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系统001

冬日的早晨寒风凛冽。

天月将白之际,太和殿前早早的候满了前来上朝的大臣。

男女皆有。

“今年的雪下得有点早啊,这才十月,北镜好多地方被埋了。”户部尚书蔡顷看着地面的雪,叹息一声,同自己相熟的好友愁眉苦脸道:“也不知陛下今日心情如何,能不能提这事。”

“不确定的话,你就给苏大人,让他传到内阁呗。”

蔡顷闻言更愁,在人群里扫了一眼,“苏珞没来……内阁那几位怎么都没来?”

“长公主也没来。”有人小声说。

“昨夜陛下召他们入宫不知商议何事,那些大人们丑时末才出宫,这才卯时,他们不会来早朝的。”有知晓内情的官员道。

众人闻言一顿,面面相觑了一番,心照不宣的闭嘴了。

内阁,才是谈槐燃真正亲理朝政之处。

也是他的一言堂。

“国子监湛镜来了吗?昨天陛下是不是做了个荒唐事?”一道苍老声音响起。

众人望去,发现是谏议大夫陈知义。

陈知义年过六旬,精神矍铄,头顶秃了一块儿。

那地方虽然能用朝帽盖住,但谈槐燃还是一直叫他鹤顶红,显然极不喜欢他。

人群中的湛镜一僵,站了出来,老脸上露出点谄媚:“陈大人,我在呢。”

他从七品国子监典簿,而陈知义是五品谏议大夫。

陈知义扫了他一眼,有些不屑,哼了一声,“我听说,昨日你家湛二真的入宫了?”

——湛二,湛家二公子湛月清。

湛镜额头渗出冷汗,却推脱道:“家里的事,我不知晓。”

陈知义老脸一皱,“你的儿子回没回去睡觉你都不知?他没去请安吗?”

湛镜叹息,做出一副儿子不听话、家家有本难念经的模样。

“他家还有二公子?”也有人诧异,“我一直以为只有湛德……他家二公子是谁啊?咦,湛德呢?今日好像没来?”

“湛二没去国子监读书吧?我家学义天天和我念叨国子监的事儿,没听过湛家还有二公子啊。”

湛镜连忙开口:“他性子顽劣,不爱读书,自小养在外边,没过国子监考核。”

“原来如此。”先前开口的吕大人恍然大悟,“我说我家学义怎么没同我说过呢。”

“你家二公子多少岁了。”陈知义忽然问。

湛镜:“……”

“陈大人问这作甚?”蔡顷插了一句嘴,“莫不是想问湛家有没有合适的姑娘送进宫里?这是礼部的事吧,怎么您来问了?”

他和陈知义有些过节,颇不对付,没事就爱呛他几句。

湛镜连忙回神,“不敢不敢,我家几位姑娘还小呢。”

他还有一句没说的话是——鬼才敢提把姑娘送进宫里。

娶妻纳妾之事,自从谈槐燃继位以来,在朝上半句都不能提,轻则杖责,重则牵连九族。

也就陈知义不怕死,又孤零零一个,没有九族羁绊,总动不动谏谈槐燃。

他知道陈知义想问什么,但他不敢答。

一子换一子之事,陛下只是派人暗示了他,并未强求。

但他心急,才将人从安王府带了出来,送进了宫里。

轿子入宫的那一刻,天牢里的湛德也脸色惨白的被放了出来,外面就是担忧他的爹娘。

而湛月清却被五花大绑着丢进宫里,像被丢弃的物件。

湛镜是不可能让这件事在朝堂上被陈知义捅出来的,便只敢说自己不知晓。

但——按理来说,谈槐燃敢提,以他的暴名,湛镜相信事后湛月清不会活着。

此事也应是保密的,陈知义又怎么会知道?

湛镜心里想了很多,突然又想起安王殿下,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众臣,眉头皱了下。

安王今日也没来早朝?

……

谈槐燃昨夜没睡,又和湛月清打了一架,再加上心绪反复拉扯,不断怀疑湛月清的身份。

因此,上朝时,他的脸色十分阴沉。

吓得众臣战战兢兢。

毕竟谈槐燃刚继位时便有过当众杖毙前朝臣子的前科。

至今,金殿的地砖里都还有一滩挥之不去的血迹,像那人死后留下的怨气。

这滩‘怨气’威慑了许多大臣,却没威胁到陈知义。

“陛下,”陈知义站了出来,“请问昨夜入宫的湛二公子,湛月清,如今可还活着?”

谈槐燃坐在龙椅上,手里还把玩着一节血淋淋的东西,闻言漫不经心的抬眸扫了他一眼,认出开口的是背地里依附安王的人。

“湛家公子,和你有何关系?”谈槐燃漠然道。

他穿着帝王冕服,手里那条东西不知是什么,弄得那只手上全是血。

他的手掌年少时握过缰绳,拉过长弓,指间有层薄茧,肤色犹如小麦,上面有点别的什么东西时,便很清楚。

譬如,血的颜色。

陈知义毫不畏惧,只道:“陛下昔日胡来也就罢了,但昨夜将安王的人、湛家的二公子,掳进宫里,实属不该。”

湛镜闻言一惊。

谈槐燃手间动作一顿,忽地起身,将手里的东西丢到了众臣面前——

他刚才玩的,竟然是一截活人的舌头。

众臣面色一变。

“安、王、的、人?”

谈槐燃一字一顿,脑海里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越发恐怖。

【杀了他。】脑海里的系统忽然开口,【他忤逆君主。】

谈槐燃却像没听到,而是朝陈知义道:“这舌头,便是从那人身上拔下来的——朕亲手扯的,惊喜吗?”

语气里蕴着雷霆之怒。

众臣吓得跪了下来,一时间朝上此起彼伏的喊着陛下息怒。

“湛家的二公子……”谈槐燃又开口了,看向湛镜,似乎有点迷茫:“湛家有二公子吗?”

湛镜一怔,迅速道:“没有二公子!”

陛下这样说一定是已经安排好了剩下的事!

一个废物而已,死了就死了,陛下昨夜一定将他杀了。

所以才会这样暗示他。

【杀了陈知义。】系统又说:【他忤逆你不止一次了,你为何一直不杀他?】

谈槐燃却谁也没理,只用阴恻恻的目光看着湛镜。

好一个铿锵有力的回答。

看来,湛月清二十长得像十五,也不全是安王的错。

湛镜被他的目光看得浑身颤抖,仿佛被勾魂的恶鬼盯上。

谈槐燃危险的眯起眼睛,走了下来。

他沉着脸时,那张俊俏的脸上满是阴郁神色,仿佛下一秒就要变成恶鬼吃人。

“没有二公子?你提醒朕了……”谈槐燃语气轻飘飘的,冷笑出声,算起旧账:“朕近日的记性愈来愈差,有没有人能告诉朕,光禄寺署正勾结外敌,在前些天的宫宴上给朕下毒,该受何惩戒?”

恶鬼张开了大口。

湛镜脸色瞬间变了——湛德,便是六品光禄寺署正。

【这事你还没处理?】系统疑惑了,【那天我快下线时,不就让你拖出去杖毙吗?】

谈槐燃终于在脑子里回它话了,“杖毙太轻松了……并不符合你所说的暴君人设,要让他经历希望、又绝望,才能让人畏惧,让狂暴值再上一层。”

他的系统叫001,自他胎穿起,便和他相依相生。

001有两个功能——一个是狂暴值,死板的把它局限在暴君的人设里。

它能感知人对谈槐燃的畏惧,一分畏惧便能让狂暴值上升一个点,但若有人夸谈槐燃是贤君,便会抵消一些狂暴值。

狂暴值低于80%,001便会认为宿主没有达到暴君人设,控制谈槐燃一段时间的言行。

除此之外,没按照它的任务办事,也会被它惩罚。

它太死板,不理解人的情绪,只会借助宿主的眼睛和耳朵判断他是否成为了暴君。

若没有,便会夺取一定时间的身体控制权,强行维持暴君人设。

而另一个功能,名为[灰姑娘],是谈槐燃十九岁时和它斗智斗勇换来的。

该功能为——卯时至丑时,系统自动下线,而这段时间里,谈槐燃是自由的。

没继位时,谈槐燃没觉得这系统有什么问题,反而还帮了他不少的忙,呼风唤雨,让他在十八岁便当上了皇帝。

但继位后,001便开始作妖。

谈槐燃不愿执行它所说之事,为此花费了许多的心思蒙骗它,还对外宣称自己有疯病。

系统常年的监视之下,谈槐燃觉得自己也许是真的要疯了。

至少,他太子时期,是不会捏着别人的舌头上朝的。

【不对。】系统忽然尖叫起来,【不对,你这样不对——你为什么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说湛德有错?这不符合暴君无故杀人的人设!!!所有人都知道湛德有错,那他便会被宁国的国律审判,会有人觉得你有明君的苗头!】

【你又ooc了!!!】

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心底油然而生,谈槐燃眉头一皱——

狂暴值跌到了90!

谈槐燃看到了脑海里的数值,皱起眉头。

明明昨天湛月清没出现时是100。

湛月清一来就给他干下去了10分。

系统以前从未这样掉过,那就代表湛月清是特殊的,真的是他的白月光。

那以后……

谈槐燃忽地意识到了什么,指尖攥紧了。

——他越靠近湛月清,就越有被系统控制的可能吗?

【不听话的都该被惩罚!!!】001没发现自己暴露了什么,开始尖叫起来。

刹那间宛若粉身碎骨的疼痛贯彻全身。

谈槐燃眼前黑了一瞬,脚步险些踉跄,但忍住了,面上依旧是那副阴郁的样子,像地府归来的鬼。

这一切只发生在瞬间。

众臣跪着,并未有任何人察觉到。

“妄图谋害陛下,这可不是小罪,”有女官开口了,“是哪位六品京官?”

谈槐燃眼前黑了又黑,内脏都仿佛要被系统的电击搅碎了。

但他太能忍了,不仅一声不吭,还脚步轻盈的转身,若无其事的道:“自然是……”

“——湛德。”

谈槐燃俊美面容依然无双,话音却像抵着牙齿发出的。

“薛大人,交给你去处理吧。”

刑部尚书薛斐应了。

“陛下——臣也有一事要禀。”又有臣子开了口,“是关于三年前,有人在科举舞弊之事。”

湛镜闻言脸色惨白。

别人说暴君昏庸,但他知道,那都只是表象。

只看他愿不愿意动手清理。

他原以为,三年时间一过,便无人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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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龙床后被暴君强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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