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楚融转过头。
凌亦却没看他，也没说话，好像刚刚他根本没说话。
凌亦的唇线绷得很紧。
他这两天在网上搜索了楚融的相关信息，原本只是想了解一下电梯事故是怎么回事。
他搜到了当时的报道，事故过程简单清晰，无非就是楚融在独自搭乘公司电梯的时候，电梯突发故障从高处下坠，所幸当时楼层不高，楚融只是受了点轻伤，外加惊吓过度，于是入院治疗。
看完报道之后，凌亦沉默了很久，刚想把网页关上，却瞥到关联栏里楚融的其他消息。
凌亦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名为“陆爵求婚乔子桑，楚融将何去何从”的文章标题。凌亦犹豫一下，最终还是点了进去。
是一篇营销号写的博眼球的文章，还附了大量照片，凌亦快速浏览了一遍这篇用极尽夸张文字写成的文章，提取出重点信息——乔子桑不知道是谁，但陆爵是楚融的绯闻对象。
身在娱乐圈，这些花边新闻凌亦知道做不得真，但那些照片却让他不得不在意。
营销号很会挑照片，放上去的都是楚融与陆爵互动时的抓拍，有陆爵温柔看着楚融的，也有楚融对陆爵笑的，还有两人看似亲密接触的。
于是，鬼使神差的，凌亦又点开搜索栏，将楚融和陆爵的名字放在一起重新输入，敲下回车后，两人相关的信息铺天盖地而来。
楚融刚出道时，就与刚斩获影帝风头无两的陆爵有过合作，那时的陆爵就毫不掩饰对这个新人后辈的欣赏，并坦露出希望再合作的意愿。
之后两人虽然没有合作，但在各种场合，两人都有交集，不吝啬地表达对彼此的好感。
两人不光在戏里对手戏多，戏外也有着良好的互动，再加上外形条件都很优越，因此吸引了不少人嗑他们这一对CP，甚至因为太好嗑，还有人怀疑他们真的在谈恋爱。
当然，这种说法被双方都否认过。
一年前，陆爵主动邀请楚融出演电影《野火》，饰演其中的男二号，当时的楚融已经不是当年刚入圈的小演员，见戏就接，身为如日中天的大明星，给人作配对他来说是自降身价的行为。
但楚融还是接了戏，一时之间，楚融为爱俯身的说法流传开来，像是坐实了他们之间的暧昧关系。
楚融没得到回应，想了想，决定把问题问得更清楚一点：“哥哥说的喜欢，是指什么？”
凌亦突然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眼睛里已经恢复了暖意，他说：“不，没什么，不用在意。”
他没再看楚融，盯着屏幕上还在用微表情演独角戏的陆爵，好像在很认真地观摩对方的演技。
楚融也转回去看电影，但看了一会儿，又垂下眼，看不下去了。
他抿了下嘴唇，本来这件事应该在凌亦说出“不用在意”的时候就结束了，但现在，他觉得自己或许应该解释一下。
解释？
想到这个词，楚融自己都愣了一下，他素来是不爱解释的，别人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他从来不在意，可是现在，他看着电影里的陆爵，脑子里却全是刚才凌亦的表情。
在意，但又不想表现出来。
哥哥很奇怪，他也很奇怪。
楚融拿起遥控器，暂停了电影的播放，然后转过头，看着投来疑惑目光的凌亦。
凌亦问：“怎么不看了？是电影不好看？”
楚融捏着手上的遥控器，播放还是暂停，都在他的一念之间，由他操控。
他看着凌亦，开口：“哥哥，你刚刚问我喜不喜欢他……”
凌亦的神色一紧，望着他的眼神变得专注，还带了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楚融顿了顿，点头说：“我不知道你指的是哪方面，但我确实喜欢他的演技。”
“陆爵是我很欣赏的演员。”楚融说，“他的演技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这部电影是他的转型之作，他靠这部电影拿了影帝，在颁奖典礼上，对他的颁奖词里有一句是他‘在电影里贡献了空前绝后的表演’。”
“所以，我看这部电影不是为了好看，而是为了看看，他的表现到底有多优秀。”
说起这话时的楚融一反平时的懒散，神情郑重，在表达自己的理念时，楚融一向不吝惜认真。
凌亦听他一字一句地阐述着对陆爵的看法，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但楚融的下一句话，让他心中那根逐渐松开的弦又绷紧了。
楚融问他：“哥哥会这么问，是看过我和陆爵的绯闻吧？”
对于这样直白直接的问题，凌亦不知该如何回答了，他暗自懊恼，刚才的情绪实在不应该，那是一种劣质的猜疑，或许会带来不良后果。
男人的沉默让楚融明白自己说对了，只见他轻轻笑了一下，用揶揄的口气说：“没想到哥哥也会相信这些不着调的花边新闻。”
凌亦哑口，确实，娱乐圈的新闻向来捕风捉影，传的有鼻子有眼的消息很可能第二天就被真相打脸，他能相信楚融的那些黑料都是假的，却偏偏对楚融和谁过度亲密在意起来了。
沉默之后，凌亦开口：“抱歉。”
楚融摇头：“哥哥不用道歉，在别人看来，我和陆爵确实关系不一般。”
凌亦抿了下嘴唇，他很想问到底有多不一般，具体不一般在哪里。但想到刚才的失言，这些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楚融的眼底晕开一抹怀念的情绪：“陆爵是妈妈的粉丝。”
凌亦露出了然之色。
楚融笑了笑，继续说：“他不知道我是妈妈的孩子，以为我也是粉丝。我们经常会交流妈妈的作品，他对这些有着独到的见解，我从他那里学到了很多。就朋友的角度来说，我是挺喜欢他的，但也仅限于次了，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有了爱人，就更没必要把我们放在一起说了。”
凌亦的眼神微动：“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不止是绯闻，还有那些人云亦云的黑料，只要楚融点头，凌亦第二天就可以让那些都消失。
楚融拒绝得很果断：“不用啦，我只是现在没心情处理这些事情，先放他们蹦跶几天，回头我会自己和他们算账的。”
虽然话说得温软，但是表达出的态度却是强硬的，凌亦听罢莞尔，这就是他为什么没有直接处理，而是先征询楚融意见的原因。凌亦知道楚融是个内心强大且独立的人，不喜欢别人随意插手他的事，他的事他可以自己解决，不用假手他人。
这样坚强的楚融明明应该受到所有人的喜爱，为什么会遭遇这些不合理、不公平的事情呢？
凌亦心底泛起不忍，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要是有需要的话，随时告诉我。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这样的动作他这两天已经做得无比自然熟稔，楚融也习惯了随时会被一双温柔的大手摸头。感受着头顶的温柔动作，楚融觉得心脏热热的，血液的流速好像加快了，涌向全身，四肢百骸都被熨得发暖。
楚融的睫毛轻颤，幽黑的瞳仁里映出近在咫尺的男人身影，有且只有他。
“好。”楚融的笑容干净又亲昵，“谢谢哥哥。”
凌亦看着他的笑容，抑制住抱抱他的冲动，松开手往后靠了靠，说：“继续看电影吧。”
楚融拿起遥控器，但想了想，说：“这部电影太闷了，我们换一部吧。”
不等凌亦同意，楚融已经退回选择界面，重新挑了部喜剧电影播放。
*
电影看完已经十一点，楚融很久没熬到这么晚，快结束时哈欠一个接一个地打，却还是坚持看到最后。
他对凌亦说，一部电影创作出来不容易，如果没有别的情况，把它看完是自己对创作者的尊重。这让本想劝他去休息的凌亦放弃了，陪着他看到了大团圆的美好结局。
看完电影，凌亦把楚融送回房间，互道了晚安，楚融关上房门，凌亦则折返回到书房。
这一天他基本上没在工作，现在得加个班。
书房里，桌上的文件还保持着早上的样子，凌亦坐下来，今晚和楚融的相处很愉快，他比以往更快进入工作状态。
他一旦进入状态效率就会很高，短短一个小时，工作就只差一点就可以收尾，但就在这时，房里的灯忽然啪地一下，灭了，面前的电脑也黑了屏。
房中所有的电器在同时停止工作。
四周一下子变得无比安静，似乎能听到屋外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眼睛派不上用场，听力被无限放大。
——东西摔碎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几乎在同时，凌亦起身快步出门，借着手机电筒照明，凌亦紧赶慢赶来到楚融房门口。
“融融，怎么了？”凌亦忍着焦急，一边敲门一边问。
里面没有任何声音。
凌亦顾不上其他，握住门把，幸运的是房门没锁，他直接开门进去。
房间里也是漆黑一片，凌亦举着手机走进去，随着光线的到来，房间里的情况也可窥见了——穿着睡衣的楚融站在桌边，低头看着脚下。
凌亦跟着看去，楚融的脚边是摔碎的马克杯，碎片到处都是，水也淌了一地。
再看回楚融，他一动不动的，好像失了魂。想起刚才敲门没反应，凌亦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快步走过去唤他：“融融！”
楚融慢了半拍才回神，脸上流露出一丝茫然：“哥哥，你怎么来了？”
他想起什么，眨了眨眼，问：“好黑，是停电了吗？”
凌亦没有回答，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掌中纤细的手腕在发抖。
不，应该说，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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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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