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州城,雪花飘飘然落下,伞盛着落雪,伞下二人漫步在辽州城的大街上,脚踩着雪,身后留下一串串脚印。
“公子,你的腿……”南星担心地低头看着谢景恒瘸了那条腿,本就不能冻着,辽州天寒地冻的,他又不愿坐马车,实在担心他的腿疾。
“不必担心,一点儿路不碍事。”谢景恒说道,“前面就是刘家酒肆。”
远远看去,长街的尽头,刘家酒肆的幡旗迪风雪中飘扬,房顶的烟囱中白色的烟雾翻卷上升,微风中送来烤肉的香味。
真的搞不懂公子,大冬天跑这么远就是为了吃这一口酒?自己在小院子里面搭个小火炉热上一壶酒、拷上地瓜不知有多好,跑这么老远。
谢景恒似乎是听到了她内心的想法,说道,“传说刘家酒肆酿的酒辽州第一,烤的肉是草原牧场上最鲜美的牛羊肉,你一向喜欢吃,即来了辽州,何不去试一试。”
她哪有喜欢吃?
吃得很少的好不好,不过一路上都在赶路,路上也没有吃到什么好吃的,闻到烤肉的香味确实是食欲大动。
行至酒肆门前,酒香混着烤肉的香味,传来酒肆里划拳说笑的声音,南星一下子兴致了来了。
谢景恒收起伞,抖落雪花,推开酒肆的大门,一股暖气扑面而来,烘得人脸发烫。
店小二见来了客人,立马迎上去,热情地招呼道:“二位客官是打包还是现吃?”
南星见一楼坐满了客人,红着脸划着拳,大碗喝着酒,桌上是烤好的,嗞着油花的烤肉,店了的伙计端着盘子在桌子之间打转,一会儿添着酒水,一会儿帮切着肉……
“就在这里吃,帮我们寻一个安静点的地方。”
“二位是外地来的吧?看着气度不凡,辽州城冬季封路,少有外乡人过来。”店小二继续说道,“本店有现烤好的牛羊肉,也有提供新鲜的牛羊肉让客人自己烤,吃现烤的二楼有雅间,院子里搭了小亭可边赏雪边烤肉,别有一番意趣,不知二位客人是想吃现成的,还是想自己动手?”
南星扯了一下谢景恒的袖子,说道,“我们自己烤吧。”
谢景恒点头,店小二领着他们到了后面的庭院,只见一片空旷的场地,修了几座小的假山,有若干落了叶子的树木,雪厚厚地铺了一层,间或有十余个亭,里面用石头搭了火炉,有客人在吟诗赏雪,白色的烟雾飘散。
从温暖的室内转移到外面,扑面而来的寒意让人不禁打了寒战,南星看着四面透风的亭子,对谢景恒说道,“要不我们还是去楼上吃吧。”
谢景恒知道南星还是担心他的腿疾,握住她的手,微微摇头,示意没有干系。
店小二眼珠子打转,目光落到那位公子有点问题的腿脚上,笑着介绍道:“小娘子不必担心,亭子四面都要竹帘,放下来可以挡风,到时生了火,亭子里暖烘烘的不必担心冻着。
“麻烦伙计带路。”谢景恒说道。
“好嘞!”
店小二将他们二人领到后面的一处亭子,一边拉下帘子,一边说道,“此处的风景都最好,从此处可以看到辽州最高的山少女峰。
南星朝着店小二指的方向望去,越过院子的围墙,白雪皑皑雪山延绵不绝,阳光的照耀下,雪山顶发出圣洁的光,“为什么叫做少女峰?”
“少女峰是最高的那座山。”店小二说道,“等山上的雪化了,山上的树发了绿芽,远远看去就像是少女,故而唤作少女峰。”
“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雪化时场景。”南星说道。
石桌子中间挖了一个洞放了炉子,底下放着火炭,店小二不知从何处寻来干的稻草,火折子点燃,塞到底下,用火钳翻动了几下,点燃了炭火,“我们酒肆用的都是最好的银炭,烟少不呛人。”
火炉上换了新的铁丝网,店小二问道,“不知二位想吃什么?”
“寻些你们酒肆招牌的,有特色的,足够我们二人吃就行。”谢景恒说道。
“好嘞,我们酒肆有辽州城最好酒醉千里,来上一壶,暖身温血,新鲜的牛羊肉各上半斤,店里特色羊排来上半斤,再上一盘爽口的辣白菜,一盘冻梨,一碗酸奶,二位看如何?”
“可以了。”谢景恒将银锭放在店小二的盘子里,“不用找了,余下的给你。”
“谢谢公子!”店小二收下银子,喜不自胜。
南星见谢景恒如此爽快,挪动屁股坐到他旁边,开口问道,“公子,你对外人如此大方,你看看我,我天天兢兢业业伺候你,你对我也大方点呗,我天天跟着你身边,身上就几文钱,别介到时人家小瞧了你,堂堂侯府少爷身边的都如此穷酸。”
南星朝谢景恒伸出手,可怜兮兮地讨钱用。
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谢景恒偏生对她如此小气,真的时一文钱都不给她。
谢景恒拍了她的手心,笑着问道,“方才不是大气得很吗?”
南星愣了一会子,反应过来谢景恒指的是方才给李路的一两银子。
“李路他娘子生了双胞胎,大冬天的没有奶喂养两个小娃娃,我不是看他们可怜嘛?”南星蹭了蹭谢景恒的肩膀,撒娇道,“仅有的银子都给出去了,我要的也不多,就三两银子就好,我很容易满足的。”
谢景恒颇为受用,摸摸她的脑袋,笑着说道,“跟在我身边,你想要什么只管同我说,不必使银子。”
南星听见他的话,不高兴地直起身子,不想理会他。
抠门!!
一个翠绿的祥云鱼纹的玉佩出现在南星的眼前。
南星惊讶地看着谢景恒,这是谢景恒随上戴着的玉佩,谢景恒撩开南星垂落的秀发,将玉佩戴在脖子上,南星拿着玉佩端详,玉佩泛着温润的光彩,鱼儿灵动。
“这玉佩的价值远比三两银子高,你想要的我会给你。”
南星眼珠子转了一下,嘴角上扬。
“不要想着卖了换银子或者当了。”谢景恒眼里带了一丝危险的意味,刚刚升起的心思立刻就被压了下去。
谢景恒轻轻弹了一下南星的额头,说道,“你乖乖待在我身边。”
幽深的眸子闪过复杂的情绪,南星读不懂,只是点头。
不一会儿,店小二端着一盘盘切好的肉上来,还有一碟碟的调料,“二位客观你们的菜上齐了,如果有什么事情吩咐,只管摇下铃铛,我自会过来。”
这时,南星方注意角落挂的铃铛,铃铛上系着一根细细的绳子,穿过亭子的顶部。
这里的老板倒是真的有心,难怪生意这么好。
三面的帘子放下,挡住了风雪,唯有前面的帘子卷起一半,恰好可以瞧见外面的景致。
炉子热了,将切好的肉夹到铁丝网上,熟练地刷着油,再烤至八成熟,刷上酱料,第一块肉烤好放到谢景恒的碟子里。
“你烤肉的手艺倒是挺熟练的。”
“呵呵。”南星尴尬地笑道,“以前在府里经常烤,次数多了就熟练了。”
酒壶在小火炉上闻着,散发着淡淡的酒香,南星品了一口,酒香浓烈,初尝辣得舌头发颤,而后顺着喉咙流入胃中,血液热得沸腾,身子一下子暖起来,酒香在口腔中弥漫,淡淡的麦香味,一下子脸颊起了红晕。
配上刚烤出的,鲜嫩的,热腾腾的羊肉,浑身舒畅!
羊肉极为鲜美,没有一点儿膻味,也不知道厨子在酱料里面加了什么,有一股近乎孜然,而又不是孜然的味道。
南星一连吃了小半盘的羊肉。
可惜了杜衡不能跟着来,手臂受伤这些他也吃不了。
谢景恒尝了几口酒,吃了几块牛羊肉就没再动筷子,站在亭子前望着不远处吟诗作赋的文人。
南星则是专心致志地烤着羊排,文人作诗什么的她丝毫不敢兴趣,不过亭前赏雪吃酒,确实是文人墨客喜欢的。
“你现在此处吃着,我去去就回。”
谢景恒留下一句话,而后去了那几个文人的地方,南星瞧着谢景恒在亭前和那几位文人说了会子话,然后叫来店小二上了酒肉。
原本四五个人分半壶就,两三两肉,一下子就丰盛起来。
几人把酒言欢,隔着老远,不知道在说什么,那几人衣服干净整洁,但都是蓝色的稠衫,揉搓得有些褪了颜色。
他们本是一同读书科考的秀才,大雪天里憋闷得慌,凑了点银子聚在一起吃酒聊天。
突然来了一位衣服华丽的公子哥,言谈举止颇有雅士风范,文采见识俱是不凡,又得知他身患腿疾,无法一展胸中宏图,加之谢景恒出手豪爽,很快就熟络了。
为首的男子是秀才张鸣之,十二岁便中了秀才,此后七年屡试不中,抑郁不得志,几杯酒下肚,嘴巴没了遮拦。
“朝中的酒囊饭袋营私舞弊、贪墨成风,任由小小的匈奴犯我中原领地,想我泱泱大国,竟要与不经教化的蛮夷和谈。可笑、真的可笑、可笑至极!”
有清醒者连忙上去捂住他的嘴,张鸣之扒开他的手,“我就要说,想我辽州十几万大军,竟然连过冬的衣服被狗官贪了,如何能抵挡敌人的铁骑?”
张鸣之灌了一口酒,抹干净嘴巴,锤着石桌,手都红了,哭道,“可怜我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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