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的训练结束，大石和不二一前一后回到部室，他们不约而同地注意到了缩在部室角落捧着3DS的水原。面对这类似雨后蘑菇一样突然从墙角冒出来的迷之“菌种”，他们相顾一眼——又是这样。
“我真的比手冢好说话那么多吗？”大石无奈地摇着头，朝不二看去。
这是手冢离队后的第五天，这也是五天内水原第三次这么做。频率是手冢在队时的两倍，乾报出这条数据时，桃城和越前不约而同地憋着笑转过脑袋、不去看他，菊丸嘻嘻哈哈地笑他还是太好说话了，要是像手冢那样，谅是水原，也不至如此为非作歹。落下这个话柄的乾倒是收了本子，煞有介事地推了推眼镜，称现在样本量太少，数据不精准的概率是多少多少。
大石对数据狂人后来打上的补丁无可奈何，如同他面对那些主人都无福消受的五颜六色的饮料般，扶额吐槽着乾，要是打圆场的话大可不必把87.7%这个概率报出来。在这个情形下，只会让他看起来更没有一个代理队长的威严。
不二接过大石的眼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风格嘛。”说罢，他微不可察地怔忪了片刻。这是他宽慰大石的一句话，但这不仅仅宽慰大石的一句话。类似的意思，在前不久，被蹲在角落的那个游戏迷传达给自己过。
“不用和手冢比较什么。”他后面补上了一句话，似乎也是在说服自己。
至于那个蹲坐在角落的游戏迷此刻似乎是注意到他二人的对话，抬头向他们这里望了眼，很快又低下头去。
不二和大石一起向他点头致意后便径直来到自己的储物柜前，换下运动服。大石则拿起白板擦，将白板上留下的训练安排一一擦除。
衣物摩挲的窸窣声响起，不二接着又听到拉链开合的声响，随后就是脚步声，伴着一声“辛苦了，再见。”他转过头，看向已经行至门口的水原，却不提道别。他的余光瞥见大石也停下手中动作，望向水原。
“嗯，辛苦了，明天见，水原。”
不二听到大石这样说。随手将换下的运动服塞进包里后，他也是如此和大石道别的。走至校庭，他便瞧见水原正推着单车徐徐往校门踱步，那慢吞吞的背影不禁让他窃笑起来。
不二快步追上特意等着他的水原，上来却说：“今晚我应该是看不了你比赛了。”
昨天，他出门扔垃圾碰见水原。运动装的水原，他不纳罕，他时而就会撞见出门夜跑的水原。他纳罕的是水原怎么还背着个运动包。一问才知前天水原被大沼他们拉着报名了青春台的业余排球赛。于是他当即向家里打了一通电话，和水原一同去场馆——嘿嘿，这可是他第一次见水原打正式的比赛，不容错过。
“啊——没事，反正除了决赛其他都是杂七杂八的对手，你也没必要每场都看。”眼神满街乱逛水原这才舍得看向不二，沉吟半晌，问话如连珠炮般落下，“因为明天的比赛？你被安排双打了？哪一场啊？是刚刚大石告诉你的？还是和除阿隆以外的人组……英二？还是乾？”
不二提了提滑下肩的背包肩带，“准决赛和六角的对战，我和英二被安排在双打一，所以我打算今晚找英二事先通个气。”他略微停顿，候了水原片刻，不闻有追问，便把话题转回水原，“你这么看重决赛啊，很确定研磨前辈（さん，桑）会参加？”
“听研磨本人说，小黑前辈（さん）在报名的时候把他的名字填上去了，万一呢。再说，光音驹的现役主将、副攻手和替补已经足够值得期待了。”
闻言，不二不由侧过脑袋，同时，他下意识地眯起眼。璀璨星光撞他满怀，在了然中掺杂着些愕然。面对这丝毫不刺目，反而是堪称柔和的光芒，他缓缓张开眼，端详一阵，轻轻笑起来，“那的确是值得期待啊。”
他想，是距离的问题，正面交锋时那迫人的光华在被拉开一段距离后显出别样的风采。他不需要思考如何应对凌厉炫目的刀锋，只需要欣赏挥动时的刀光剑影。这同样很有趣。
他收回注视水原的视线，“世界也真小啊，大沼君小学时候的俱乐部前辈，居然在高中和黑尾前辈（さん）他们是劲敌，现在居然还偶然在一场业余赛撞上了。”
“都在东京都，也正常。”水原被不二一提，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笑道，“偶然我持保留态度，听研磨的说法，小黑是来嘲笑被女朋友甩了的大将前辈（さん）的，结果发现了这个业余赛的。顺便，大将前辈说只是闹矛盾，还没分手。小黑真是一点前辈样都没有，明明比赛是音驹赢了的。不过都是不能晋级IH的丧家犬，不能友好相处吗？啊，但是这回IH要是在东京举办，就没这回事，第三名的小黑他们得备战IH了，嗯……这个角度来说，我是不是得谢谢他们的不友好相处？唉，真是苦恼……”
不二欲言又止地瞥向兀自絮絮叨叨的水原，沉默一会儿，他言简意赅道：“没有参赛的你能用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点评也相当有问题噢。”
水原猛地打住话头，歪过脑袋斜睨向不二，“啊拉，谢谢捧场~”语调上扬得几让不二觉得能把他卷起来、抛上天。
够了，无论是泼冷水的吐槽还是敷衍的附和，看起来都只会让这名问题少年更加洋洋自得。不二无不郁闷，英二说得没错，这时候就得狠狠给他来一下，他这种程度的吐槽大概也只能给他挠痒痒吧。
他们缄默地走了一段路。不二忽地听到水原唤着他的名字，语气罕有地带上了犹疑。
“你认为，我这么对阿桃适合现在的状况吗？”
诶？移目看去，他望见水原微敛着的双眉，往下看去，褐色双眸透出琢磨不定的犹豫。水原突然提起这个话题的疑惑一闪而过，不二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水原是如何教育桃城的，并很快得出结论——尽管形式都是玩闹的形式，有时甚至想让人质问“你在胡闹吗？”但这就是水原的教育方式，是他从他父亲那里耳融目染而学习到的方式。
不等他多想，水原的话就接了下去：“如果去问乾的话，大概会和我分析利弊，然后择出那条利大于弊的建议吧。但是我不想那样，直接向阿桃挑明他的武器，那样太无趣了，完全没有‘看亲手培育的植物开花结果’的成就感。”
不二盯着水原脸上露出的纠结，把到嘴边的那句“你这观点和刚刚如出一辙，是在上俯瞰的观点啊。”咽回肚子。不过，“利弊”啊，原来如此，他是在犹豫这个问题啊。
先将水原本人那令人恼火的傲慢习惯撇开不谈，他道：“另一方面，你判断手冢离队的现在，需要增加新武器，让不安定的现状想办法安定下来？”
得了水原大幅度的点头，他思忖半刻，道：“我认为你有点小瞧阿桃了。”他暗笑水原这是关心则乱，自己被不稳定的现状带偏了。
自己的长处就算不被他人点明，那依旧是属于自己的武器。这个转变并非是从不会到会，而是从无意到有意。而且，越被强化的武器存在感也就越明显，阿桃不可能不注意到。这个过程无须他人言明。
“意思是？”
不二叹出一口气，“阿桃可没你口中说得那么愚钝。”
“说不准吧，阿桃犯蠢起来也是相当一流的。”
许是太少看见到水原在一个选择上如此徘徊，其背后真相暖得不二捂住笑咧开的嘴，调侃道：“你这未雨绸缪的模样实在很像老妈子。”
“你不也一样吗？今天还特意留下来和大石讨论明天的赛程。”
“我没说过我不是噢。”他笑眯眯地回道。
“啧。”
喜欢搞一些回家路上两人谈，虽说拢共就搞了四次来着，从前第一次被摁头一起回去，到这次两边心里都有数的默契，真是令人感慨。不管怎么说，很喜欢，虽说回家路在文中只是个背景板，但我觉得回家路就意味着从公开场合到私人场合的过渡，这种还没完全从团体中剥离的模模糊糊的中间态就很契合两只不怎么合群的，感觉路上无论聊什么都不意外呢[奶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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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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