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牛棚里里外外站满了人，大家都听说早上牛突然倒地，肚子快要撑爆了，闻知辛正在组织抢救，是饭都不吃了跑过来围观，都想看看这牛到底要怎么抢救。
后面来晚的挤不进去，挨个问前面的人，“怎么样了？怎么样了？牛起来了吗？”
“还没有，我刚听到里面说小闻知青用水管子给牛抽气，现在牛肚子瘪下来好多！”一个大哥自己没亲眼看到，但光听听都觉得稀奇，“你们说说小闻知青这脑子多活络，我们谁能想到水管子还能这么用！”
“真用水管子弄的啊？”一个大爷一脸震惊，端着一碗稀饭好久没动，光顾着打探消息了，“水管子咋抽气？直接插牛肚子里吗？从嘴巴还是从屁股？”
“当然是从牛嘴里插进去了！”再前面一个高个子青年回头，他来的早些，再加上长得高，视线越过前面一片头顶，看了全程，“小闻知青生猛啊！扒开牛嘴巴就往里塞，一眨眼的功夫就塞进去老长一节，气一下子就通了！挨得近的人说，管子里排出来的气好臭，跟茅厕似的。”
“咦～”年轻女同志们都掩了掩嘴，原本还想往里瞧瞧，这下不想了，就站在外面让高个子青年代他们看，“里面现在还在放气？”
“嗯，还在放，小闻知青说不能放的太快，放太快牛喘气不赢，容易死。”
“哦哦，小闻知青懂得真多！”年轻女同志们夸完又有点不好意思，凑在一起打闹，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时不时发出轻灵的笑声。
姑娘们清脆悦耳的嗓音让蹲在一旁的钱明频频侧目，他特意跑过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当面看闻知辛的笑话，结果现场看不到就算了，人在外面还要听别人夸闻知辛，心里面一阵烦躁。
“牛救不救的回来都难说，谁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假的？万一是为了充面子乱扯的呢。”
“嘿，你这个年轻人，说话怎么这么不中听！”大爷原本在喝稀饭，听到这话差点没忍住把碗扣在钱明脸上，“牛是我们大队所有人的，你就不能盼点儿好？”
“就是！”一个女同志站出来反驳他，神情中带着愤怒和厌恶，“从发现牛出事以后，只是小闻知青敢出手去救，并且现在还在奋力救，而你，钱明知青，你做了什么？什么都没做，除了站在这里污蔑同志！”
周围其他人也一脸不善地看向钱明，有的人就比较暴躁，张嘴就骂，“这里轮不到你来放屁！”
第一次被这么多人一起恶狠狠地盯着，钱明心里已经开始退缩，但马上就跑有碍面子，硬着头皮狡辩，“我说错了吗？闻知辛是还没把牛救回来啊。你们怎么就知道他做的没错？万一他把牛害死了呢？水管子捅牛肚子，听都没听说过，你们真不怕他把牛肚子捅破了？！”
“你在说些什么？”钱明身后，李磊捧着一大瓶豆油急匆匆跑过来，刚到就听见他的迷惑发言，露出不能理解的表情，“钱明知青，你是闲的啊？怎么像个长舌夫一样乱嚼舌根子，还是知识青年呢。你不知道水管可以捅牛肚子放气，那是你知识缺乏，最该做的是去学习补充知识，而不是在这里诋毁正在拼尽全力抢救生命的小闻知青！”
李磊一顿输出，也不管钱明脸色多难看，擦着他的胳膊走过去，一头扎进人群，边挤边喊，“前面让一让啊，小闻知青要的豆油来了！”
里面的人一听这话，飞快地自觉让出一条路，催促李磊动作快点，“赶快赶快，小闻知青要推牛起来了！”
“什么？！牛能站起来了？！”外面的人原本打算继续声讨钱明的，这下顿时把人抛到脑后了，什么都比不上亲眼见证牛站起来的那一刻！
他们在外面看不见里面情况，急死了，又是踮脚，又是蹦高，有些年轻人还爬到牛棚的支撑柱子上，被大队长看到了一顿训斥，“你们干什么呢？！！快给我下来！一会儿把棚子爬倒了有你们好受的！”
大队长和副支书两位领导维持了一下秩序，他们没有过多责怪大家，毕竟他们自己眼看着牛慢慢好起来都心潮澎湃，于是想了个办法，让前面几排的人都蹲下，大高个都往后站，确保来的每个人都能看到场内的抢救过程。
一切准备就绪，四五个壮汉排排站在病牛的背侧，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闻知辛，等他指令。
“好了，那我们准备开始啦！”闻知辛先跟拿着水管末端的魏则远说，“等下我们在抬牛的的过程中，注意调整水管的位置，牛难受了就稍微往外抽一抽，换个角度。”
“嗯！”魏则远非常严肃地点头，“我会时刻注意牛的状态。”
“好。”闻知辛走到牛脖子的位置半蹲下，给要抬牛的壮汉们一个示范，“像我这样双手塞进牛的腹下，整个手掌贴紧，不要用手指去扣。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几个壮汉的声音震耳欲聋。
“来！大家一起喊口号用力！一、二、三！”
“起！”全场每个人都在喊，都在暗暗用劲，一个个拳头捏的紧紧的。
“一、二、三！”
“起！！”号子一声更比一声高，所有人的声音汇聚成一股力量，注入壮汉们粗壮的双臂，他们额头青筋暴起，咬紧牙关奋力往上一抬，“给我起——”
“啊！站起来啦！牛站起来啦！”不知是哪位女同志，激动地破了音，高分贝的尖叫声像“哐哐”敲响一面锣，惊醒了还沉浸在热血加油中的其他人，他们定眼一看，牛可不就是站起来了吗？！
“啊啊啊！”人群开始欢呼，两两用力拥抱！他们太兴奋了，眼瞅着快死的牛，在他们的见证下重新活过来了！多么神奇！肚子都快胀爆了，就用小小一根水管，药都还没上，牛就能站起来了！
闻知辛被这场热闹的狂欢包裹，心里如同一团热烈的火焰在燃烧，喜悦、兴奋、满足，可能这就是自己来到这里的意义吧。
他抚摸着牛背，安抚它死里逃生的恐慌，同时也让自己冷静下来，抢救工作还没有结束，后续还需要给病牛用药。
“好了，很快就没事了。”
牛渐渐平静下来，闻知辛按了按它的左腹部，上前接过魏则远手中的管子，“拿个漏斗来，准备给牛灌温水。”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场每个人都精确捕捉到，全都暂停欢呼，“嘘！别吵了，小闻知青说话了！”
“要漏斗吗？我拿了我拿了！”一个年轻同志像获奖了一样，双手捧着漏斗，昂首挺胸，笑容灿烂地跑到闻知辛身边，态度恭敬地递上漏斗，“小闻知青，你看看这个可不可以用，不行我再去找！”
“麻烦了，我先试试。”闻知辛接过漏斗塞进水管，“刚刚好，可以用。现在可以把温水提过来了。”
“我来我来！”前排的好几个人争着抢着要帮忙提水，两桶水，最后六个人一起提了起来，三个人挤在一个木桶后面，根本走不开，左脚绊右脚，有人差点绊倒一头扎进水桶里。
“哈哈哈！”
现场一片哄笑，大队长实在没眼看，又不忍心骂，大家也是高兴的，想搭把手而已。
闻知辛也抿嘴偷偷笑了一下，大家都太可爱了。
“开始吧。”闻知辛让魏则远手扶水管和漏斗，一瓢一瓢往里倒水。
这个过程比较枯燥漫长，他边灌边给大家做个简单的养牛科普，“牛出现这种胀肚的情况，一般是瘤胃积食或者瘤胃鼓气导致的，区分这两种病很简单，用手敲击牛肚子，没声音或者声音闷闷的是积食，有敲鼓的声音就是鼓气了。”
“原来是这样！”有人恍然大悟，“难怪小闻知青一来就‘邦邦’捶牛肚子，我们那会儿还担心你会不会把牛直接打死了呢，哈哈哈！想想就好笑！”
闻知辛无奈一笑，解释道，“牛皮比较厚，力气用小了没作用，不过也不能用蛮力，牛皮再厚也是血肉做的，打的太过了容易伤内脏。”
“好好好，我们记住了，不会随便打牛的！”牛可是他们大队重要的财产，人人珍视，打孩子都不会去打牛。
大家看着他一瓢水一瓢水地往牛肚子灌，有点不懂，“那现在灌水是为了什么？气不是都消了吗？”
“消气只是治标，紧急抢救手段。”闻知辛继续讲解，“牛之所以鼓气，肯定是因为瘤胃里出现了问题，我们现在灌水洗胃就是看看它胃里到底有些什么，把那些东西导出来，可以避免牛再次胀肚。”
“牛胃里能有什么？不都是嫩草吗？”老人家想不通为啥牛吃草能吃出胃胀气，还差点死了。
“就是嫩草容易引发胀气。”闻知辛心里叹口气，深知畜牧知识普及的重要性，他以后要做的还很多啊。
交谈间，水灌的也差不多了，闻知辛取下漏斗，拉低牛头，快速抽动水管，突然“哗”一声，水管中喷涌出一大股黄绿色的浑浊液体。
“呕——”
围观群众：yue~臭死我了！这就是前排福利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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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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