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的日子,表面平静,内里却暗潮汹涌。我虽与子翎分房而居,心神却无时无刻不系于她身。然而,近日另一件蹊跷事却分走了我的注意——我那向来活泼好动、在宫中无所顾忌的妹妹盈盈,竟连着数日闭门不出,连带着臭豆腐也一同销声匿迹。
这绝非他们的性子。起初我只当是小夫妻闹了别扭,或是身体微恙,但夜观天象,父亲欧阳飞鹰的本命星光芒闪烁不定,隐带肃杀之气,这绝非吉兆。两相联系,一股不祥的预感悄然爬上心头。
夜幕深沉,我终是放心不下,驱动轮椅来到他们的住处。殿内灯火通明,却静得异样。我叩门而入,只见盈盈与臭豆腐对坐,神色间竟有几分难以掩饰的慌乱。
“盈盈,臭豆腐,可是身体不适?怎多日不见你们出门?” 我放缓声音,目光如医者般细细扫过他们的面色,“若有不妥,大哥可为你们诊脉。”
“没、没有不适!” 盈盈抢先回答,声音却带着一丝不自然的急促。
臭豆腐也连忙附和:“对对,我们好得很,就是……就是想清静几天。”
他们闪躲的眼神,生硬的措辞,如何能瞒得过我?我心下喟叹,这两个心思单纯如白纸的人,何时也学会了在我面前耍心计?这绝非他们自己能想出的主意。
“是吗?” 我声音微沉,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只是不想出门?” 我驱动轮椅,又近前几分,目光锁住他们,“你们的心思,何时变得如此深沉了?竟连大哥也要隐瞒?”
臭豆腐被我目光所慑,憨厚的脸上露出挣扎之色,讷讷道:“大哥……我们、我们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不想让我担心?” 我精准地抓住他话语中的关键,语气陡然锐利,“此事,是否与父亲有关?是否……与我有关?” 见他们瞳孔微缩,我心中已确定七八分,声音冷了下来,“以你们二人的头脑,断然想不到要如此瞒我。是你们的大嫂,我的妻子,对不对?是她让你们这么做的?”
我作势欲走,“既然你们不肯说,我亲自去问她!”
“大哥别去!” 臭豆腐果然慌了神,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是大嫂!她、她也是不想让你为难!”
在他断断续续、夹杂着愧疚的叙述中,真相如同冰冷的潮水,向我席卷而来。父亲的狠毒计划,盈盈的偶然听闻,子翎的未雨绸缪……那“假死”之策,那枚出自我手的龟息丹……
一瞬间,我的心如同被浸入冰火两重天。
先是刺骨的寒意。父亲……我的生父,他终究没有丝毫改变。为了权势,他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女儿的幸福,甚至对他的女婿。那份我心底深处始终未曾完全熄灭的、对父爱的微弱渴望,在此刻被这残酷的现实彻底浇灭。
紧接着,是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痛楚。子翎……她早已窥见这危机,却选择独自筹谋,甚至不愿与我商议。是因为我那日信誓旦旦地为父亲辩白,让她觉得我已不可信任?还是她不愿让我陷入父子对立的艰难境地?
然而,这股被隐瞒的刺痛并未持续太久,便被更深沉的理解与怜惜所取代。
我忆起她所有的付出,她为我忍受的委屈,她为我们这个家殚精竭虑。她此举,绝非不信任我,恰恰是因为太了解我,了解我对亲情的渴望与挣扎,了解我身处父子与爱侣之间的两难,所以她才选择独自背负,将最肮脏、最艰难的部分揽到自己身上,只为最大限度地保护所有人,也……保护我那可怜的自尊。
她总是这样,用她自己的方式,沉默而坚定地守护着她在意的一切。
我岂能再让她独自面对?
心中的波澜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决心。既然风雨欲来,避无可避,那么,就让我来承担起丈夫和父亲的责任!
我看着眼前惶惑不安的妹妹和妹夫,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们做得对。此事,我已知晓。”
在他们惊讶的目光中,我继续道:“就按子翎的计划行事。你们继续待在房内,佯装不知,麻痹父亲。其余的事,交给我。”
我目光深远,已然在心中布下棋局。子翎想用盈盈的“死”来唤醒父亲的良知,此法虽险,却或许是唯一能兵不血刃的途径。但,我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记住,” 我郑重叮嘱,“一旦事态有变,超出控制,我会设法将子翎和我们的孩子带离险境,绝不让她涉足其中。” 我袖中的天机金线无声缠绕,一个更决绝的念头在心底成形,“若万一……子翎的计划失败,父亲执迷不悟……”,我顿了一下,声音里透出一丝冰冷的决绝:“我会亲自出手,封印他的武功。”
废去他的武功,至少能让他无法再兴风作浪,无法再伤害我在乎的人。这或许是为子之大不孝,但更是为夫、为父、为友,我必须做出的抉择。
夜色更深,我驱动轮椅离开他们的住处,心中那份因情爱纠葛而产生的彷徨与痛苦,已被一种更为庞大的、守护家人的责任感和冷静的谋划所取代。
我的父亲,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摧毁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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