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与白塔深度绑定，新生将于第二学年前往白塔进行训练，第三学年根据训练成绩决定毕业去向。当然，大多数向导会留在白塔。”
卫言临别时的话已在许诺脑子里盘旋两日。
今天是开学第一课，讲台上老师正讲着向导的入门理论，她支起下巴盯着课桌的木质纹路出了神。
出于危机意识，这些入门理论早在刚进入这个世界时就背得滚瓜烂熟。她如今正思考的是，如何在入学这几年充分利用教学资源实战，以及……如何控制自己的毕业去向。
白塔，是万万不能留下的。
“第四排，左数第五位同学……”
“许诺……”
“许诺……”
“哎呀许诺！”
许诺猛地从思绪中惊醒，讲台上的老师眉头紧皱，教鞭拍得啪啪直响。
一旁的室友小声提醒:“老师问你如何与哨兵建立稳定的精神链接。”
着波西米亚风长裙、烫一头大红卷发的老师拿着教鞭走下讲台，指尖点着课桌面道:“有些同学，年纪不大，大老远从偏僻的地方跑来上课，应该知道自己的不容易。既然知道，却不珍惜，不如回去，也别耽误大家的时间。”
“土包子。”教室里不知谁说了一声。
这一声仿佛点燃了引信，窃窃私语轰地从教室四处响起，其中不免有更难听的话，室友黄荔在一旁默默低下了头。
没办法，她们两个都没背景。
向哨以等级为尊，父母的等级越高，其下一代的等级大概率会更高，是以血统在进化人之间很是重要，优秀的向导哨兵往往出自向哨世家。
这种血统论对草根出身的哨兵影响不大。他们以实力为尊，拳头论大小，无论出身，只要打赢就有地位与尊重。
而向导则不同。向导的精神力操控需以哨兵为媒介，一名有天赋的向导，若在初期没有足够的资源和环境指引，相当于在起跑线上就慢了一大步。
于是，在这个世界优秀的向导往往来自互相扶持的家族团体，她们自带资源和稳妥保护，只要有天赋便能获得家族支撑。
而血统论盛行的同时，草根出身的向导就意味着菜、弱、土，是歧视链底端的存在。
更何况这里是首府军事学院，入学即要求C级以上，人均天之骄子。
许诺对当下的状况心知肚明。她笑了笑，晃动指尖的笔:“是哪位同学开学第一课就对我不满吗？”
她的声音很大，响亮透彻，一开口，窃窃私语就被压得落了下去。
但教室并未完全安静，她啪地将笔放下，视线投向有声处。
十**岁少女的注视并不摄人，甚至平静得近乎有些冷漠，但在这样直勾勾的注视下，教室后排原本还在小声议论的几人渐渐噤了声。
直至教室完全安静，许诺才收回目光。
自始至终，讲台上的老师既不阻止起哄，也不出声打断目光，许诺摸不清她的态度，只歉意道:“抱歉林老师，我现在回答您的问题，如何与哨兵建立稳定的精神链接。”
“哨向之间稳定的精神链接需要参考三个因素，一，哨向的实力差距；二，哨向的受污染程度；三，哨兵的情绪指征。”
答到这里，林老师勉强满意，点头示意她坐下。
许诺却没停:“老师，我来自偏远一些的地方，但也系统地学习了向哨入门理论。在为数不多的几次实战中，产生过一些疑问。”
林老师似有些惊讶:“请讲。”
许诺:“以上这三个条件，是写入教科书，代表我们过往对哨向连接关系的认知。视角更多聚焦于哨兵身上——他们接受净化时情绪好不好，污染累计多不多，是否实力屈居于向导下位。诚然，他们的危险系数比向导高很多，需要优先考虑，但链接到底是双方行为，为什么没有基于向导角度的分析呢？”
“当下向导数量远低于哨兵，所以我们对向导的保护措施很完备，几乎怀着宁可死十个哨兵，不能失去一位向导的理念。因此，在面对污染严重、即将暴走的哨兵时采取的措施为放弃净化，物理抹除。”
她顿了顿，继续道:“这可能会导致有关经验的严重缺乏，大多数向导失去危机处理能力。”
林老师扶了扶眼镜:“继续。”
“我认为，既然向导才是净化过程中的主导者，我们也应发挥主动性。若哨兵状况不稳定，向导能通过语言安抚和精神引导使其平静。事实上，哪怕是受污染严重甚至正在畸变的哨兵，都能进行对话，通过意志保持清明。”
“就连异变种……也有沟通的可能。”
此话一出，教室哗然。
“服了，果然是偏僻地方来的，还以为要说什么惊天动地的东西呢，趁早去基地医院治治脑子吧。”
“我长这么大，家里也算参与几次污染区大清洗，要是回去这么说，我爸妈腿都给我打折了。”
“异变种~也能沟通~带着你这套理论滚回贫民区吧！以后遇见异变种和暴走哨兵，留下来多沟通沟通！”
哄堂大笑。
“安静！”
教鞭拍在讲台上，林老师道:“你要讲的就是这些？”
许诺摇头。
“许诺……”衣角被扯了扯，室友黄荔用气声道，“别说了，再说下去，以后上课他们不会让你好过。”
她飞快回头看了眼后排那几个刺头，又缩了回去。
许诺没有理会教室的嘘声，她顺势清了清嗓子，再次大声强调:“向导应学会在战斗中利用自身优势控场。我们天生拥有精神触肢，可以做许多常人乃至哨兵做不到的事，且常年被保护，几句话就能催动他人行事——这是主导权。”
“向导不应只躲在背后净化，而要参与到战斗的瞬息，积累经验，以免将来遇到战争或生死存亡的危机时，无法自保。”
“参与战斗？然后和异变种暴走哨兵谈心？太震撼人心了同学们。”
“还生死存亡呢，那群没脑子的变异垃圾直接武力镇压就好了，别太好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教室众人的反应是意料之中，乱哄哄的一片，许诺没再说话。
这个世界向导的地位被捧得过高，保护完备，以至于越来越安于现状。可老祖宗有句话说过:“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不知道剧情走向还好，可许诺偏偏知道，在后期大大小小的战争中，各基地和白塔已无力维持，而由于缺乏危机意识和应对经验，向导们伤亡惨重。
自此，向导数量越发稀少。哨兵们能接收到的净化急剧下降，大量畸变成异变种，许多基地一夜间沦为异变种的狩猎场，惨烈非常。
许诺十分清楚，哪怕小说最终男女主力挽狂澜happy ending，作为背景的她及这个世界里的其他生命都将付出惨痛代价。
首府军事学院，只有天赋资质优秀的进化人才够资格入学，换句话说，这些人都是向哨精英中的精英，未来战场的主力。
她要提前在这里，种下反击的种子。
哄声还在持续，敞开的教室门却被敲响了。
“林老师。”
嗓音清透的青年着一身休闲服，长身玉立，还维持着敲门动作。
“我去，快看门口……”
“是卫言！”
“快看，是学长！”
教室前门，与门框齐高的卫言笑着朝学弟学妹们点头:“林老师，得管您借个人。”
林老师疑惑:“白塔要新生去做什么？”
他的视线扫过全然忘记争吵、一脸兴奋的同学们:“不是白塔。昨晚，一位同学协助我击杀了A级幻行者，成功阻止它接近基地，基地官方希望这位同学受到应有的表彰。”
教室又吵闹起来，不乏夹杂着“A级幻行者”、“遇到学长”、“幸运”之类的话。
许诺此时低头翻书，旁边的黄荔倒憋不住了:“天哪，到底是谁？这也太幸运了。本来在实践任务里抽到和学长一组就能躺赢最高分，现在可是蹭了学长击杀A级异变种的任务，期末得有多高的考核评定啊！”
幸运者本尊许诺在此:“……”
门旁，卫言淡淡地立在那儿，嘴角噙着笑也不说话。
待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他才微笑着说:“说幸运，也应该是我幸运。多亏这位同学的及时净化和熟练链接，否则，我很难在A级幻行者到达基地前完成任务，大家可不要弄错了。”
“你说是吗，许诺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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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白塔要新生去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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