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的演员跳槽了。
确切的说是跳了，但没完全跳。毕竟对方表示，只要那边的工作一结束，立刻就可以回来这边开始拍摄。
制片人苦哈哈的打着电话，连衣服上的扣子扣错了都没发现，“对对对，是这个意思。但是咱们剧组都马上要开机，那边我听说还要一段时间，是不是先拍咱们剧组……”
制片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不客气的打断了，“刘制片，咱们也是老熟人了，有些话本来不好说的那么清楚。”
接电话的是男主角的经纪人，即便隔着听筒，也能听出对方尖刻的声音里掩饰不住的洋洋得意，好像他家艺人演完那部剧就能立地成仙、飞升成圣。
“剧组没开机也忙的很啊，要不都说大剧组不一样呢，不开机一天也都有几万几十万的钱烧着。”经纪人说：“我们宁轩现在每天都要看剧本，还要跟着武指训练，哪里还腾得出时间去干别的。”
刘制片听的想骂人，虽说制片人手里都要好几个项目同时跟进，但那是大制片人才有的待遇，他手里就几个短剧和《孤城闭》。《孤城闭》是他最看好的一个，所有前期工作都已经做好，眼看就要开始拍摄，最近几天刘制片的睡眠质量都好了不少。
结果一觉睡醒，剧组还在，男主角没了。
事已至此，刘制片只能想方设法的和对面交涉，就算是宁轩想要轧戏，剧组这边也可以协调安排。
经纪人磨磨蹭蹭的不肯答应，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宁轩已经今非昔比，不少剧组都上门求着他出演，《孤城闭》能找到他演男主角是捡了大便宜，也就是宁轩人好才会不计较什么，要是换了别人，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林菀和王姐坐在角落里偷偷聊八卦。
王姐压低声音说：“我猜他是想加片酬。”
男主的演员早在两三个月前就定好了，当时洪导亲自带着编剧试镜，因为要求高片酬少，足足试镜了小半个月才定下了宁轩。洪导还是有点不满意，交代宁轩回去后要健身增重，宁轩和他的经纪人自然是满口答应。
林菀想了一下，至少她认识的明星里没有叫宁轩的。林菀不耻下问道：“那现在是因为？”
出尔反尔这种事在圈子里有，但极少发生。毕竟不管是得罪导演还是得罪制片人，对艺人的影响都是不可估量的，就算是已成名的艺人，也不会选择这种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做法。
“还能为什么，火了呗，看不上咱们这种小剧组了。”王姐的白眼翻到天上，“合同是八月底签的，九月播了部剧，CP炒的火热，连带着剧都火了。”
林菀了然，“宁轩是男主角？”
“不不不，”王姐伸出食指左右摇晃，“他是爱而不得的强惨男二。”
林菀懂了。
两边又讨价还价了一会儿，宁轩的经纪人终于图穷匕见，说道：“刘制片，其实宁轩也是顶了很大的压力接下剧本的，你也知道，现在找宁轩的本子都是男主。”
刘制片说：“我们这也是男主啊！”
经纪人似笑非笑的说：“男主和男主也不一样啊。”
林菀把剧组发生的事分享给了白潇潇，过了一会儿，白潇潇发给她几张截图，是宁轩最近一段时间的微博主页。
白潇潇一针见血的说：“《望海潮》里演一个三线开外的配角都连发了三条微博庆祝，要当男主的剧却连个转发都没有。”
林菀这才知道宁轩要去的剧组原来是《望海潮》，难怪八字还没一撇就已经狂的上天了，恐怕是觉得自己演完《望海潮》，就能更进十万八千步，自然看不上他们这些小剧组。
白潇潇问：“那现在怎么办？”
林菀打字，“还能怎么办？此子断不可留。”还没开机就搞事，真要把人拉进剧组，才是后悔都来不及。
白潇潇沉默了一会儿，显然也是清楚剧组目前的情况。林菀想了想说：“实在不行就先拍其他人的戏份，再找找有没有其他更合适的人选。”
白潇潇反应迅速，“什么更合适的人选？林菀，你心里想的谁？”
林菀：“……”
林菀心里确实有个更合适的人选。《孤城闭》的男主陆昭明，前期是名满京城的纨绔子弟，后期是安疆定边的少年将军。简单来说，就是既要长得好看，气质也不能落入俗套，还有身材也要说得过去，至少不能抱一下女主都费劲。
几个条件下来数下来，林菀想到的却是半个多月前自己在路边随便找的一个代驾。
可惜当时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后天就要开机，男主角迟迟不到，肯定还有的磨。眼看制片人挂断了电话去找导演，王姐站起身，招呼林菀，“买奶茶去，你去不去？”
林菀点点头，跟着起身。
拍摄的地方是江华市有名的古装影视城，百分之八十的古装剧都会在这里取景，久而久之，影视城附近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处规模不小的商业区，主要是卖一些生活用品和吃的喝的，除了提供给在这里拍戏的剧组外，还有一些慕名而来的追星族。
等奶茶的功夫，白潇潇还在追问林菀刚刚的问题，林菀长话短说告诉了她。
白潇潇立刻夺命三连，“很帅？有多帅？比顶流还帅吗？”
这年头稍微有点儿姿色就能在网上当个网红，星探早就成了上古名词，白潇潇恨铁不成钢道：“你有这么好的资源为什么不介绍给我？”
林菀：“……”
尽管出了太阳，但气温不是很高。前一天下的雪大多都化的一干二净，还有些地方冻结成一层薄薄的冰，躲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亮晶晶的等着给不小心路过的人类致命一击。
林菀和王姐一边走一边聊。
王姐在圈子里浸淫十几年，吃过的瓜聊过的八卦都够养活一个营销号，给林菀上课绰绰有余。
她说：“我看刘制片的脸色，恐怕不止要加片酬这么简单。”
林菀吸了口奶茶，想了想说：“应该是想要番位，一番男主，先把我这个女主挤到二番去。”
王姐讶异的看了她一眼，林菀继续说：“剧本也得改，女主得改成恋爱脑，遇到困难就束手无措，全靠男主来救，剧情中的女帝也不要有了，女主那么爱男主，一定是男主当皇帝，女主当皇后。”
王姐哑口无言，给她比了个大拇指，没说什么，但什么都说了。
—
影视城里还有其他剧组，自然也少不了粉丝和站姐，随处可见各种各样的摄像头。林菀没有入镜的打算，在镜头扫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往旁边让了让，结果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一群人，咋咋呼呼的一路冲过来。林菀又往后退了两步，一脚踩上路边阴影里的薄冰。
人在即将摔倒时的反应完全是下意识的，林菀不受控制的往旁边随手一抓，抓住了一个人，慌乱之中，似乎还踩了对方一脚。
被粉丝挤到旁边的王姐这时候才挤回来，看到林菀没事，立马就是一个大喘气，“吓死我了，本来就跑了一个男主，要是你再负伤，咱们剧组真可以关门回家了。”
说完后又觉得这话不吉利，连忙呸了两口。
“没事吧？”
林菀猛地意识到自己现在完全以一种半躺的姿势倒在旁边人的怀里，人身上还有股熟悉的木调香，巧妙的融合在这种冷冰冰的天气里。
“没事，谢谢你。”
林菀扶着对方的手臂借力站直身体，踩到薄冰的那只脚的脚踝有些刺痛，应该是崴了一下，但不是很严重。她转过头，正要跟对方好好道谢，顺便道个歉，却对上一双略带熟悉的深色眼珠。
天光正好，脱离夜色朦胧所造成的不真实感，眼前人的形象更真实的出现在脑海里。
相较于上次随性中略显落拓的穿搭，面前的人今天穿的相当正式。黑色的高领毛衣，，灰色长款风衣，整个人看起来挺拔高挑，气质卓越。
林菀一直觉得男款风衣是种很挑人的衣服款式，尤其是长至小腿的那种。她之前见同组的男演员穿过，发出去的照片肩宽腿长、衣摆带风，像是国际名牌拍摄的杂志大片，结果真人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王姐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视了一遍，敏锐道：“你们认识？”
其实也不算认识，毕竟林菀连对方姓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单名一个谦字，还是转账的时候瞥见的。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林菀还是点了点头，“是，见过一次。”
不知道为什么，林菀觉得在自己说完这句话后，觉得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更久了一些，但又好像是错觉，林菀想自己是不是有点儿自作多情，总不能是对方见过她一次后就对她一见钟情。
刚喝没几口的奶茶被甩到了一边，还好封口封的严，没有洒出来多少，但喝肯定是没法喝了，有点儿可惜。林菀走过去要把它捡起来丢到垃圾桶里，但有人比她更快一步，修长冷白的手指将沾满灰尘的奶茶捡了起来。
“你的脚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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