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许青木觉得霍如临脑袋坏掉了。
他不知道霍如临怎么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做事蛮横无理，仿佛他喜欢，他想要，他就一定要这么做，不顾及任何人的感受。
天亮听到动静，许青木抓住霍如临的衣角，问他：“你昨晚说的话是在跟我开玩笑对吗？”
“谁的心脏？”
霍如临握住许青木的手，解开缠在他手腕上的锁链，蹲在床边神色冷漠地等答案。
“……我没说过这样的话。你听错了。”
霍如临自嘲地笑了一声，从许青木手里扯掉衣服，背过身去说：“我也没说我在开玩笑。我去医院了。”
看霍如临走得飞快，许青木连滚带爬地追去：“霍如临你等等……你等等！霍如临…！”
哗啦啦的锁链声戛然而止，许青木在离门一米的地方被拽倒，他总是这样，总要吃了亏，才知道霍如临跟自己不一样，他们的爱里全是掌控和占有，以及……高高在上的俯视他，玩弄他。
他没法利用他的爱干任何事，最后只能跪下，被栓上狗链，去讨好他，用身体换取利益。
霍如临靠在门上，心尖颤了几颤。房间隔音效果很好，他不知道许青木有没有爬起来回到床上去，不知道许青木是不是还没爱他就已经开始恨他，他好像做错了，可摆在他面前的两条路，哪一条许青木都不会爱他，他来得太迟了。
整理好情绪，霍如临走到电梯门口，门一开，霍良均也在里面。
霍如临走了进去，霍良均开口问：“姚玉安去哪了？这一个月都不见他，让他去给前辈道歉，他躲哪里去了？”
“我代他去过了。叔伯们要的东西我都让人送去了。他被我关起来了，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会再离开房间。”
“关起来？”霍良均嗤笑道，“你舍得关他吗？”
霍如临像小时候犯错挨训一样，垂着头闷声道：“爸。我真的很喜欢他，你不要跟他生气了好不好？你要是觉得心里不舒服，在我身上打回来吧。”
霍良均盯着霍如临的发旋，仿佛看到了十多年前，跟在他身边小小年纪就知书达礼的小男孩，他叹了口气，摸了摸霍如临的脑袋，缓声道：“……算了。他说的也对，我都说了禾和交给你管，就得完全信任你。是我们老了，跟不上时代的发展。我们只想着安安稳稳过日子，所以不愿意牵扯进一些事里，但现在，霍家的家底已经足够你去兼济天下，扶贫救弱，就算散尽千金，只要我们自己问心无愧，那也不算失去。好了，有什么事跟他说开吧，你们自己的事，以后我跟你妈也不会再插手了。”
“好。”
这事怎么摆到明面上来说？只要他装不知道，就能肆无忌惮地独占许青木；如果打开天窗说亮话，许青木不愿再跟他亲近，但泪眼婆娑求他帮忙，他不仅会帮，说不定还会放许青木离开，让他跟沈如风双宿双飞。
不……不行。
他还不能失去许青木，再多一天，再多一秒，等他怀上他们的孩子，等他……
在漫长的未来岁月里，他一秒也不愿意失去他。
光是想想，他就已经不知道走路该迈哪只脚，别人跟自己问好该点头还是摇头。
“霍先生！”
沈如风拎着个手提袋，站在病房门口及时叫住了他。
“抱歉。”
霍如临回过神来，快速折回来走到沈如风面前，“你感觉怎么样？”
“很好。”沈如风有些窘迫地攥起了手指，“这一个月你为我操了不少心，太谢谢你了。我听照顾我的护士说，全国各地有名气的医生都来帮我治病，花了不少钱吧？我这几年画稿也挣了几十万，虽然不多，但……”
霍如临推回沈如风手里的卡，说：“你的钱你自己留着。我说了，你看病的钱我出，你不要再跟我说这个事了，再说我就真跟你生气了。”
“……”
沈如风笑着摇了摇头，没再执着，他收起卡，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这是我答应送你的礼物，但你要答应我，等青蓝妹妹的事有了结果，你再打开看，可以吗？”
“可以。”
霍如临接过袋子，跟沈如风并排走在走廊上，他问，“为什么不等事情了了再送给我？这事才开始，你不担心我撂挑子不干吗？”
“你不是那样的人，霍先生。”
沈如风温柔地笑着，“我相信你，就像你承诺会一辈子爱你的伴侣那样，我无条件相信你。提前送给你，是因为我那几天心口总闷闷的，吃药也不见好，我想着不能再等了，得先把这东西送你手里最保险，等我死了就没法送了。”
“你好好的，说什么死。”
沈如风说：“我的身体我知道。现在多活一天都是恩赐，我没什么不满意的了。霍先生，我真的能……去你家做客吗？”
“当然。你看，车都来了，我还会骗你吗？”
沈如风哈哈笑了几声，又跟霍如临道谢。
坐进车里刚走没多久，霍如临接到了姜文敛的电话，姜文敛问：“临哥，你车里坐的人是沈如风吗？”
霍如临没说话，抬眼看过去，姜文敛的车就在左边那条道上，车头正对沈如风。
“你让我派人混进精金去查郑乾，我查到了一些陈年旧案，想到了一些不合理的东西，比如我闻不见姚玉安的信息素，比如真假胸针事件，比如……你倾尽全力也要去调查许青蓝的案子，姚玉安就是假的对吗？他是许苟扮的，对不对？当年许苟被活埋没死，被人救了对不对？！”
“活埋？”
霍如临压低了声音，“这消息真不真？”
“你先别管这真不真，你现在在干什么啊临哥？！你爱上了许苟，还出钱给他的男人沈如风治病，现在坐在一个车里有说有笑，临哥，你脑子真的没坏吗？！你就告诉我，你有多爱许苟？告诉我！”
“很爱。”霍如临说，“爱到愿意替他被活埋。”
“好。”
姜文敛死死盯着沈如风，说，“我先帮你除掉这个多余的男人，防止事成之后，他带着许苟跑路，你人财两空。”
霍如临静默了会儿，在姜文敛踩下油门的前一秒，说：“他们没错。姜文敛，我自愿的。结果如何，我会看着办的。”
“临哥！你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你有多少追求者你不清楚吗？一个普通又狡猾的Beta到底好在哪里，要你去给他当提款机备胎啊！”
“不想说我爱你的时候没底气。做了这些，我才觉得我配说爱。好了，你帮我盯紧郑乾，其他事不用你操心。”
绿灯亮起，霍如临挂了电话，靠在窗边再没说话。
他也不是无条件做这些事的，他只是想留住许青木，最好的方式不过是感动，他不想跟许青木吵架，一点都不想。
二十分钟后，霍如临带沈如风出现在了厨房。
沈如风说他一定要做顿吃的感谢霍如临，霍如临推辞不掉，只能让沈如风进了厨房。
霍如临看着沈如风因为病痛而瘦得可怕的身体，他于心不忍，上楼打开了金屋的门。
“沈如风说他做菜很好吃。”
霍如临走到满脸诧异的许青木面前，打开了许青木的锁链，揉了揉他的手心，说，“你也去尝尝吧。”
“真……真的？我能出去了？”
刚刚看到霍如临进来，他看看花房又看看霍如临身后，生怕沈如风出现在这里。
“真的。”
霍如临自动忽略掉许青木期待的眼神，向他索吻，“我给了你奖励，我的呢？”
许青木迟钝了下，抱着霍如临的手臂，仰头亲了霍如临一口：“满意了吗？”
“嗯。穿好鞋，走吧。”
许青木满心雀跃，穿好鞋子跟在霍如临身边，这么久了，他还是没搞懂霍如临，他时而慷慨，时而小肚鸡肠，这个度在哪，他似乎还没摸准。
但他也有点明白——
不要过度对其他人表现出关心，霍如临想要霸占他的喜怒哀乐，一切情绪出发点只能为他，许青木，先忘记心脏病配药，忘记许青蓝，先记住霍如临，先分他一点空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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