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回忆
若初浑身上下散发着臭气,她也有点发愁怎么回家。
“你等着,就在这等着,别动。”他抬头张望了下路,端起胳膊跑了起来。
她眨着眼望着他匆匆的身影,那白白的衬衫好似换作了绿色的迷彩,示范跑步的姿势。
她站在街边,看着流水的车辆,十年了,原来已经十年了。
还有机会见到他,眼一热,泪水充盈了眼珠,若初用力咬着下唇,泪被她吞到了肚子里。
一辆黑色的奥迪Q7开到了她身边,陈默川摇下了车窗,“上来吧。”
若初习惯性地捂着胸口,打开了后车门,规矩地坐在了他的身后。
“怎么不坐前面?”车厢没有开灯,四周是黑乎乎的。
“不了,你送我到幸福小区门口就好。”她有些乏了,靠在后面竟是睡着了。
陈默川抬头看了后视镜,见她安睡的样子,微微斜了一下嘴角。
车缓缓驶进小区,他不得不问她,“几号楼?”
若初揉了揉太阳穴,竟是到家了。“车停这里就好。”
陈默川忽然觉得她说的话和之前不一样,咄咄逼人的渣女,居然变成了淑女。
她下了车好像不愿意多讲一个字,直接就往楼里走去,走的步子也和之前的不同,有些缓慢,且不稳。
陈默川跟在她身后,为她按了电梯。“几楼?”
“十七。”她的声音有些弱,气也有些促短,脸白得有些瘆人。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她没有回应。
嗒的一声,电梯门开了。她从包里掏出钥匙开了门,进去之前脱下西服还给了他,又从包里翻出五百块钱,塞到他手里。“真是抱歉,弄脏了你的衣服和车。”
“谢谢。”她转身进去了,铛的一声,锁上了门。
独独留陈默川一个人呆愣门前。
他有些不放心她,敲了敲门,“若初,你没事吧!”
“我没事,要洗澡了,你赶紧走吧。”她在门那侧喊着,尽量让他听不出区别。
若初捂着心口,已经开始有点踹不过气,从门厅的桌上迅速吃了一片药。
然后跌坐在地上。
她听到皮鞋越来越远的声音,知是他离去了。
泪水终是咽不下了,流了下来,滴在地板上。
“对不起,教官。虽然我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过了大约一刻钟,她的心跳缓和了下来,呼吸也不那么急促了。
在浴室冲了一个温水澡,医生交代过,她不能泡澡,也不能洗太热。
她仰面躺在床上,想着明天是周日,好好睡一觉,就不会伤感了。
刚关了灯,手机震动了好几下。
[若初,能再遇到你,是我们俩的缘分。]
[从前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介意,能不能与我重新开始。]
[若初,你是不是病了?怎么不回我信息?]
…
[这么多年了,你还没娶妻生子,说明你是多么差劲。]
[另外,我和你不熟,从前觉得你可爱,会脸红,调戏了你几回,你就当真了。]
[我对你没感觉,不要再联系我。]
她一连串回了他这么多消息,他应该会对她终极死心了吧。
今天真是好累,那个泼她臭水的女人才是最可怜的吧。
有个男客户总是缠着她,她躲着他连订单都打算放弃了。
对他说出那样拒绝的话,[你没有六块腹肌,床上估计不行。]
是啊,她说的没错,她喜欢的人,是有六块腹肌的。
今天那个欺负她的女人应是这个男客户的老婆吧。
自己的老公缠着别的女人,这个女人确实应该是渣女吧,狐媚子,绿茶婊,白莲花。
没错,她认了。
这天夜里,若初又梦到了他,但这次的他,不再是记忆中从前那个二十岁稚嫩的面庞,那个她对他舔冰棒就会脸红的小男生。
而是切切实实现实的他,庄重冷峻的外表,坚毅自信的表情,看她的目光虽然凛冽,却带着丝丝柔情。
“你属什么的?”她在拉链长长的队伍里十分的不显眼。
他却总是不时得出现在她身旁,偷偷罔顾纪律,和她说上那么几句话。
“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
“这是纪律。我属龙。”
“要走十公里,这么长。”她跟他抱怨,“脚疼。你们也是如此训练的吗?”
“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
“这是纪律。我们都是三十公里起。”
“考你个题目,营地里的商店什么卖得最快?”
“不知道。”
“哈哈哈。提示你,是女孩子才会用的那个…白色的…有的还带翅膀的…”
“那是什么?”他好半天才想起那是什么东西,黑黑的脸都显出一丝红晕。
“这营地里,不只女人买,男人也买。”若初不敢笑出声,怕被人发现他们之间的不顾纪律的私聊。
“为什么?”
“因为脚疼啊,这布鞋太薄了,那个东西很适合做鞋垫。”
陈默川一脸黑线,偷偷擦掉额头的汗避免被她发现他尴尬的表情。
“设计非常考究,背面还有胶。”
若初是笑着醒来的,伴着窗外唧唧的鸟叫声。
十年来,她就这么一段初恋,反复回忆在梦境中。
本以为,他们再也不会碰到了。
这辈子,她就一个人好好生活,有一份美好的回忆,也便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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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教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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