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相信我?我没骗你,再等一会儿就好。”
“等你死了再来说这些废话也不迟——”
被枪响勾得陷入狂热的alpha朝四周辐射出他们那肮脏龌龊的信息素。那些令人作呕的味道像潮湿发霉的绳子一样缠上路歇的脚踝,让他每多走动一步就感觉到更多的牵扯与束缚。
仿佛所有人都在他耳边大吵大闹。他呼吸因此变得急促,睁眼闭眼间还恍惚看见了重影。
一切的一切都驱使着他逃离。
“你让我有些意外,”偏偏蹇予悯还要在他耳边说话,“没想到你会一直记得带上我。不过你太紧张了。害怕的话,其实抱着我就好了。”
“……谢谢提醒。”
路歇把他往旁边一推,看也不看掉头就走。
要是为了钱,那些人只会冲着蹇予悯去,他一个人脱身要容易一些。
“omega?”
然而只跑出了几步,路歇就被人拦住。
“为什么这里有一只omega?谁掉在这里的?”
再下一句,下流意味便再藏不住了:“他好香。我要他做我的狗。”
又一个管不住自己味道的蠢货。路歇头痛欲裂。
神在创造世人时为什么要创造出alpha这种残次品?
“你拿的是什么?给主人看看,好不好?”
他这才发现他居然还拿着蹇予悯的那些破记录本。疯子。他在心里无声骂了一句,然而连他自己却都不知道骂的是谁。
那alpha见他还要跑,忽然使出蛮力来拽他。他倒是躲开了,可那碍事的长巾被人牵了一头在手里。路歇手握成拳,却始终蓄不起力——被这种浓度下的信息素侵蚀这么久,刚恢复的那点儿精力早耗了个干净。
alpha正要大笑出声,额前却骤然浮现出一个血洞。
路歇眼皮一跳,迅速回头,随即看见一张还算熟悉的面孔。
“请您小心。”
“……”
熟面孔朝他笑了笑,随即像一滴水汇入河流那样无声地隐入了人群。这个人也在来这里的大巴上,路歇记得很清楚。这是蹇予悯的人——他们什么时候也混进来了?
他忽然察觉到了什么。
一切好像不是他想象的那样,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
他站了原地静默了几秒,忽然转头,故意迎向一颗流弹。
立刻有某个“路人”把他从旁撞开。
“……”
蹇予悯没有虚张声势,他掌握着全局。意识到这一点路歇非但没有感觉到如释重负,背后生出的冰凉甚至还超过了先前感觉到成为众矢之的的那一刻。
但既然他有这样的能力,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除了引发混乱制造麻烦还有什么好处?
难道他的目的就是……混乱?
没有人再出更高的价格。主持人抬高声音盖过混乱,“四亿,成交。第九件拍品——”
“现在相信了?回来,”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到我旁边来。”
“——‘钥匙’。”主持人盈盈一笑,“竞价开始。”
又没有任何解释。没有人会觉得这把钥匙是把普普通通的钥匙,清楚它价值的人自然会为它出价。
蹇予悯摘下他的护颈,在他的腺体上轻轻揉按着。
周围很吵——混乱像是滚雪球一样越聚越大。不需要蹇予悯的人再多费功夫,几拨人马就能自己互相打起来,每一个人都在哄抢别人的东西,也在被别人又是扒又是抢。
这次蹇予悯似乎不打算再摇铃了。
“你在战区呆过多久?”
“问这些干什么?”他又有些烦躁。
“大约是在三年前,我们实力不济的军队在战区才稍微好过那么一点,那正巧也是蹇有宗接替冯黎的时候。我现在说,你可能不太会相信——当时是因为蹇有宗的一个决定,对面才会同意暂时休战。蹇有宗让军部松了很大一口气,所以才会被推去接替冯黎,做了军部首。”
“……什么决定?”
“跟对方做一门生意。我查月湾坛查了一年多,得到了这个结果。现在我告诉你了。台上的那把钥匙能打开我放这些年来搜集好的证据的保险箱,保险箱埋在我母亲的坟墓里。”
“做生意?”路歇机械地重复了一遍,“你是说蹇有宗通敌?”
“对你们这些曾经为国浴血奋斗过的战士,这听起来可能有些难以接受——”
“别恶心我。”
“——是的,可以说蹇有宗通敌。当然也不止他,几乎整个军部高层吧,这些天来他借着你的手杀的那些军部的人我想应该都是——蹇有宗不会留下同谋,因为同谋会知道他做过什么。”
他有了某种预感,呼吸又变得有些急促。“……所以是什么生意?”
“也许我该先向你说明一件事,”蹇予悯说,“关于蹇家的一些事。这很重要,请原谅我不能找一个更正式的场合告诉你这些。”
“……”
“蹇家在上个世纪最初积累下家产,靠的是向国外走私人口,包括走私omega。我们有固定成熟的贸易链,很久没启用过,但一直没有废弃。所以蹇有宗再回头做这门生意很容易。当然,被揭露后会面临的风险也很大。”
路歇没说话,蹇予悯便接着道:“我有他做这些事的证据,但证据涉及几乎整个军部,没有更多的支持,我没法保证证据会起作用。因此我一开始的计划就是参与议长竞选。
“只有我争取跟他坐到平起平坐的位置,他才有可能为他犯下的恶付出代价。”
不奇怪了。有什么可惊讶的——知道这些路歇也没再觉得愤怒或者其他什么,只是有些疲惫。
“杨沛真既是议长,又是你老师,你要揭露,为什么不找他?”
蹇予悯回答得很快。
“我尊重我的老师,但因为一些原因,我不能完全信任他。”
这应该是他目前为止说的最真的真话,路歇想。
蹇予悯就该是这种人。
“但是我现在完全信任你。所以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蹇予悯又说。
路歇过了一会儿后才开口,“你还有什么没说吧。他姓蹇,你姓蹇,你为什么要查你亲叔叔?这事一被人知道了,你蹇家干过什么所有人不也知道了?”
“他不是在那个时候才去碰这一行的。在国内,他早就开始这么做了。
“我母亲是最早察觉他在月湾坛里做什么勾当的人。不过她根本没想过揭露他,她当时只是把向她求救的omega们接出去,送回了他们自己的家。但蹇有宗却杀了她。”
“除此以外没有其他的了?”路歇仍然没什么表情。
“你还想知道什么?”
“今晚的事你还一句都没有解释。”
“我在中央区‘死’后,他一直在查他怕的那些东西的下落。那些东西出现在别处都会显得突兀,但不夜城不会。消息放出去,他就会来。他那么谨慎的人,众目睽睽,他不一定会露面。我在给他机会。”
混乱是掩护,也是幌子和诱饵。
“……那曼尼斯为什么会认你为主?”
蹇予悯笑了笑,“不夜城的一些朋友愿意帮我。”
路歇知道他的意思——这是说他跟不夜城的大势力头子打通了关系。
可那些人几乎什么都不缺,要是有那么容易就能帮忙……
“你用什么跟他们换的?”
蹇予悯还没回答,拍卖厅的远离喧嚣的一个角落忽然传出了摇铃的声音。
由于争抢过于激烈,基本上没人注意到这道铃声。
“……是他。”蹇予悯轻声道,“他来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