中之物。”

“最好的还是,这家人在京城中是大户人家所轻视,可以是家中孩子行为粗鄙,或者性子孤僻怪异,也可以是身有残疾,但至关重要的是忠心之人,而非愚忠。”

皇上听完秦渝清的话,他正视看自己的孩子,无论是先前的棋局,还是此番言论,这位宁才人所出之女,这比他那几个孩子更显远见卓识与手腕,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秦渝清说完刚想行礼,肚子却不合时宜地想起来,脸颊不禁泛起红晕。

皇上看着秦渝清苍白的嘴唇,他心底升起一丝心疼,这般有才智和谋略的孩子,却被埋没在后宫中,无人问津。

看来这后宫中看来有些人不安分很久了,不然怎么连他都敢欺瞒。

皇上还想说什么,太监提醒皇上道:“陛下,时间不早了,四公主和五公主的生辰宴会该开始了。”

皇上伸出手,牵住秦渝清的手,心疼地说道:“走,父皇带你去吃好吃的。”随即转头对太监吩咐道,“将六公主的席位移至朕身边。”

太监领命,匆匆而去。

“看到没,这才是我要的位置。”秦渝清在心底对系统说道。

“一切,才刚刚开始。”

宫殿内,众人皆翘首以盼,时辰将至,可皇上迟迟不来,而皇上的位置旁平添一把椅子,所有人询问看向太监,却只换来简短一句。

“这是六公主的位置。”

所有人议论纷纷,这六公主是何许人,又为何之前从未见过此人?

秦悠然轻垂眼帘,指尖摩挲着桌上精致的酒杯,心中翻涌滔妒意,她努力十八年,才坐到如今的位置,凭什么秦渝清那个废物,不受宠的才人生的孩子能有资格坐在父皇身边。

还有那个秦沁沁,说什么昨日刚从国师塔归来,今日略感疲惫故晚些参与,不就是为了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她的身上,今日一过不出半年她和秦沁沁都要搬离后宫,那有些事情做起来就不方便了。

秦悠然指甲深深嵌进肉中,可她本人却浑然不知。

秦渝清紧随皇上步入大殿,落座于高位,她感觉到探究的目光若有若无聚集在她身上。

“父皇,这位妹妹真是可人儿,不知是哪位妹妹?”秦悠然亲昵地走上前,拉着秦渝清的手,眼底是藏不住对秦渝清的欢喜。

若非秦渝清有原主所有的记忆,见秦悠然热络的样子,都要怀疑之前她是不是看错人了。

“这位你的六妹妹秦渝清,她自幼体弱,一直在寺庙中修养,今日方接回宫中。”皇上解释完朝着秦渝清伸出手,“来清儿,到父皇这边。”

秦渝清面带微笑从秦悠然手中抽回手,低声对秦悠然道:“五姐姐,你可曾料到今日?”

不管秦悠然的反应,秦渝清从容不迫地走到皇上身边坐下,目光逐一扫过宴会上的众人。

这一次,她从那些目光中读出了忌惮。

很好,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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