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池水,不仅脏,还冷。
燕尘翎沉沉浮浮的挣扎,看上去惊险万端,实际上小心翼翼,万一抽筋或者寒气入骨......
即使他身负武艺,也不敢托大。
心中暗疑,谢久中直耿介,又是才入羽林卫内卫,正应该是格外尽忠职守的时候,还是说,出了什么意外?
怎么猜测,倒也不曾疑到谢久作壁上观不为所动上,那谢久是他精心挑选,对方的一言一行都揣摩过,不会有这种可能。
算了,有计划就会有漏洞。
小太监不会水,才编排过燕尘翎,也不敢叫人,在岸边撕心裂肺的呼喊,肺都要喊出血。
见燕城翎挣扎中不知怎的渐渐靠近岸边,喃喃几声“老天保佑”,七手八脚的去拉:“殿下,握住我的手......”
他只觉自己在阎王殿上转了一圈,此刻正是尽心尽力的时候,半点没注意到水中的殿下那双眼寒气森森,像索命的水鬼。
谢久却看的分明。
只见燕尘翎暗自用劲,将那小太监拽到了水中。
两个都不是好鸟。
不过活着比死了有用,再说了,今日这里该他巡视,死个皇子,哪怕是不受宠的皇子,那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罢了。
他飞身出去,仗着武艺高强,一手一个,将两个黑心鬼从水里提溜到一边的游廊上。
燕尘翎浑身是水,衣服都贴在身上,更显出一身嶙峋瘦骨,明明和谢久同龄,看着却似乎小两岁的样子。
只一张脸是皇室特有的长眉凤眸,倒是好看。
惊惶的喘.息了片刻,看着谢久像看再生父母:“救命之恩,燕尘翎没齿难忘,你是......谢世子?”
谢久陪他演戏:“是臣救驾来迟,殿下认识我?”
燕尘翎苦涩的笑了笑:“宴会上见过,只是我认得谢世子少年英雄,谢世子未必认识我这个落魄皇子。”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算是熟了。
燕氏皇族中人,个个身量高挑容貌俊挺,性子也多热烈奔放,但燕尘翎举手投足却颇为温文。
有种君子风度。
谢家世代将门,虽好武,对文人却很尊重,像“谢久”和傅珏轩交好中带着钦佩,就是因为对方学富五车。
所以燕尘翎这番表现,在谢久看来,着实拿捏了。
拿捏就拿捏吧。
他也配合着,催促燕尘翎换掉湿衣,又露出几分对对方如此人才这般境遇的可怜可叹。
初次会晤,双方都很满意。
自这天后,燕尘翎就光明正大的和谢久熟悉了起来。
他虽然不受宠,但皇子们需要上的课程,弓马骑射读书听讲,样样都要参与,便捡着休沐的时候去找谢久。
说两句话,送两块点心,或者请教几个武学上的问题。
在谢久的同僚们面前,还会毫不吝啬的赞扬谢久的武艺高强以及侠义心肠,顺带提一句自己不小心落水被谢久救的事。
很快满宫都知道,武威侯世子和废后之子关系匪浅。
这种事,谢久都很捧场,毕竟说的都是实话。
有人提醒他不该和燕尘翎走的太近,谢久也不避讳,直言他效忠的是陛下,大殿下是陛下的孩子,身为臣属,尽忠是应当应分的事。
谢久愈发风光霁月,还时不时的去玉堂殿转转。
他是重臣之子,自身又出众,眼见前程远大,宫人们不敢放肆,吃拿卡要之类也收敛了许多。
于是燕尘翎的日子肉眼可见的好过起来。
燕尘翎眼见脸上都长肉了,还长高了一些,愈发风姿出众。
哪怕穿的皇子服是旧的,在诸皇子中也唯有五皇子,宠冠后宫的沐贵妃之子,能够与之相较。
五皇子燕尘岐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那武威侯谢正泉掌重兵,又是父皇心腹,他的嫡子这样做派,莫不是得了父皇什么眼色。
沐贵妃不这么看:“武将肠子直,武威侯从不站队,那谢世子本宫也见过,不像有鬼蜮心机的,依我看,就是热心肠了些,被那贱婢之子骗了。”
她同废后争斗多年,好不容易抓住对方残害皇嗣的把柄将人弄进冷宫,自身也因废后掉过一个孩子,人虽死,恨犹在。
燕尘岐:“母后的意思是?”
沐贵妃:“他燕尘翎做得初一,我儿难不成做不得十五?”
陛下最恨心肠歹毒之人,她便从不主动坑害燕尘翎,只时不时表露自己因丧子之痛不想关照仇人的孩子。
这一点在陛下那里过了明路的。
是以燕尘翎虽平安长大,但在后宫却从不受人待见。
而她自己也因这般大度,纵然后宫之中新人一茬一茬的冒,还是见宠于陛下。
至于燕尘翎,内无援手,在外废后岳家龟缩做人,一个空头皇子,活着就活着,等将来......还不是砧板上的肉。
燕尘岐:“母后的意思,孩儿晓得了。”
再然后,在某个风和日丽皇子们练习骑术的天,五皇子燕尘翎的马惊了。
这天正逢谢久在此当值。
燕尘岐一人一马风一样,也许是疯了一样,从谢久面前刮过。
谢久:行吧,搅混水什么的,他最喜欢了。
谢久牵了一匹无主的马纵身一跃,以远胜诸皇子的骑术追着燕尘岐而去,拽着燕尘岐的腰带将人弄上了自己的马。
就坐在自己身前,两人共乘一骑。
跟抢来个压寨夫人一样。
回程的时候,燕尘岐道:“谢世子慢些,本殿下心有余悸,现在还跑不得马。”
谢久依他,马迈着小碎步,跨步比鸡漫步大不了多少。
燕尘岐:“多谢世子救命之恩,以后但凡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他用的是“我”,不是“本殿下”。
真心佩服谢久纵马的功夫,那是雄性对力量和强者的钦服,燕尘岐还不能准确形容这一点,但感受上确实是这样。
有了对谢久微末的好感。
谢久把忠于陛下的那一套百搭话术又拉了出来,一片忠心可鉴日月。
如意珠蹲在马脑袋上:【主人,我真佩服你。】
谢久:【以后你会更佩服我。】
如意珠:【......】这话怎么接?飞出去玩去了。
谢久少言寡语,燕尘岐努力找话题:“谢世子,我真羡慕你。”
这话也是真的。
他见过武威侯,说起谢久必道“我家那兔崽子”,那才是父亲,而不是像他的父皇,一个眼神都让人如芒刺在背。
谢久也不问燕尘岐羡慕自己什么,宫里混大的人,尿布还没扯大概就会玩心眼了,装什么忧郁青少年呢。
只道:“殿下天潢贵胄,不必羡慕任何人。”
他还羡慕燕尘岐呢。
谢久自己,若是对方,哪怕是其他什么皇子血脉,嗯......公主也行,直接篡位得了。
也不用现在得先哪儿有机会哪儿打一枪。
当皇帝,还想从臣子到皇帝,路挺长的,好在他已经有了大略的计划,往前走便是。
是的,谢久这一次的目标是当皇帝,让这天下改姓谢。
否则即使位极人臣,那也不能完全达到“谢久”愿望中的那句“我为刀俎”。
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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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炮灰世子要称帝(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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