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无太子,赵豫上位时一纸诏书作废了立长立嫡的规矩,因此任何皇子都有可能继承大统,在这种情形下,朝中大臣们纷纷开始站队,明目张胆的在老皇帝眼皮子底下结党营私,老皇帝这会儿也心有余而力不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人啊也就到了这时候才开始觉察到之前追逐的那个权利,地位在生命面前屁都不是,他的爱妃们如今各个在他看来都如红粉骷髅般,化着最美艳的妆挨个在他枕头边给自家儿子说话,她们一口一个陛下的喊着听得柔情蜜意,可赵豫知道这些人里面没一个不盼着他死好给她自己的儿子腾位置。
那些个儿子私底下瞒着结党营私就让他们折腾去吧,索性他一个将死之人管不了这么多了,斗一斗也好,每一任的帝王都是这样过来的,他何尝不是踩着兄弟的尸骸踏上着万人之上的位置。
沈溪自从那日与赵栩朝堂分别之后,如今两月已过,沈溪非但与赵栩没有重新亲近起来反而愈发的疏离。
赵言拉拢沈溪却从沈溪那吃了一肚子的闭门羹。
沈溪不晓得他内心对赵栩的疏离与厌恶是因为赵言给他下的离心蛊的缘故。
赵言也没想到就算沈溪厌恶赵栩,也不会转而对他产生什么兄弟情。
沈溪最是刚正不阿,痛恨一切结党营私之事。
朝中局势动乱,太子之争党派互斗,群臣几乎人人都在站队,除了沈溪。
当人人都处于淤泥中时,出淤泥而不染非但不会被人称道,反而会被视为格格不入的异类排挤,群起而攻之。
朝堂之上,早就看沈溪不顺眼的大理寺卿萧英首先弹劾沈溪,说他对圣上不敬,上朝身着朝服时,依旧穿着皂靴。
此话一出,廷下若干大臣纷纷应和。
沈溪刹时成了个箭靶,所有的利箭都往他身上飞。
沈溪哑口无言。
赵言冷笑一声看向赵栩。
赵栩神情紧张,似在隐忍。
沈溪不是第一天上朝,本就是统领千军万马的大将,穿惯了短打皂靴,若不是如今边疆太平他得回京他现在还在边疆的大漠上策马驰骋了哪能穿着朝服一本正经的在这里看他们尔虞我诈阴阳怪气?
沈溪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穿皂靴上朝确实是事实,要想辩驳也无从辩起。
老皇帝岂会看不出奈何沈溪犯了众怒,老皇帝随口给沈溪定了个罪责,让他小朝之后去大理寺认定五十大板,这事也便揭过了。
沈溪很是郁闷。
他想不通为何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这些日子十二公主偶在宫里遇见他也对他避如蛇蝎,明明两人的人婚约是由圣上定下的,那日公主给他倒的桂花酒的香甜余韵还在记忆中因绕,这不就短短两月怎么就态度大变?
沈溪想不明白。
赵栩又何尝想的明白,明明那日两人话已说开,为何沈溪见他脸色一日比一日差。
银月明白,沈溪身上的蛊香比两个月前浓烈了不少。
沈溪从大理寺领了板子出来,赵栩早已备着马车在那儿等他。
他本欲视而不见,却被赵栩身前的侍卫-银月拦住。
银月伸手做“请”状:“沈将军,我们殿下有事找您。”
沈溪忍下心中不适走向了赵栩的马车。
他心下烦躁异常,脖颈内的蛊虫因为靠近赵栩的马车而显得愈发焦躁!
说时迟那时快,银月一个手刀将沈溪打晕,马车帘子掀开,坐在其中的除了赵栩还有薛适。
薛适-便是那赵栩养在偏院的神医。
赵栩不是个傻的,他也嗅到了沈溪身上不同寻常的香味,这味道香的诡异,托赵栩常混迹青楼楚倌的经验来看,这味道他曾在一异域歌姬身上嗅到过,那歌姬告诉他这味道不是什么薰香而是蛊香,歌姬请人往自己脖颈植入了令自己皮肤水嫩貌美如花的蛊,代价是不能孕育子嗣。
歌姬来自南疆,她道:蛊在他们哪里十分常见,你们汉人不过少见多怪觉得可怕,实际上这东西在南疆部落看来不过是融入生活的一部分,没什么可怕的。
监视辰王府的探子来报,发现辰王府后院里经常与奇异香气的袅袅烟雾漂出。
联系沈溪这段时间的一反常态。
赵栩心下有了结论:赵言后院养有制蛊的南疆人,沈溪多半是中了赵言的招。
看沈溪面色如常,只是在于与自己接触上表现出厌恶,赵栩当下确定此蛊无毒只是会对当事人的情感造成影响。
他带薛适守候在大理寺门外,为的就是替沈溪除蛊。
如他所料,待薛适搭上他的脉搏发现了其中的异常,沈溪确实被注入了蛊。
“怎么救?”
“如今需要一练武之人作为容器 ,引蛊离开。”
薛适道。
蛊这东西一旦植入体内,随宿主同生共死 ,沈溪这种情况只有两种解决方案,一:杀了他,二:找活人为容器,为他引蛊。
时间不等人,沈溪练武之人身体强健,若不尽快引蛊他很快便会醒来,届时他对赵栩产生了戒心再接近他便难了。
马车里除了薛适,赵栩只有一个银月是习武之人,赵栩想也不想命令银月俯下|身子,撩开脖颈作为蛊的载体。
“你,过来,趴下。”
银月心里直骂娘,奈何命脉被赵栩捏的死死的,终是乖乖的照着赵栩说吩咐趴下|身子露出脖颈。
薛适认得他,那个雨夜受了严重的伤独自撑着回东月阁的男子。
那日他为他疗养时,隐约发现他的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无数,看样子吃过的苦不少,这样的人遇上赵栩也是倒了半辈子的霉。
薛适犹豫间,赵栩已在不耐烦的催促:“快点 ,时间不等人。”
薛适不能拒绝赵栩 ,赵栩的母亲与他家有恩。
薛适手起刀落将沈溪脖颈中发丝一般细的蛊挑出一头快速割开银月的脖颈,以血引之,瞬间那发丝细的蛊虫从沈溪的脖颈滑入银月的脖颈,没入血肉融为一体。
沈溪后颈一痒,等他再次转醒发现原先压在心头的烦躁之意已经烟消云散了。
再一看,自己竟在赵栩的马车内。
“翼之。”
“你醒了。”
赵栩满脸不加掩饰的欣喜。
沈溪却有些觉得自己这个把月对不住赵栩。
他想起这几个月的遭遇总觉得陌生,不像他所为,但确实又是他所为,他对赵栩的视而不见不是他的本意,可不知为何他这两个月对赵栩的靠近烦躁异常。
现在这股莫名其妙的烦躁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留下的只有他对赵栩的愧疚。
“翼之这段时间我……”
沈溪不知从何说起。
赵栩摇摇头:“你不必愧疚,你不过是中了蛊 ,一切都不是你的本意。”
“蛊?”沈溪迷迷糊糊。
赵栩道:“一种南疆的虫子,植入后颈使人心性大变,让你对我产生厌恶与排斥。”
“那有这种东西。”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日后多提防着点赵言。”
赵栩提醒道。
沈溪摸向自己的后颈,有些好奇:“那蛊被你们丢到哪里去了?我能看看吗?”
赵栩掀开帘子往外道:“银月,过来给沈将军看看你的脖颈。”
“是。”
银月跳上车来,低头露出他的人脖颈,伤口犹在,脖颈处仔细看能看到细小的东西在蠕动。
沈溪看了一眼便头皮发麻,这东西居然在他后颈中待了两个月,他问:“为何这蛊会到你侍卫的后颈中去。”
“蛊移动必须借用活人的躯体,否则移不过来。”赵栩解释道。
沈溪大惊:“那你的侍卫怎么办?”
这蛊既然会让他对赵栩不知不觉产生厌恶之感 ,那么对他的侍卫自然也适用,如果……他的侍卫因此厌恶他的主子,估计在他遇到伏击的时候不救他怎么办啊!
赵栩自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冷冷看了一眼银月道:“行,下去吧。”
银月恭敬的下了马车。
赵栩道:“你看他对我厌恶吗?”
沈溪看的目瞪口呆:“这蛊对他不起作用?”
怎么可能不起作用。
银月现在看着赵栩心里就没由的烦躁。
以往那些可以忍受的触碰,现在想起来都让他恶心的很。
不过这一切他自然不会表现出来。
赵栩是他的主子。
他还要靠他一月一次给他发解药了。
薛适在后头骑着马见银月忍住恶心不适的模样赶上前去,邀请他与自己同乘一匹马:“上马歇歇吧。”
银月谢了他的好意:“我走惯了。”
薛适道:“移蛊不是种蛊,后者被种之人毫无感觉,前者则由于活蛊被强行移动,使的被移蛊之人在短时间会产生头晕目眩恶心的症状。”
薛适伸手去拉银月:“上马吧,别强撑了。”
银月还要拒绝,薛适又道:“医者父母心,我一个大夫你就当成全我了罢。”
薛适都已经这么说了,银月再拒绝盗显得他有些过分矫情。
银月不再扭捏翻身上马与他共乘一骑。
薛适说了慌。
他对他不仅仅是大夫对病人的医者父母心,银月的容貌很美,薛适这样清风霁月之人也忍不住看了心动。
这样的美人无论放在什么地方都将是被人呵护着的存在,他心疼的看着银月后颈的血痕想:大概普天之下也只有赵栩才对他狠的下心用他充作移蛊的容器。
赵栩一掀帘子便看到银月与薛适同乘一匹马儿,薛适拉着缰绳,银月坐在前面看起来倒像是薛适将他搂在了怀里。
赵栩没来由的有些胸闷,愤愤的纠紧了帘子。
沈溪顺着帘子漏出的缝隙看去,也看到了这一幕,沈溪发自内心由衷感概道:“没想到你的侍卫和薛神医感情这么好!”
赵栩闻言将帘子一扯,咬牙切齿:“好个屁!”
马车内的沈溪:“!”
翼之居然说脏话了!
他认识他这么多年第一次听他说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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