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 88 章

喷洒在左耳耳垂上的炽热鼻息忽然一顿。“……什么?”

“什么?”他学着蹇予悯的语气重复了一次,嘴角依然勾着:“什么什么?”

半晌的沉默。

他装不下去了,路歇想。狗屁的失忆症,不过是一个穷途陌路,无所不用其极的骗子。

“怎么不说话?我没照着你的台本念词,你就接不上戏了?”他把蹇予悯脱在床头柜上的衬衣拽到了手里,把十指上沾的东西一股脑地擦到了一只袖口上。然而这时一只胳膊却伸了过来,像是要阻止他这么干。“——干嘛?你这里可没别的干净点儿的东西了。”他松开那件皱皱巴巴的衣物,抬头又是一笑:“我是在夸你干净,你听得出来吧。”

“路歇,”那只手最后却是落在了他另一侧的肩上。“你又何必撒这种谎。”

这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他本来都准备好嘲讽的词了——按照他对蹇予悯的了解,这种程度的挑衅足以让蹇予悯气急败坏从而破功,而不是还耐着性子继续圆那些蹩脚的谎话。

“撒谎?我?”他意识到猛然间拔高音量的反应很像是心虚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你马上就能自己下去问他们了——”

搭在肩上的手开始用力。“你回过头来看着我。你真的做过这些事么?”

“……”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刚刚在他手里发泄过的人此时还有些呼吸不稳,不过这不耽误冷冽的信息素海啸般席卷这个本就狭小的空间。

路歇不知道该惊讶蹇予悯居然忍到现在才放出信息素,还是惊讶于他为了区区这么一个问题用上了信息素。“如果十秒之内你不把你的东西收回去……”

“你听着,我的记录里没有这些内容,这说明我以前并不认为这是事实。那么现在我也没理由这么认为。所以军部对外都是这么宣称的么,是他们说这些事都是你做的?我想知道你的近况——这对我很重要。”

他用力冷笑一声:“我没心情陪你演了。十,九——”

蹇予悯用一个堪称粗暴的吻把数秒声堵了回去,用力到仿佛要在他口腔里刮下一层皮。路歇被迫抬起下巴,仿佛引颈受戮一般向后大仰着头,很快喉结就神经质地抽痛了起来。

“唔——”

抵在对方胸口的手臂正要蓄力,蹇予悯却忽然自己撑起了身子,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了一小截。

“我没有骗你。”他居高临下看着路歇,“我不记得那些事了,但是你可以重新告诉我真相,我会听。”

信息素和荒唐透顶的吻都不及这一句话药力更猛。路歇喉结还痛着、脑袋还仰着,顾不得姿势滑稽就大笑出声。

“……你笑什么?”

他一边笑,一边伸出只手抚上蹇予悯的脸,尾指一挑就勾落了鼻梁上摇摇欲坠的镜框。

“你看看你,你看看你这幅样子……”说着他手掌便一起一落,一声清脆的“啪”声响彻整个房间。“答应我,去照照镜子,嗯?你现在就是个笑话,无论你再怎么玩花样、再怎么扑腾——没、用、的。你走投无路了,你彻底完了,蹇予悯——”

“——但是还有你会帮我。明天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必须去三区一次,没有你我做不成。”那只作乱的手被一把抓住。“如果你不会帮我,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路歇脸上的笑容慢慢消散。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身上的人看了一会儿,许久后轻声道,“是呀,我当然会帮你了。”

蹇予悯在中央区的党羽一定还有些没被发现的漏网之鱼,而且这些人甚至就在自己身边。不然谁自由出入这里来给他传递信息、送食物送水?

他要一个一个,一个一个地把这些臭水沟里的“鱼”都揪出来。

无论蹇予悯费劲心思制造脱身借口却不远走高飞,窝在这个破地方的地下室装神弄鬼的理由是什么,他一定会让蹇予悯为他的狂妄自负而后悔。

他一定会真正地赢一次。

*

等待结果需要耐心。在南苑百无聊赖度日的第三天,有客人来访了。坏消息是这客人是蒙景安,好消息是蒙景安不是一个人来的。

“上尉,我听说了您最近休假的事……”

这是路歇第一次见到梅含冰素面朝天的模样。她难得穿了条黑色的裙子,长发杂乱无章地披散在肩头,脸色十分苍白,整个人显得病气森森的。“我来其实是想问,是不是有机会能跟您单独谈谈呢?如果有打扰到……”

路歇没有搭理总试图通过制造动静以吸引注意力的蒙景安,让刘然拿了条毯子过来。“没有。你现在就可以开始说了。”

“我的意思是……我没有冒犯蒙先生的意思……就我和您两个人……我们两个人谈谈。”

“啊,”蒙景安动作夸张地从沙发椅上一跃而起,“正巧想起了件急事,晚些时候我再来拜访路……上尉先生。那么,晚餐您能否赏光……?”

“不能。”

蒙景安立刻笑眯眯地坐了回来。“这样啊。那看来我该——珍惜当下了?”

梅含冰脸色更白了。“那我今天就不打扰您了……”

路歇没拦得住她。

这下好消息没有了。

“白朗少校说他很快就过来。”刘然用不大不小的音量说道。

蒙景安不以为意,弯腰抱起趴在新地毯上睡觉的路琪娅:“这小漂亮鬼我可是很久没见到了。”

柯基睁开眼东看西看,一脸懵懂。路歇面色不虞地看着她,她不但没直起腰杆抗争,还两耳一趴,委屈地哼哼几声。

蒙景安拍了拍狗头,突然长叹一口气:“阿歇,我一直在等你来找我。你最近还好吗?”

路歇还是没说话。他往椅背一靠,抖开了手里的报纸。

震慑媒体确实很有成效,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在报纸上见到连篇累牍的“政法学院惊天惨案”“警局爆炸案疑云”的报道了。

这种不用太费脑子却能很快见成效的差事在蹇有宗那帮亲信里很受欢迎——世界上最一根筋的东西是媒体,但奇怪的是,最会审时度势的也往往是媒体;一般来说,促成这种事只需要给报社资格最老的主编寄点不那么吉利的东西就好了。

招数虽然千篇一律,但却屡试不爽;司徒郁有段时间天天在红厅的例行会议上抱怨老鼠泛滥的事,要求他们尽可能把猫尸换作狗尸。

报纸的头版是韩永年的署名文章,说的是重组立法台的事。

也就是说清算已经悄无声息地开始了。作为落败的一方,立法台剩下的那群人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他们可是连九十高龄,只为蹇予悯出过一次面的彭邵都不肯放过。

他正出神,手里的报纸就忽地被人抽走了。

“你干什么?!”

“看你啊。”蒙景安把报纸翻到第二版,又转回来往他眼前一送:“这张照片的其他人没有看镜头呢。摄影师一定很偏爱你,宝贝儿。——你怎么突然喷香水了?还喷这么多,都有点呛人了。”

“……不关你的事。”

那是军部前一次新闻发布会的报道配图。报道中规中矩地分析了一通军部向外界传达的潜在信息,特地向公众介绍了几位军部的新鲜血液。

然而配图里面目还算能看清楚的新鲜血液却仅他一人。

“他们这样写还不如不写呢,真是的。”

路歇皱起眉,“什么意思?”

“现在所有人对着你这张脸都敏感得不得了。你这张让人难忘的脸出现在政法学院又出现在警局,现在报纸不再谈学院和警局的事了,它却还是在报纸上。你知道现在外边有哪些关于你的传言吗?”

如果只是有传言那就好了。军部照现在的节奏行事,公众的怒气积总会有压抑不住的一天,届时他这张脸就是扔出去让人千刀万剐以泄民恨的。“谢谢你,不过我不关心。”

“可是我不想你走到那种地步。你还想让那些事再发生一次?你不会不知道吧,现在在他们眼里你不过是——”

“不劳你提醒。”

蒙景安状似苦恼。“你好像变了,阿歇。那么——海蒂呢?你知道她最近怎么样了吗?”

“我这周周末就能见到她,有什么她会自己告诉我。”

“周末?你居然不知道吗——”蒙景安连连摇头,“今天军部首就带着她去三区了,可能得有一周才能回来。这周周末你见不到她的。”

他猛地抬起头。“……三区?去三区干什么?”

“我人微言轻当然不知道喽,现在我可比不上宝贝儿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蒙景安撇了撇嘴,“军部首不把这事告诉你。诶先说这次我可没骗你啊,不信你可以去问问那位白少校。”

“……”

路歇心烦意乱。

蹇予悯也说今天要去三区,如果说蹇有宗带着海蒂也去了那儿……

这他妈的都是要干什么?

“……你还知道什么?”他一出口又后悔了——问谁都不该问蒙景安。

“我知道的当然都会告诉你,谁让我喜欢你。不过上次你和那个白少校让我很不高兴啊——”

他没管蒙景安在原地嘀咕些什么,起身走向旋梯。

刘然迎上来询问。

“今天累了,我去睡觉。”

“……”

看了眼窗外灿烂的阳光,刘然选择什么都不说。

“把下面那人给我趁早轰走,不用顾忌手段。”

“……是。可是白朗少校……?”

路歇不耐烦了,“我什么时候说过他可以进来了?”

刘然继续保持沉默。

*

地下室依然闷窒晦暗。推开门以后,昨天被手铐靠在床头的人还是靠在床头,没有凭空消失;房间里也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只不过玫瑰已经枯萎了不少。

他上前检查了蹇予悯的手腕,然后给了他一耳光,用力到手掌发麻。“你想逃?”

蹇予悯倒是很平静。

“醒来发现自己莫名其妙被拷在什么地方,第一反应是挣扎似乎也无可厚非。”

“别装了。”路歇给手枪上膛,抵住他的下颌:“我抓住了一只苍蝇,如果你想保他的命,带我去三区,然后告诉我你和蹇有宗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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