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麒麟
林珺回到家，又有些饿了。她打开冰箱，里面装了一整个她喜欢吃的奶油水果蛋糕。
蛋糕上用草莓果酱写着，［珺珺生日快乐！］
张嫂帮她切蛋糕，“少脂少糖的，季先生特意叮嘱的 。”
她努力眨眼，把泪水吞咽进胃里，他是真的在用心对她。
夜里，她突然醒来，看向床头的荧光闹钟，还差五分凌晨。
手机在床头嗡嗡震动了三两下。
林珺点开手机，刺眼的屏幕光线晃得她眼酸。是个陌生的号码。
［生日快乐。］
她想打字回复，你是谁？又快速删除了。
她第一个想到的人，是祁绍基。她一直都念着他。
她拉开台灯，光着脚丫，从床底下拖出行李箱。压在最里面，是那条他送她的翡翠项链。抓在手心，冰冰凉凉，她对着穿衣镜戴在脖子上，黑色昏黄的灯光，泛出翠绿色。
［谢谢。］她回复了他。
他没有再回复她。不管是不是祁绍基，姑且就认作是他吧。
林珺平躺回床上，心又砰砰跳了。迷迷糊糊再睡着，心口一直记着他的那句话，［两个人对视超过一分钟，他们大概率会相爱的。］
第二天一早，有人按响了门铃。张嫂去开门，是个戴红帽的快递小哥。
“林小姐，有你的快递，我放在门口了。”
林珺半睡半醒，胡乱应，“知道了。”
她想继续睡，翻来翻去再睡不着，胃里又一阵恶心，赶紧下床去卫生间扶着洗手池吐。
一阵洗漱过后，她打开房门，看到放在地上的快递纸箱，很普通，和淘宝上买鞋子的那种包装差不多。
她使劲敲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自己最近在网上买过什么东西。
箱子上贴的单子只写了收件地址和她的名字，没有寄件人的任何信息。
林珺好奇里面的东西，拿起桌上的剪刀划开胶带。
是个巴掌大小的金色盒子，里面是首饰？发夹？耳坠？胸针？
都不是，她把东西托起在掌心，对着阳光端详。
这是什么动物？沉甸甸。头有些像狮子，角像鹿，眼睛像老虎，身上还披着龙鳞。
［收到了吗？］手机嗡嗡响起来。
她把这个长相奇怪的黄金动物拍了照片发给他，佯装嗔怒，［什么鬼东西，吓人。］
［是麒麟。黄金打造，不会变质的祁林。］
林珺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扑哧笑出声来，果然，是他。
麒麟…祁林…
［谢谢。］
［麒麟出，祥瑞降。］他说。
其实她想对他说，她有点想他，手放在微微隆起的腹部，可怎么说出口呢。
手机嗡嗡又震了，季风打来的电话，她吓得手一哆嗦，金麒麟掉在了地板上。
“吃早饭了吗？”
“才醒。”
“多睡会儿，想吃什么叫张嫂做，我后天回来。”
“嗯。”
电话很简略，俨然丈夫向妻子的日常关心，报备行踪。
林珺挂掉电话，捡起掉在地上的麒麟，怅然。
祁绍基和顾婉之从澳洲蜜月回来已经三个月了。
祁母拉着婉之的手背，“工作要放一放，生孩子才是最重要的事。”
“妈，我知道。”
“知道就好。绍基从小和他父亲不合，性格叛逆，总算是愿意回来做事，这都是你的功劳。”
顾婉之尴尬地微笑，世家财团，必须依靠孩子维系婚姻，一个孩子不够，还要三个四个。她怎会不懂。
市土地管理局对俞南桥地块重新开始了招标，明天便是竞标日，百达集团自然要参加。顾平隐约感觉不妙，在琢磨着要不要抓紧最后时间活动活动关系。
季风是分管住建部的副市长，顾平手里有季风的把柄，他自然不会下绊。还有谁呢？顾平忽略个人，除了季风，还有负责亚运工程建设的李副市长！
他叫来顾行赫，“去试试约李瑞副市长，约不到，就约他的秘书。”
“爸，可能来不及了，这周是党风建设会，约不出来。”
顾平靠在沙发上，闭了双眼，放松精神。“那就算了吧，也可能是我过于担心了，俞南桥地块，只能是我们百达集团的。”
补充一句，“有空去看看你妹妹婉之。”
“知道了，爸。”
祁绍基的身体紧紧压在顾婉之的身上，例行之事还是要做的，不是这个女人，就是那个女人，结婚了，那就是顾婉之。他亲在她眉心的时候，差点喊出林珺的名字。
林珺有了别的男人的孩子，他也会让别的女人有自己的孩子。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轨道，这个世界，不是互相有感觉，有缘分的两个人就能在一起的。
他懂，林珺也懂。
麒麟送给她，她知道他喜欢她，就足够了。
祁绍基的手机悄无声息的收到一条没有存名字的信息。
［晚安。］
林珺也在念着他，更加足够了。
几周后，俞南桥地块的开发使用权有了结果，刊登在宁城土地管理局的官方网站上。
顾平的预感没有错，不是他百达集团，而是他的竞争对手万家地产中了标。
俞南桥地块的开发权，他出局了。
“怎么会这样？”顾行赫不明白，跟父亲顾平抱怨，“我们前期的投资不能就这样白白打了水漂。”
“打水漂，自然是不能。”顾平不紧不慢喝茶水，冷笑，“万家地产？呵…呵呵…”
“行赫，沉住气，俞南桥地块最终还会是我们的。”
远在加拿大的Peter接到了华人房产经纪May的电话。
“房主要价八百万，比估价高了一倍。”她继续说，“这房子最多值六百万，简直是狮子大开口，敲诈…”
“可以。”Peter的答复叫May大吃一惊。
买主不嫌贵，May自然是乐意的。价格高，她拿那1.5%的佣金，就是12万加币。她陪着Peter笑，夸赞他卓越的远见。“富人区这种现代化的新房，过两年定是要翻番的。”
Peter内心哼笑，升值不升值他不在乎，能住得舒服，这个比较重要。
季风开完会，回了家。带给她一条好消息。
“星空影视公司成立了，注册资金一百万，你是法人代表。”
“我？”林珺咯咯笑起来，“干吗顶我的名？”其实她知道，公职人员和家属是不能开公司的，她不是他的家属，所以可以。
“拍个什么好呢？”季风佯装沉思，偷看她的表情。
“拍网络大电影吧，投资小，回报大。”
季风摇头，从公文包里拿出十来个剧本。
“要拍就拍最好的，院线电影和电视剧都要拍。喜欢什么故事？你来挑。”
“我又不懂这些。”林珺随手翻看剧本，《真的爱你》，“这个故事我好像看过。”
“你喜欢这个？”
“嗯，特别心疼男二。”
“那就拍这个。”
剧本很厚，有几百页，林珺问他，“三十几集的电视剧，需要很多钱吧？”
“这个不用担心，会有人投资的。”
他弯腰把耳朵贴在林珺的渐鼓的肚皮上。
“他刚踢了一下。”
“知道是爸爸回家了，高兴的。”林珺转身从衣柜拿出条崭新的西裤往他身上比。
“网上买的，纯羊毛的，马上入秋，刚好穿。试试看，合不合身？”
季风扭过她身体，搂她入怀，“床上试试吧。”
“别闹。”她扭捏过后，又赖着主动贴在他身上。“医生说过了三个月，可以是可以。”
“那我轻点。”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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