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樊屿燃难得主动给庄习谦发了条消息:醒了没?
没有回复。
课间操时间,她又发了一条:我们班主任今天衣服穿反了,好笑吧。
消息石沉大海。
周二,她分享了一个无聊的段子。
周三,她问了一句:死了?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那个熟悉的中型犬头像安静得可怕。
樊屿燃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冷。
起初只是有点不爽,后来变成烦躁,像有只爪子在心里不停地挠。
她开始给自己找理由:他可能手机坏了?或者学习太忙?但以前再忙,他也会抽空回个表情包。
这种单方面的、得不到任何反馈的等待,让她心底那股熟悉的厌烦感和不安开始疯狂滋长。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格外碍眼,老师讲课的声音,同学的笑闹,窗外过于明媚的阳光。
凭什么?凭什么他说来就来,说消失就消失?
到了周四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樊屿燃心里的烦躁值达到了顶点。她看着依旧毫无动静的手机屏幕,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猛地窜了上来。
她没去食堂,也没回宿舍放书包。把书包往肩上一甩,她径直朝着学校后门那棵熟悉的歪脖子树走去。
翻墙,落地,动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利落,甚至带着点狠劲。她拉高外套领子,闷着头朝一中的方向快步走去。
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熟门熟路地绕到一中小操场那边的围墙,她正准备找地方借力爬上去,一抬头,却猛地顿住了脚步。
围墙里面,那棵老槐树下,庄习谦站在那里。他身边,站着一个女生。
那女生穿着干净的一中校服,扎着利落的马尾,面容清秀,气质看起来很温和。她手里拿着本厚厚的习题集,正微微仰头跟庄习谦说着什么,表情很认真。
庄习谦听着,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淡淡的,偶尔点一下头。两人之间保持着正常的社交距离,没有任何越界的举动。
可樊屿燃的血液仿佛在那一刻瞬间冲上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冷却下来,变得冰凉。
她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看到那个女生温和的侧脸,和庄习谦专注倾听的样子。
呵。
原来如此。
怪不得没空回消息。是在跟别人讨论题目?还是……别的什么?
一股尖锐的、混合着酸涩和怒火的情绪猛地攥住了她的心脏。之前所有的烦躁不安的焦灼,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却以更糟糕的方式爆发出来。
她死死地盯着围墙里的那一幕,手指不自觉地抠紧了粗糙的墙皮,指甲传来轻微的刺痛。
厌烦。
对这一切都感到无比的厌烦。
对庄习谦,对那个她不认识的女生,对翻墙跑来的自己,对这段莫名其妙的关系,对这个世界。
她猛地转过身,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书包重重地跌落在身旁。
夕阳的光线变得刺眼又冷漠。
她不想去问,不想去听解释。
只是是觉得累。
一种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疲惫和厌弃。
去他妈的。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管了。
…… ……
几秒钟前。
围墙内,正听着程珂讨论一个竞赛思路的庄习谦,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了墙头一闪而过的熟悉身影。他猛地转头,只来得及看到一个黑色的衣角消失在墙头,以及……那抹他绝不会认错的、带着点倔强弧度的马尾辫梢。
是樊屿燃!
她怎么会来?而且……走了?
心脏像是被猛地攥紧,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瞬间席卷了他。
来不及细想。
“程珂,抱歉!有急事!”
他语速极快地打断了对方案例的分析,没等对方回应,转身就朝着樊屿燃消失的围墙方向狂奔而去。
程珂拿着习题集,愣在原地,看着庄习谦从未有过的慌张背影,脸上露出一丝错愕。
庄习谦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来了?为什么又走了?她看到他和程珂说话了?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他冲到墙边,手脚并用地迅速攀上墙头,动作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狼狈。他顾不上拍掉手上的灰,焦急地朝墙外望去。
只见樊屿燃并没有走远,她就背靠着墙壁坐在墙根下,蜷缩着,书包被随意地扔在一边,整个人笼罩在一种近乎实质的低气压里。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却更显得她孤寂又疏离。
“樊屿燃!”
他跳下墙头,因为落地太急踉跄了一下,快步走到她面前,气息有些不稳。
樊屿燃没有抬头,没有动一下,仿佛当他不存在。
庄习谦蹲下身,试图去看她的脸,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急切和担忧:“你怎么来了?我……我手机被我妈收了,她发现我上次请假去找你……不是,你听我解释,刚才那个是程珂,我们班的,就是一起参加竞赛的同学,我们在讨论题目,真的!”
他语无伦次,喉咙干燥。
樊屿燃依旧沉默,只是把脸埋得更深了。
庄习谦看着她这副拒绝沟通的样子,伸手想碰碰她的肩膀,又怕被她甩开,手悬在半空。
“你……你吃饭了吗?”
他干巴巴地问,试图转移话题,或者说,只是想找点话说。
樊屿燃终于有了点反应。
她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是空的,那种熟悉的、对一切都无所谓的空洞感又回来了。
她看着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
“庄习谦,”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冰碴子,“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特别可笑?”
像个傻子一样,因为他不回消息就烦躁不安,饭都不吃翻墙跑过来,结果看到他和别的女生“相谈甚欢”。
庄习谦的心猛地一沉。
“不是!你不可笑!是我不好,我……”
他急急地辩解,却看到樊屿燃已经重新低下头,恢复了那种拒绝接收任何信息的状态。
晚风吹过,带着凉意。庄习谦蹲在她面前,看着她拒人千里的侧影。
那句“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特别可笑?”像根冰冷的针,扎得庄习谦所有解释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看着她重新低下头,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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