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被特许御前行走的龙鳞卫,谢久的工作只有一个,到自己当值的时候,跟着乾元帝就行。
随时听命。
也会被问两句闲散或者不闲散的话。
说的中听还行,不中听.....伴君如伴虎,时时刻刻都要绷着神经,那滋味,单看龙鳞卫首领章白三十五的人长的像四十,就知道了。
五岁,听着好像没什么。
但谢久进入龙鳞卫不久,见过章白同门的师弟,据说只比章白小两岁,看着像章白的子侄辈。
谢久没有对皇权和皇帝的敬畏,又将乾元帝换算成二分之一个武威侯,亲近但不肆无忌惮的无忌,过的倒自在。
这个换算是一点心理上的小技巧。
如果想和一个人快速的亲近起来,就将那人想象成你十分亲近的某个亲眷或朋友,伸手不打笑脸人,再说,你的态度那人也感受的到。
十之**,对方也就渐渐对你亲近起来。
就像现在。
乾元帝白龙鱼服在京都的朱雀大街上闲逛,章白等人都在后面跟着,周围百姓中还布控了一队龙鳞卫。
层层护卫之下,只谢久一个人跟随左右。
还招手:“无咎过来,这东西惟妙惟肖,给你来一个?”
面前是一个捏糖人的摊子。
头发花白的摊主人手指灵动的不像一个老者,手底下捏一个公鸡,用时不长,看着跟真的似的。
乾元帝看的津津有味,只他毕竟身份不同,画像或者其他影像不好流露在外,便叫了谢久过来。
谢久听过捏糖人的,没见过:“那就......来一个?”
出来得乔装身份。
乾元帝自然是老爷,章白是护卫,跟着的大太监来喜是管家,到谢久的身份分配上,本该是随行的小厮。
乾元帝没舍得,再说也不像,这容貌这气度......就定了:“家里的堂少爷。”
章白看着那一老一少围着捏糖人的摊子说话,乾元帝从来没这么开怀过,而谢久,真不知心大还是伪装的好。
总之他没见过还有谁,便是武威侯都做不到,可以在陛下面前这么自若,真就好像陪着家里的长辈出来逛街似的。
一边警戒一边感叹,忽听得前头有吵嚷声。
章白身负重责,面色不变,却是使了个眼色给跟着他的龙鳞卫。
乾元帝时常微服出巡,龙鳞卫早已习惯各种突发状况,那龙鳞卫悄无声息的汇入了人群中,朝着吵嚷声的地方去了。
片刻后回来,同章白耳语几句。
章白面露难色。
乾元帝恰好看到,君臣一个对视,章白便上前来:“老爷,前面是......大公子......”
皇帝是老爷,大公子自然是皇长子的燕尘翎。
乾元帝盯着章白。
章白脊背一僵:“真是大公子,前面有个小姑娘卖身葬父,大公子给了那小姑娘银钱安葬,被想纳小姑娘为妾的泼皮纠缠。”
皇子十五岁可自由出入宫禁。
皇长子不受待见是真,但人又没被囚禁还是别的什么,出宫是做得到的,再说了,虽然京都大,但也不是没有碰到的可能。
谢久站的近,听到章白的话。
再看乾元帝晴转多云的脸,心道乾元帝多疑,定是怀疑燕尘翎提前探听到什么消息,故意在此沽名钓誉。
儿肖母。
没准就像已故废后,装的贤良大度,暗地里却手段毒辣。
事实上,这还真是误会。
以谢久捋顺了前世记忆后对燕尘翎的分析,燕尘翎现在正处于入戏的不可自拔期,并非刻意在乾元帝跟前表现。
碰到卖身葬父的小姑娘或者没钱看病的穷苦人家,有没有谁在场,燕尘翎都会掏钱的。
为的就是赌。
赌被某些有心人看在眼里。
谁会嫌自己选定的君主不够宽宏大量呢。
前世燕尘翎登基之前的宽和大度温文尔雅,足足十年,有人没人都是这样,否则也不会骗了那许多人。
可惜演的就是演的。
那副圣人一样的躯壳中装着一个扭曲的灵魂,一旦大权在握,翻脸比翻书还快,睚眦必报。
即使恩惠如山,也要为那点芝麻大的不愉快做出些什么。
跟疯了一样。
乾元帝这里,没有叫燕尘翎过来,当没听见,还逛自己的。
但几天后,在朝堂上有人上书大殿下年过十五,该上朝参政,毕竟五殿下才十四岁,已经被特许参政时,乾元帝准了。
谢久不意外。
他想,这几天乾元帝一定让人调查了燕尘翎到底有没有可以作秀,得出否定的答案,就放这个忽然冒头的大儿子出来放放风。
确切的说,是观察。
否则之前一直有臣子上书燕尘翎该上朝的事,怎么就没准呢。
上书的臣子倒也不是和燕尘翎有了什么,只是朝堂中一些维护礼法制度的清流,旁的皇子被忽视,他们一样会上书。
于是这个月,在继武威侯世子成为陛下近臣这个大事件后,被忽视多年的大皇子燕尘翎居然出乎意料的风度翩翩,丝毫不弱于本该最优秀的五皇子的事,一时间成为最大新闻。
谢久在和傅珏轩约酒时,傅珏轩问谢久是什么看法。
谢久想了想:“大殿下找你了?”
这里是的国公府一处水榭,四面环水只一处浮桥,是说私.密话的好地方。
傅珏轩没有隐瞒半分:“在户部碰到了,拜见过,大殿下提起你,言语甚是熟稔。”
他有些担忧。
前有五殿下在陛下面前举荐谢久,后有大殿下对谢久亲近......如今朝野看似风平浪静,但皇子们大了,底下波涛暗涌。
谢久:“我们不熟。”
傅珏轩意外谢久的简洁和笃定:“那你......我这些日子耳朵也灌满了你的事,左右逢源如鱼得水......”
谢久:“我效忠的是陛下,殿下们是陛下的亲人,总不能视而不见。人生得一知己足矣,知己就在眼前,别无他求。”
傅珏轩笑着给他添酒,他一身竹青衣裳,颜面如玉雕,气质似兰草,叹道:“你啊......”
谢久在他这里放松自在的很:“我怎么,当不得傅公子一句知己?忠君爱国,我心里有数,你可别被那些魑魅魍魉骗了去。”
傅珏轩沉吟片刻,缓缓点了头。
他想起燕尘翎彬彬有礼进退有度的样子,看上去可不像魑魅魍魉,但谢久既这么说,那定然有他的道理。
自记在心中暗自提防不提。
谢久这里,却觉得燕尘翎手伸的太长。
有这种预料是一回事,但真伸手了,心里又不满意了,毕竟烹茶煮酒的傅珏轩挺好的,利用自己拉人下水,算盘打的让人厌恶。
不满意了,就要敲打回去。
这天燕尘翎又来找谢久。
自从能够上朝后,他渐渐也有了投靠的人,明面上的人,暗地里习武学文,其实什么都不缺。
见面了就道:“无咎,你不是说喜欢我的诗么,我整理了一册,你看看合心意么。”
他最近又长高了些,身量颀长修眉俊目,路过的小宫女都会脸红,说句龙章凤姿亦不为过。
看着谢久的时候,一双凤眼蕴着喜悦和亲近,还有点点隐隐绰绰的情谊。
谢久记得诗词的事。
世家子时常有这个宴请那个活动,他作为世家子弟中的翘楚,是必被请的,和燕尘翎闲聊的时候,抱怨过两句诗会的无聊。
顺带说了句燕尘翎有诗才,若是他去,必然不会觉得枯燥。
现下两人四目相对。
谢久捕捉到燕尘翎眸底似有若无的情绪涌动,和如意珠交流:【你说,他是不是在勾搭我?】
他对勾搭这种事其实不太敏感。
但将“谢久”的记忆翻腾许多遍,某些结论一早就有的,比如前世的燕尘翎对“谢久”似有若无的一些暗示。
在硬实力不行的时候,这种软实力,的确起了作用。
但此谢久非彼“谢久”,意识到这一点,不会心绪起伏,只觉好笑。
可笑的笑。
男人么,想要建功立业,自去搏杀去算计,但利用情情爱爱......怪让人看不起的。
如意珠:【......】
燕尘翎见谢久只看着自己不说话,眉心还微拧着,不禁道:“无咎,你怎么了?”
鱼.....上钩了?
也难怪,毕竟是个只醉心兵法武艺的直肠子,他只略微显露几丝情谊,就难以自控了。
同一时间,那边游廊有一队宫女莲步轻移的过来。
如意珠:【主人,沐贵妃宫里的婢女过来了。】
谢久转瞬有了主意,让如意珠隐匿那几个宫女的气息几瞬。
燕尘翎武艺高强,虽然眼下并没有人知道这一点,但这么一个人,很容易注意到周遭环境的改变。
注意到了,不利于他发挥。
如意珠:【好了。】
谢久仍看着燕尘翎,往后退了退,有点不可置信的迷惘:“殿下,你对臣是不是......”
演戏,他是专业的。
那种没有厌恶但又带些惊慌的情绪,像一只没有见过花朵的蝴蝶骤然得到一个大花园。
燕尘翎没想到谢久这样直白。
机不可失。
罢了,反正依谢久的价值,值得他牺牲......不,眼前人论才论貌论家世,堪与他匹配。
只这件事在外人面前要保密。
如今虽然断袖之风盛行,但若想要那个位置,这就是致命的缺点。
不过相信以谢久的品性,不会揭穿他的。
他点点头:“是,我倾慕世子已久,从你将我从湖中救起,我就情不自禁的......”
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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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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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炮灰世子要称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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