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涵景不想扫兴,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东西不是抓来玩,而是用来吃的,“味道怎么样?”
“人间美味。”
“……可以试试。”
“好嘞。”
不给秦涵景后悔的机会,当下,陶溪烤了一串,递到对方手上,顿时,院子里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秦涵景身上,就连陶竹青也是。
回望着陶溪晶亮的目光,秦涵景拿陶溪下饭,直接将一整个塞进嘴里.
“别直接吞,要咀嚼。”
“……有些脆,味道……有些像蚕蛹……也不太一样……”
“泥土,”陶溪笑着道,“是泥土的味道。”
“嗯,味道不错。”
“是吧,我就说好吃,”陶溪从秦涵景手里那一串上取了一个下来,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仓鼠,“你可以再尝尝蝉的味道,完全不一样。”
秦涵景依言照做,给出自己的结论:“不如蝉蛹好吃。”
“英雄所见略同。”
两人拿起啤酒,也没用杯子,啤酒瓶碰撞在一起,发出叮的一声脆响,陶溪仰头,一口气干掉了半瓶酒。
“酒量不错。”
“那是,”嘴上答应着,陶溪偷偷瞥了眼陶竹青,见对方没注意这边,又是叮的一声脆响,接着,剩下的半瓶也见了底,“哇,爽,以前爷爷管得严,都不让喝,其实我酒量可好了,小学的时候自己就能喝两瓶。”
“别听他胡说,”陶竹青过来拿烤串,听到陶溪的话,不客气的揭穿,“他是喝了两瓶,然后骑着爷爷的三轮车带着隔壁的忠宝在街上乱窜,等把人拦下来,忠宝脑袋上一串的包,都是他急刹车,在车子上撞出来的。”
被无情拆穿,陶溪也不在意,搂着陶满,两人咯咯咯的乐成一团。
只是瞅着陶竹青看不到的角度,陶溪就对着瓶子喝两口。
对上秦涵景看过来的目光,陶溪就对着人傻乐,笑的对方心都软了,也不好意思告状扫了兴致。
按照陶竹青描述的酒量,秦涵景以为陶溪喝不了多少就要醉了,可几瓶下肚,除了一开始脸色晕红,这会儿却是越喝脸色越白净。
偶尔逗弄陶满几下,喂两口小黑,谁说话,一双黑亮亮的眸子就盯着说话的人,别人说到兴奋处,他还会起哄架秧子,给足了情绪价值。
其他时间就乖乖巧巧地坐着,那表情和陶满如出一辙,可爱的紧。
陶满闹腾了几个小时,吃饱喝足之后犯困,让他自己回屋睡觉又贪热闹不肯走,最后被陶竹青揪着衣领去睡觉。
临走还不忘让人给他留蝉蛹,明天早上吃。
抢食的小家伙走了,有新烤好的串,秦涵景挑着最好的肉喂给陶溪。
每次陶溪都乖乖张嘴接了,鼓着腮帮子奉送一个微笑,秦涵景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于是投喂的更加乐此不疲。
“哎呦,小秦快别喂他了,”陶竹青哭笑不得的道,“你没看出来他都喝醉了吗?你信不信,你今晚喂多少他就能吃多少。”
看了看面前的陶溪,对方回他一个和平时一样的笑容,秦涵景将空了的钎子递到陶溪的唇边。
下一秒,陶溪乖乖张开了嘴巴……
秦涵景:“……”
看自家傻弟弟出洋相的同时,陶竹青也没忘记拿出手机拍摄。
得,婚礼回忆录集锦又多了一份素材!
罗毅迷瞪了一会儿,清醒过来时发现今天的聚餐已经结束了,秦涵景帮着陶竹青正在收拾东西,陶溪一个人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捧着手机看得正起劲。
“看什么呢?”晃晃悠悠走到陶溪身边,打眼一扫手机屏幕,上面只有一只手,“呦,看手表啊,别说,这个人的手表和我哥的挺像,你要喜欢就和我哥要,他肯定送给你。”
见陶溪不说话,以为对方不相信他说的话,解释道:“没骗你,真的,我哥除了工作没啥爱好,唯独喜欢收藏手表,他有好多,随便一块就够你下半辈子生活的了,听我的,你治好了他的胳膊,你开口他绝对不会拒绝。”
听了全程的秦涵景:“……”
“不帮忙收拾就先回去,”秦涵景将醉醺醺的罗毅提溜到一边,“别闹他。”
“哎?别拉我呀。”
“小秦,我看小罗也喝了不少,你带他先回去吧,这里我收拾就行。”看着东倒西歪的罗毅,陶竹青对秦涵景道。
“不急,就还有一点,我收拾完,”擦干净桌子,秦涵景直起身道,“一会儿我把陶溪送屋里再走。”
自己确实不方便,陶竹青便没有拒绝。
好在,罗毅虽然帮不上忙,但他一个人贴着墙根自娱自乐玩得挺开心,也不乱跑,秦涵景便由着他去,先送陶溪回房间。
和东倒西歪的罗毅不同,陶溪看起来要正常的多,除了比平常安静一些,走两步就跳一下以外,几乎看不出不同。
“你跳什么?”
“……”陶溪沉默地看着秦涵景,依旧走两步就跳一下。
看了几次,秦涵景才明白,陶溪是想要和他步调一致,秦涵景莞尔。
这次他相信陶溪是真的醉了。
把陶溪送回房间,洗澡是不太可能了,秦涵景本想拿一条湿毛巾给他擦擦好睡觉,不成想等他拿着毛巾返回的时候,门已经锁上了。
推了几下,没打开,秦涵景喊了几声陶溪的名字,里面却始终没有反应。
眼前忽然暗下来,屋里的灯光灭了。
“……”秦涵景苦笑一声,和陶竹青打过招呼,拎着罗毅脖领子回了隔壁院子。
等安顿好罗毅,自己洗漱完,想看一眼时间,才发现手机电量耗尽已经自动关机,连接充电线,等屏幕再次亮起,叮叮咚咚的消息提示音响了起来。
一声连着一声,催命似的,秦涵景皱眉解锁。
--小野医:“大大你什么时候更新啊?”
--小野医:“如果现实中的人和书中一样就好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果,天道循环。”
--小野医:“踏踏实实行医不好吗?想要那么多东西不累吗?”
--小野医:“大大,你已经好几天没跟我说话了。”
--小野医:“我好难受啊,你理理我好不好?”
--小野医:“我们不是朋友吗?”
……
这还是他认识的陶溪吗?
现实中的陶溪,看起来没心没肺,对谁都是一副笑脸,可实际上除了被他放在心上的那几个,与其他任何人都划定了楚河汉界。
秦涵景想象过扒掉那层笑脸的伪装,里面的陶溪会是什么样子,却没想到柔软的像一捧蜜糖。
秦涵景有一瞬间的冲动,越过那道墙,冲进隔壁那间屋子,然后把他就是蓑翁的实情告诉对方,可是理智却在提醒他,还不是时候。
如果没了那层伪装,陶溪只会立刻把他推远,他们将永远只是医生与病人、租客与邻居的关系,或许还能称上一句朋友。
秦涵景知道,自己想要的远比朋友更多,更亲密!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拉回了秦涵景的思绪,看着来电显示不断跳动的“小野医”,秦涵景愣了愣。
陶溪始终觉得自己现在是清醒的。
他清楚的记得姐姐询问完事情的经过之后,让他怎么高兴怎么来;
记得秦涵景吃过蚕蛹后脸上的表情;
记得罗毅跟他说好了好多话;
记得小满在罗毅的烤串上偷偷撒了好多辣椒;
还记得秦涵景送他进房间,然后被他关在了门外;
更记得他给蓑翁发了好多条信息……
可是,一个小时过去了,他还没收到回复!
“就算我是你的书迷,你就可以这么晾着不理会吗?”陶溪碎碎念着,“我告诉你,如果今晚还不回复,你就要失去我了。”
五分钟后,
“你做梦吧,你永远甩不掉我!”
十分钟后,
“算了,山不就我我就山,咱们走着瞧。”
伸出食指,陶溪狠狠戳向右上角的电话按钮。
默数着不断传来的嘟嘟声,三声之后,一道低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喂?”
“……”
没听到声音,秦涵景看了眼手机确定是接通状态,重新将手机放回耳边,“刚刚在洗漱,手机没电了就没带进浴室,久等了。”
“……”
“不是故意不回复你信息,”对面始终沉默,秦涵景笑着道,“我可以道歉,如果口头道歉没有诚意,你也可以说个方法。”
“……你真的是‘蓑翁’本人?”
“呵呵呵,如假包换,这是我的私人账号,好友列表里也只有朋友和家人,需要截图证明吗?”
“不用,询问不仅仅代表质疑,某些时候也能表达感慨。”
“嗯,确实,”犹豫了一瞬,秦涵景主动询问道,“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了吗?”
陶溪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望着窗外,院子里的灯早就灭了,只有影影幢幢的虚影,也许是黑暗给了陶溪安全感,也或许是多喝的一口酒水,也许是隔着网络,陌生又熟悉的关系,让陶溪突然有了倾诉的冲动。
自从爷爷去世,姐姐遭遇车祸,他眼睁睁看着给了他安稳的家支离破碎,他费尽心力的补救,也只是拼凑出一个四不像的外壳。
就这样,他也视若珍宝,生怕一个不小心,颠簸一下就碎了。
但如果,对面是蓑翁,只是一个隔着网络和书海的朋友,似乎说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可真决定要说了,张口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思索半晌,陶溪用那个喝了几瓶啤酒后的脑子找到了最合适的切入口:“大大,你文里那些省略号代表的内容,有原稿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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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有原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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