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菀婉拒了对方要背她回去的帮助，指了指王姐说：“我和朋友一起出来的。”
王姐个子不高，比林菀低了一个头，本来听到林菀受伤就吓了一跳，生怕剧组还没开机先折损一双主演，又听林菀提起自己，整个人都没反应过来，反手用食指指向自己，表情呆愣道：“谁啊？我啊？”
林菀咳了一声，王姐回过神来，连连点头说：“对，我扶着小菀回去，就在前面，没两步路就到了。”
林菀又活动了一下脚踝，“其实也没有很严重。”
大概率回去后冷敷一下，然后睡一觉就好了。甚至于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走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却被对方一眼发觉。
林菀和对方道别，等走远了，王姐挽着林菀的胳膊问她，“哎？那帅哥谁啊？”
林菀老老实实的摇头，“不知道，就见过一次，今天是第二次。”
“不是吧。”王姐说：“长得那么帅，不是咱们圈子里的？”
有一说一，对方确实长了张做任何事都会被原谅的脸，又身高腿长，属于在人群中一眼看过去就是绝对的焦点，会被人误认成明星也正常。
林菀摇摇头，“不是。”
她本来想说对方可能是个代驾，但看到他今天的穿着又有些不确定了。有些时候人靠衣装这句话不一定正确，有的人西装革履的样子像极了买房销售或者美发店托尼，有的人披个麻袋就能登上时尚秀场。
回去后林菀从后勤那里拿了个冰袋回房间冷敷，放在旁边的手机亮起了屏幕，林菀点开一看，发现王姐把她拉到了一个名叫“剧组打工人”的群里。
显然这个群就像上学时没有老师的班级群，工作后没有领导的吃瓜群，各种消息刷的飞快。
“男主呢？那么大一个男主就没了？”
“导演和那谁的经纪人大吵一架，还把那谁骂了一顿，梁子结的死死的。”
“小道消息哈，不保真，据说那谁嫌自己的角色是个二番，给女主角抬轿子的，要自带编剧进组改剧本。”
这句话下面刷了一连串的问号。
群里是实名制吃瓜，大家吐槽归吐槽，绝不会指名道姓的说某个人，也很少说什么过激言论。
一连串的问号后，消息刷的更快了。
“万万没想到我们这种总投资才三百万的剧组还能吃到番位的瓜。”
“要不怎么说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呢。”
“签约的时候没看剧本吗现在嫌自己是二番了？”
“火了就是不一样哈。”
……
“最新消息，导演把海报换了。”
剧组走的是简朴路线，之前的海报要不是在文案里艾特了男女主的账号，估计连粉丝都认不出来。这回倒是换了个还算正常的正脸照，只不过只有林菀这个女主角，甚至连文案里都把男主角给删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这部剧没有男主。
—
很快，当事人宁轩就发现自己被导演从官宣的微博上除名了，就连海报都换成了单人的。
毕竟是自己违约在先，宁轩不免有些忐忑不安，躲到楼道里去给经纪人打电话。经纪人才被洪策给狗血淋头的骂了一顿，加上这段时间以来宁轩的走红让他不可避免的有些飘飘然，气急之下当场拒掉了制片人的示好。
反悔肯定是来不及了，更何况经纪人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当下之急，是要好好把握住《望海潮》。虽然宁轩在《望海潮》里只是一个小配角，但剧组里大咖云集，只要宁轩把握好机会，就能一飞冲天。
挂了电话，宁轩多少有了点儿心理安慰，刚从楼道里出来，迎面碰上一个人。
“乔老师。”宁轩笑着跟人打招呼，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乔韵同样笑吟吟的开口，“怎么在这儿打电话？”
宁轩脸上掠过一丝尴尬，但乔韵的名气比他大多了，背后还有人脉，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只能打着哈哈说：“刚好从这边路过。”
好在乔韵并没有追问下去，而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说：“还没化妆？”
今天是拍定妆照的日子，宁轩的角色小，和七八个人共用一个化妆间，化妆师都忙不过来。至于自带化妆师进组，宁轩更是提都不敢提，只能老老实实的等。
乔韵回过头跟自己的助理说了句什么，然后又叫住宁轩，“我那边的化妆间还有位置，正好一起过去吧。”
宁轩激动的答应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乔韵就从宁轩嘴里套出了不少自己想知道消息。在乔韵有意无意的引导下，很快，宁轩就提到了被他视作番位竞争对手的林菀。
“她啊。”乔韵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但又很装的什么都没说。
宁轩的好奇心果然被勾了起来，“乔老师，你认识林菀？”
乔韵故意看了化妆师一眼，才压低声音说：“也没什么，之前她背后有人捧着，不少人都知道，所以有她在的剧组，大家都乐意捧着她。”
“啊？”宁轩的脸白了。
“不过你也别担心，前段时间，她……”说到这里，乔韵顿了顿，似乎在想用什么措辞才对，过了一会儿，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她分手了，本来她也要来《望海潮》的。”
宁轩松了口气。他又不是傻瓜，当然知道分手只是对外的说法，恐怕真实情况是林菀被人给踹了，否则不会连《望海潮》剧组都进不来。
正当宁轩以为没事的时候，乔韵又话锋一转，“不过，她大概是想靠那部剧翻身吧。”
这句话让宁轩的心又提了起来，要是林菀对《孤城闭》抱有那么大的期望，那他现在岂不是把对方也给得罪了。
乔韵瞥着他的脸色，意有所指的说：“有些人为了炒作什么事都干的出来，我听说你上部剧播的挺好的，还是小心点儿好。”
—
林菀起床后连打三个喷嚏，很难不怀疑是有人在背后说自己坏话。
原定的开机日是明天，一大早林菀就听到外面来来回回的走路声，似乎每个人都很忙，等到她洗漱完出门一看，原来是忙着为明天的开机仪式做准备。
打工群里同样热火朝天。
“导演说不蒸馒头争口气，这个机他非开不可。”
“导演的气性真的很大[大拇指][大拇指]”
“入行这么多年第一次见没有男主的开机仪式，果然只要活的时间足够长什么稀罕事都能碰上。”
……
林菀放下手机，在一楼找到了导演，他旁边站着刘制片，就是看起来脸色比前一天更难看了，胖胖的身躯有种快要碎掉的感觉。
“洪导。”林菀端了杯豆浆暖手，走过去跟两人打招呼，“刘制片，早上好啊！”
“哎，好！”导演端着保温杯，中气十足的应了一声，又继续刚才的话题，“你说的那个男演员我不同意，站起来还没有晾衣杆高，倒是跟晾衣杆一样细，让他演个情绪爆发的戏，他跟我又哭又喊，台词都说不清楚，还怪我们没给他准备血包，演不出情绪感，怎么，他的情绪藏在血包里啊？”
大冬天的在室外，刘制片硬是出了一头的汗，可见跟导演聊了有一会儿了。
刘制片跟林菀是第一次合作，本来想等林菀走了再继续跟洪导商量，没想到洪导压根儿不给他这个机会。他也只能迎着头皮跟洪导继续磨，“老洪，这不是没办法了吗？再说了，我也是信得过你才敢这么干，谁都知道你会调教演员，要是换成其他人，我压根儿就不会不开这个口。”
洪导哼哼笑了几声，“你少给我戴高帽子，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要想让那根晾衣杆来，那就把我换了。”
洪导看起来是个文化人，实际上犟起来无人能敌。刘制片一大早赶过来，最后却铩羽而归，临走时的背影格外沧桑。
林菀听了一耳朵官司，正好手里的豆浆喝完了，她把杯子丢进垃圾桶，抱着胳膊开玩笑道：“洪导，搁这儿点我呢？”
洪导依旧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镜片后的眼睛中却闪过一道诡异的光，“哪能啊，我就随口一说，你不是也没走？”
林菀问：“刘制片说的那个男演员是谁？”
“叫什么来着？”洪导不怎么在意的摆摆手，“投资人那边推荐的，说是老板的什么亲戚，非要来演男主。”
林菀又问：“不让演就断资？”
洪导“嗐”了声，“是这个意思。”
塞人进组这事不是第一次了，刚开始选角的时候投资方就把人送了过来，被他态度强硬的送回去了，后来才选的宁轩。后来宁轩突然走红，投资方那边也不好说什么，直到昨天，宁轩违约罢演的事刚发生没多久，那边就给制片人打了电话，态度十分强硬。
林菀本来就有这个打算。《孤城闭》是原创剧本，虽然不想小说改编一样自带流量，但总体来说是个好剧本，换成别人来拍不好说，交给洪导就不用担心那么多了。于是她潇洒的挥挥手，“给白潇潇打电话吧。”
洪导得偿所愿，再次在心底感慨找林菀来当女主简直是他做过的最正确的事。
看着林菀离开的背影，洪导不由得想起两年前，同样是因为反对投资方塞人改剧本，剧组几乎要原地解散。最后是林菀找到他提出要注资，他才没有背上巨额债务。
当然那部剧播的不错，不仅没赔，还赚了不少。当时洪导就猜到林菀的背景不简单。
长得好看，处事果断，演技不错，又有背景，洪导简直想不出林菀不红的理由。
但现实给洪导了重重一击，他什么都想到了，唯独没有想到一点儿——林莞不存在的事业心。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洪导摇摇头，开开心心的拿起手机去打电话了。
—
俗话说得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虽然宁轩从始至终都没有宣传过自己将要出演《孤城闭》，但他之前的老粉知道有这回事，甚至剧组之前发的微博，他们不少人还转发评论了。
眼看剧组就要开机，粉丝们翘首以盼，甚至还计划着要去剧组做一次应援，谁知一刷新微博，宁轩被剧组除名了。
上一部剧的余温还在，宁轩的粉丝正是粘度最高的时候，一看这种情况，立马炸开了锅，到处追问为什么。
宁轩宣传《望海潮》的微博还在主页挂着，但他不能让粉丝知道是因为两部剧的档期撞了他才违约从《孤城闭》退出。于是当天晚上一点多，宁轩的经纪人上线发了条意味十足的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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