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破碎的童话

“查尔马克圣大人!”路遥的父亲,家族的族长,几乎是膝行向前,声音因恐惧而颤抖,他双手捧起那份象征着忠诚与贡赋的“天上金”契约,“小女无知,冲撞了您!请您看在家族历年按时缴纳天上金,从未有误的份上……”

一名戴着诡异面具的CP0特工,如同鬼魅般上前一步,他甚至没有低头看那份契约,只是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指,极其轻蔑地在那份沉重的文件上弹了弹。

“族长先生,”特工的声音毫无起伏,冰冷如铁,“查尔马克圣大人此刻的兴致……比这纸上的墨水,要珍贵得多。”

阳光照射在特工腰间的佩刀上,刀上的纹路一闪,路遥的心猛地一沉,她认得那把刀。那是去年,她的叔父,为了讨好世界政府,精心搜集并进贡的珍宝之一。此刻,它却成了维护掳走他女儿之凶徒的武器,这是何等的讽刺。

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位身披海军正义大衣的中年将领似乎有些不忍。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快步上前,俯身到查尔马克圣耳边,用尽量恭敬的语气低声进言:“查尔马克圣大人,这个岛确实是受世界政府保护的,他们一直按时缴纳天上金。而且……这位姑娘,是岛上皇族的成员,是否……”

“嗯?”查尔马克圣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泡泡头罩下传来清晰的嗤笑声,仿佛听到了什么荒谬绝伦的笑话。

“天上金?那本就是他们存在的意义。能被我看上,是你们整个岛屿,是她,无上的荣幸!”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鄙夷,“至于你们所谓的皇族?呵……”

他环视着周围所有依旧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贵族”们,一字一句,如同冰锥,凿碎了所有人最后的幻想:

“在造物主的后裔眼里,你们和那些贱民的区别,不过就是……衣服穿得更干净些而已。”

话音落下,他不再理会任何人,像牵着一只新得的宠物般,拉着连接项圈的锁链,将低声抽泣的艾琳,粗暴地拖向那艘黑色的巨舰。

路遥依旧跪在原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软肉里,渗出血丝,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她看着那抹樱花色,在冰冷的黑色项圈禁锢下,一点点消失在船舱的阴影里。那一刻,她心中某个由“血脉”、“荣耀”、“贵族”堆砌而成的世界,随着那声兔子的哀鸣,以及查尔马克圣那句轻描淡写的话,轰然崩塌,化为一片死寂的废墟。

艾琳被带走的当晚,整座城堡非但没有沉浸在悲伤中,反而灯火通明,奏响了一曲虚伪的乐章。

一场盛大的宴会正在举行,庆祝家族荣幸地与圣地玛丽乔亚联姻。路遥穿着僵硬的礼服,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站在喧嚣的边缘。她的目光死死盯在姑母的手指上,那里戴着一枚崭新的戒指,款式时髦,宝石的色泽却异常眼熟。那是艾琳最珍爱的樱花色宝石,原本镶嵌在一条项链上,是查尔马克圣套上项圈前,从她颈项上粗暴扯下的"聘礼"。如今,它竟被熔铸重造,成了姑母炫耀的资本。

"哈!那丫头片子......总、总算为家族发挥了点像样的价值。"醉醺醺的姑父搂着同僚,嗓门大得刺耳。周围响起一片附和的谄笑。

那一刻,路遥彻底明白了。父亲与叔父脸上那副"沉重"与"不情愿",不过是演给岛上其他人和他们自己良心看的戏码。他们早已跪伏在地,并为自己能跪得"更有价值"而沾沾自喜。原来,他们这些自诩为"神"之下的最高贵者,在真正的"神"面前,与港口那些光脚的贱民并无本质区别,只是更大、更干净些的蝼蚁罢了。

更令人作呕的是,几日后,路遥那刚刚失去女儿的叔父和叔母,竟再次举办了一场更为盛大的宴会,甚至在席间宣布了"新的继承人培养计划"。餐桌上,姑父剔着牙,冷笑着对神情麻木的叔父说:"......想开点,反正女儿迟早都是要嫁人的......不如趁早多生几个备用。"

"哐当!"

压抑到极致的怒火终于冲破了理智。路遥猛地站起,双手狠狠掀翻了沉重的橡木餐桌!盘盏碎裂,汤汁四溅,惊叫四起。

"放肆!"父亲的暴怒如惊雷炸响,一记响亮的耳光将她狠狠抽倒在地。脸颊火辣辣地疼,耳朵嗡嗡作响,在挣扎中,颈上那枚象征家族传承的蓝宝石项链被扯断,摔在地上,"啪"地一声,碎了。如同她心中某些东西一样。

父亲居高临下,眼神里没有心疼,只有恐惧和愤怒:"你看看你,还有没有点继承人该有的样子。你自己犯蠢,不要拉着全族给你陪葬!"

她被女仆搀扶回房,随后几日都如行尸走肉般浑浑噩噩。

直到艾琳的死讯,由CP0特工用毫无波澜的语调,向全岛公告:艾琳小姐因"急病"逝世于圣地玛丽乔亚,其遗体已由尊贵的天龙人赐予"海葬"荣誉。

当夜,路遥锁紧房门,在日记本上疯狂涂写,写满了整页整页的"骗子!骗子!骗子!"

她恨艾琳。恨她为什么不遵守约定,看着她成为西西里岛的王。她恨家族的每一个人。恨他们的软弱、冷血与虚伪。她更恨自己。恨那个当时只会跪在地上,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什么也做不到的、无能的自己。

可是......她不能恨。她是西西里岛未来的王。父亲的话在耳边回响——要权衡利弊、要让损害最小化......这冰冷而正确的决策,像枷锁一样捆住了她的恨意。

她猛地抓起日记本,冲到壁炉边,将那些写满"骗子"和泪痕的纸页,一页一页,塞进火焰里。跳动的火舌贪婪地吞噬着那些不该存在的悲伤与愤怒,她看着它们化为灰烬,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份椎心之痛也一并烧毁。

三个月后,路遥像一具空壳,依照习惯来到码头。海风带着咸腥气吹拂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几个醉醺醺的水手从一艘刚靠岸的商船上蹒跚而下,其中一人大着舌头吹嘘:"......妈的,那次在无风带边缘,捞到一具......缠着块破布,那料子,啧啧,好像是西西里岛特产的樱花色蕾丝......身上那叫一个惨哟......"

路遥的血液瞬间冻结!是表姐吗?!

她猛地想要冲过去追问,可那几个水手已经勾肩搭背,踉跄着消失在码头拥挤的人潮中,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她绝望中产生的幻听。最后的侥幸,碎了。

那晚,她渴望一种解脱,一种能覆盖内心持续数月钝痛的极致感觉。当冰冷的刀刃触及手腕皮肤的瞬间,她期待的是一种终结。锐利的疼痛像一道灼热的闪电,短暂地劈开了那厚重的、无处不在的阴霾。

温热的血液带着她的体温,一点点离开身体。意识开始漂浮,模糊。就在这生与死的边缘,表姐艾琳的面容,不再是项圈锁紧时那惊恐扭曲的模样,而是变回了童年时,在灿烂阳光下,与她一起肆意奔跑、开怀大笑的明媚脸庞......

随着血液的流淌,一个比疼痛更清晰、比死亡更冰冷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在她逐渐沉沦的意识中炸响:

死,太容易了。

而复仇......需要活着。

她必须活着,活得足够长久,足够强大,才能亲眼见证——所有参与这场悲剧的"演员",他们的终局。

求生的本能,混合着比死亡更强烈的恨意与誓言,让她挣扎着,试图按住那道生命的裂痕。从那一刻起,路遥·西西里,真正地死去了。而从血泊中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的那具躯体,心中燃烧的,只剩下来自地狱的火焰。

没有同人文可看了,遂自产,大家轻点批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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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破碎的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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