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裂隙

国庆节那天,江岁岁收到袁阆信息。

男人先将她朋友圈里围巾的图片截屏给她,理直气壮要求:【我要围巾当生日礼物。】

“......”

沉默一会,江岁岁回:【这是给木木的。】

围巾是小孩尺寸,不适合大人。

袁阆:【你帮我织。】

“......”

江岁岁很抗拒。

自从送他手套被拒后,江岁岁便自发认为,她动手织的这些东西都含有暧昧成分,不适合送给除自家人外的其他男人。

沉吟良久,江岁岁慢吞吞回他:【手不舒服,织不了。】

袁阆那口气梗住。

胸口更憋闷了。

江岁岁:【两盒小甜糕。】

袁阆:“......”

回完信息后,江岁岁便没再管他,转身出了卧室。

江家客厅内,几个陌生人在喝茶聊天,其中一位中年女人笑着跟她打招呼:“岁岁,婶婶这还有几个适合你的,赶紧来听听。”

“......”江岁岁强颜欢笑,“婶,我真不急。”

“怎么能不急,”中年女人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媒婆,“你都多大了,转眼都30的人了。”

“......”

明明还不到26。

“你不为你自己着想,”媒婆嘴皮子利索,“也得为你爸妈着想,谁家老姑娘能跟爸妈一辈子,他们在背后受了多少风言风语你知道吗?”

江岁岁:“......”

媒婆打量她:“别挑花了眼,外面世界很好,但不适合咱们,人家玩好了能脱身,耽误的只会是你...”

江岁岁蹭地起身:“你在说谁?”

江父江母在院里听见动静,急急忙忙进来。

“婶,你看看你介绍的合适吗,”江岁岁压着火,“这个二婚,那个是头婚,但都四五十了,一身老人味,我宁愿单着,也不去伺候老祖宗!”

媒婆胸口起伏:“行,行,你眼光高,咱们介绍的人你看不上,就攀高枝去吧!”

“这说的什么话!”江母怒了,“都滚,滚!!”

-

江家院子寂静之后,江岁岁喉咙梗涩难言。

江父江母小心翼翼:“村里就这样,有单身的,媒婆就会上门,以后妈不让她来了,啊。”

“岁岁,”江父语重心长,“要不,你去你亲妈那里...”

江岁岁眼圈一烫:“我不去。”

“不是赶你走,”江父说,“你亲爸妈在城里,那边都是关门过自己的日子,哪怕你单过,也总比住村里闲话少。”

江岁岁扭头就进了卧室。

江母打了江父两巴掌:“她本来可以留在大城市,还不是因为放不下咱们!”

“要不,”江父犹豫,“咱们一起跟去城里?”

江母抹泪:“你以为我没想过?你我都还有父母,家里的地和牲畜也要照顾。”

他们没有技术,年纪又大了,去城里没有立足之地,只会是拖累。

根本走不掉。

回到卧室后,江岁岁趴到床上,一张脸埋进枕头,无人知晓的暗处,她屏住呼吸,任由无力感蔓延。

事情再这样下去,她感觉自己扛不住了。

会屈服于各种“适合”、“年纪到了”、“为你父母着想”等等言行中。

他们热衷于帮年轻人配对。

仿佛单身是种错误。

哪怕结了又离,也比大龄剩着要强。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来电声似有若无传到耳畔。

江岁岁吸吸鼻子,手在床上摩挲,从被子里找出手机。

是袁阆的电话。

想起方才媒婆嘴里“攀高枝”之类的话,江岁岁没接这个电话,等它自动停后回了条“在忙”的信息。

她在意流言。

她怕父母被村民在背后戳脊梁骨。

本身就没什么,不必要的来往也可以断了。

-

因媒婆的宣传,江岁岁非高枝不嫁的名声很快便传了出去,乡里乡亲都知道她要求高,一时间倒因祸得福,没人敢给她介绍。

虽然名声不好听,倒能清静了。

几场秋雨过后,闸北一夜进入速冻模式。

时间眨眼到了11月份。

这天黄昏,江岁岁开车去了市里,袁阆回来了,之前答应他的小甜糕总要兑现。

从市里回来时,夜幕已兜头罩住这座小城。

江岁岁把车开到高新区,创业园的保安认出了她,热情的摁开自动门,笑呵呵跟她打招呼。

下车时,冷空气拂面而来,凉意从脚底板蹿到脑门,江岁岁鼻腔被凛冽的寒风激出酸意。

她随手摸了只口罩戴上。

到了海宜前台,江岁岁没再往里走,把小甜糕交给前台小妹,打算发个信息跟袁阆说一声就离开。

忽然。

从办公室里面走出一个男人,男人大着嗓门:“我不,我大老远跟你过来就为了吃块蛋糕,酒吧必须得去。”

说话间,他抬眼,与江岁岁的目光短兵相接。

下一秒,男人睁大眼,有什么东西仿佛在记忆中苏醒。

这大眼妹妹分外熟悉。

江岁岁礼貌点头,随后转身离开。

数秒后,男人磕磕绊绊:“操,阿良,你猜我看到谁了?”

袁阆情绪不明,没搭理他,反倒是李毓明怒了。

“谁,”李毓明凶他,“这是办公场所,你能别一直大呼小叫?”

“熟人啊!!”宁碌话都说不完整,“那个...手套妹妹...不对不对...啊对对对...”

李毓明愣了愣,看向前台:“谁来了?”

前台:“江小姐,来送甜糕给袁总。”

前台甜甜的尾音还未落地,办公室里气场低迷的男人转瞬出现在眼前。

“江小姐?”宁碌茫然,“谁是江小姐,她是手套妹妹。”

袁阆脸色冷硬,将那两盒甜糕拎到半空。

他牙缝里挤出一句:“什么手套妹妹?”

“你不记得了?”宁碌咂舌,“就高一那会,她来送了双手套给你,我去帮你拒绝的啊...”

他记得这双眼睛。

不等他说完,前台偌大的场地卷起疾风,方才还沉着脸的男人已经消失在眼前。

望着袁阆明显慌不择路的背影,李毓明嘴角抽抽:“哎,你别告诉我,那手套妹妹是江岁岁。”

“......”宁碌嘴巴张大,不敢置信,“江岁岁?她是江岁岁?”

“你可真成,”李毓明觉得袁阆被他害惨了,“不戴口罩就认不出来了?”

-

袁阆走的是安全通道,比电梯要快,到一楼时,江岁岁刚从电梯下来。

他喘着气,大冷的天,只穿了件衬衫,乌发凌乱地散在额前。

江岁岁撇脸,冲他弯出一点笑:“你怎么下来了?”

“江岁岁,”袁阆饱满的喉结接连滚动,“你以前,给我送过手套?”

“......”

江岁岁乌黑分明的瞳孔浮过茫然,憨憨的点头。

得到她承认,袁阆眼尾像被拧了一把,瞬间浮出薄红:“我不知道...”

“......”江岁岁把距离保持的很好,“不是重要的东西。”

袁阆咽下干涩:“手套呢?”

江岁岁很诚实:“拆了。”

“......”袁阆嗓音裹挟喑哑,“那是我的。”

江岁岁眼睫蝶翼似地簌了下:“啊,只是一双手套,而且我觉得你同学说得对,这种东西确实不太合适。”

可能因为天冷,大脑短暂的空白,有些逻辑理不太清。

她记得,是袁阆吩咐同学出来拒绝的吧?

然而看他如今样子,像是并不知情。

袁阆尾指不明显的颤栗。

所以,因这件事,江岁岁一直在跟他保持距离。

她认为那番拒绝的话,是他示意宁碌说的。

难怪。

难怪不管他怎样努力,自始至终总觉得他跟江岁岁之间隔了条沟壑,深到无法逾越。

站在江岁岁的角度,自己曾提醒过她别产生妄想,别越界,保持好普通朋友的距离。

在她那边,他已经被判处死刑并扬了灰。

袁阆胸膛深深浅浅起伏,像在压制情绪。

他唇角抿成直线,手指微颤着点开手机。

拨通后,他一张脸冷成冰雕,声线死水般平直:“你tm下来解释!”

江岁岁歪歪脑袋,把鬓边散掉的发丝塞至耳后,黑色口罩下,她露出那双莹润明眸,波光潋滟中几分呆愣。

寒风下,袁阆额头沁了点湿意,他深邃长眸波滔翻涌,不甘心地盯住她。

“......”江岁岁口罩下的唇轻抿,声音细细的,“怎么啦,就因为这事吗?”

“我没有不收,”袁阆眼睛红着,机器人似的僵硬,“我不知道你来了,我手机在宁碌那里...”

他不知所云,素日冷静自持的理智荡然无存,只余懊悔与慌乱。

江岁岁眼睛半弯:“没关系,这不是大事。”

袁阆一动不动:“是大事。”

他的16岁到24岁,整整8年的时间,在他不知情的虚无中,存了一个天大的误会。

如果没有这个误会,她是不是能回头看他一眼。

“......”

男人目光锐利,藏着她不懂的旋涡,江岁岁软唇抿了抿,眼睫塌下,遮住异样又微妙的情绪。

“江岁岁,”袁阆嗓音很轻很低,“你还我手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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