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含章那头商量好,一觉醒来便下决心不管八皇子的一系列感情之事,总的是要辅佐他登基,事业上暗地里助力一把就够了,更何况原书里八皇子那万人迷一样的体质,反正是不缺沈琳琅之外的人爱。
且不说沈含章的决定对与错,八皇子这边现下正是焦头烂额之时。
先是前阵子派去追查燕国公府二娘子的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小娘子的侍女一棒子便将他打晕,如今他还在燕国公府的柴房里关着,查探不出任何消息。
再是长公主旧部那群莽夫,之前本说好了,要他们在朝堂之上竭尽全力对太子施压、为难太子。没想到仅仅只过了个伏天,那群人就突然变了阵营,开始墙头草一般往太子那里倒,八皇子是软硬皆施都用尽了手段,却再收买不回那群人。
八皇子府上的人个个提心吊胆,生怕碰了八皇子霉头,前阵子有个青头刚定了亲事,正是春风得意之时,那日做工正巧被八皇子瞧见,估摸八皇子看那人太过得意,便吩咐侍卫寻个时机将他推进井里。虽说谁也没瞧见那侍卫动手,但刚定亲的人怎能说投井就投井了去。
“启禀殿下,府外有一姓崔的校书郎求见,他还说自己是崔太师之子。”吴内侍轻手轻脚地推开八皇子房门,只敢小声禀报,屋内昏黑一片,屋外已然日上三竿,八皇子却还未起身。
“崔太师?哪个崔太师?太子身边那个?”八皇子尖锐的质问声从那帷幔之后传来,还不待吴内侍回声,又听见一句“滚!”只听见被褥与衣衫窸窸窣窣的摩擦,有一侍女抱着自己的衣服从榻上爬出来,步履匆匆疾步离去。
吴内侍赶忙低头,不敢直视,八皇子这才悠哉悠哉下了塌,他身形虽说高大,步履却因每日纵欲显得有些不稳,脸型瘦削,眼下也是青黑一片,双目因为近日烦心事多,显得有些赤红。
“说啊!怎么不说?”八皇子走到吴内侍身前,踹了一脚内侍的肩膀,那一脚约莫有七八分的力气,吴内侍顾不得疼,赶忙爬起来回话:“回殿下,正是那太子少师崔渊。”
“哦?这倒是有意思,带进来罢。”八皇子将几案上的茶水一饮而尽,仪容也不甚整洁,对于这个不请自来的崔郎君,他可没多少以礼相待的意思。
饶是崔仁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未曾想到八皇子的待客之道竟是如此差,府中人声凋敝,只有一名年纪尚小内侍引路,崔仁在厅堂内等了半响也未见有仆从侍候,崔仁臭着一张脸有些不耐烦起来。
“崔校书,殿下请您去书房一聚。”半晌才有一面相老成些的内侍前来,崔仁以为这是八皇子给他的下马威,官服长袖一挥,背着手跟着这内侍前行,可笑,区区一声名狼藉的皇子也敢给他下马威。
吴内侍胆战心惊,身旁这位崔校书的脾气秉性,看起来竟是和八皇子如出一辙,他们二人心情不佳时,看起人来如同毒蛇一般,死死盯着,盯得人都发起毛来,绝非什么良善之人,以后可得要小心侍候着。
八皇子此刻还是那番衣衫不整的浪荡样子,歪在外书房的榻上,他身旁的侍女正剥着西域进贡来的葡萄,半粒半粒喂进他的嘴里。
“卑职秘书省校书郎崔仁,恭请殿下万福。”崔仁上前,话语中带着些怒气,躬身行了一礼。
八皇子不紧不慢地吃着那葡萄,并未直接回应崔仁的话,等到崔仁那厮行礼行得浑身都有些抖动之时,八皇子才笑吟吟地开口:“瞧我这,想事情一时出了神,崔学士快快起身罢。”
崔仁是敢怒不敢言,低着头也笑了两声应和,“无妨,殿下您政务繁忙,时刻想着为朝廷奉献,卑职此次贸然前来,才是叨扰殿下了。”
崔仁话中有话,八皇子花天酒地哪有什么政务可忙,他这么说可是明里暗里在狠狠打八皇子的脸。
八皇子闻言面色果真低沉了些,一抬手将那侍女身旁的波斯凸纹玻璃碗打翻了去,那侍女战战兢兢跪在地上求八皇子原谅,八皇子挥挥手就让内侍将那侍女拖拽了下去。
崔仁瞧见这情形,也是欺软怕硬的德行犯了,一时间又对八皇子尊敬了起来,还在暗自认可八皇子这手段:对待弱者哪需要什么怜悯之心,不过是抬抬脚就碾死了。
“禀殿下,上次大朝会之时,殿下所言‘为之道,贵在清源’,下官愚钝,先前百思不得其解。殿下那日之见如同醍醐灌顶,令卑职茅塞顿开。不知今日,卑职可否向殿下请教一二?”崔仁实在是见风使舵的小人行径,一时语气有些谄媚感。
八皇子微微一笑,合着这崔仁不是来找茬,却是来投诚的,实在有趣,“在令尊这等博学大儒面前,孤岂敢妄谈什么见解?不过是几句戏言,你说,是不是?”
“殿下真是折煞下官!家父不过些腐儒之见,岂能窥见殿下韬略之万一?”崔仁一时激动,言语还有些慌不择路,倒真像是和八皇子知己相遇甚晚。
八皇子接连探了他几个问题,便察觉出了崔仁当真是想投诚之意,他与其父亲不同,倒是真想着干出一番大事,不想受着家族荫庇缩手缩脚。
聊到兴起,八皇子大手一挥,终于是给崔仁赐了座,也有内侍前来为崔仁端茶倒水,崔仁诚惶诚恐,全然不是刚入八皇子府时,那好似是被强压来八皇子府的做派。
吴内侍悄悄将书房的门掩紧了些,看来今日这崔校书他没看错,果真是和八皇子臭味相投,二人越聊倒是越肆意了些,他若再不把门关严实点,怕是传出去全府上的人都要掉脑袋了。
沈含章这几日倒是悠闲得很,与那崔仁的昏期还有些时日,那崔仁不来拜访,她也不愿太过急切,出门去寻那崔仁。故这几日她正在府中琢磨着改一改自己的嫁衣。
女子嫁衣本是母亲要来张罗,可沈含章的母亲如今在寺院之中,柔娘子也不敢做沈含章的主,这嫁衣之事便完全落到了沈含章的头上。
先前她随便画了个甚么花样,便派人去找了些个城中有名的绣娘,沈含章早已忘了自己画的是什么,今日那绣娘拿着嫁衣粗胚前来,沈含章才看清楚,绣娘拿钱办事,恰巧也未曾改动。
“娘子,婢看这嫁衣身量正合适,多一分则多,少一分则少,娘子可不能再瘦回前些日子那般了。”芍药看着正在试嫁衣的沈含章,连声赞赏了起来,没想到就连自家娘子这么寡淡的脸,穿上这嫁衣也如此妖娆喜人。
海棠也在一旁连连称是,围着沈含章转了一圈又一圈。这嫁衣如今还差些地方未绣好,须得仔细比量着沈含章的身段,才能彻底完成。
“你们不觉着,这上面的花纹有些不妥之处吗?”沈含章在那八尺镜屏之前,左右摇曳,唯独这大袖上的图样,让她来回看了都不怎么舒服。
芍药和海棠这才细细看了看这大袖,“娘子,婢以为这花样,有些、有些像凤、凤凰。”芍药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了起来,天家花纹可不是宗室女可享用的,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这群绣娘是不是故意要害我们家娘子,连这都敢绣,我看他们真是胆大包天了!”海棠撸起袖子,一副要去找绣娘坊理论的样子。
沈含章本有些郁闷,瞧见他俩这样,轻笑出了声,“是你们娘子我当时画绣样未曾用心,现下还来得及改。芍药你快快将这绣衣送去,改为翟鸟,切记去爪减尾,莫要落人把柄。”
芍药办事利索,风风火火便带着这绣衣送回了绣娘坊,不过几息便回来了,只是有些气喘吁吁,看着还有些话要对沈含章讲。
“娘子你猜,婢在路上碰见了哪家郎君?”喘了一会,芍药恢复了平静,俏皮地对着正在发愣的沈含章耍宝。
沈含章回神一笑,看芍药这兴奋的样子,八成就是那自己心心念念想见到,恨不得把百般武艺都施展在那人身上之人,“我来猜猜,怕不是那崔仁,崔郎君罢!”
“娘子好生聪明,正是那崔郎君,婢送嫁衣之时,在八皇子府门前瞧见了他,郎君未认出婢来,只红光满面地上了车,似乎在八皇子府所言甚欢。”芍药竹筒倒豆子一般,叽里咕噜对着沈含章说了一大串。
听罢沈含章脸色一沉,这崔仁和原书写的一样,在他们昏事完成之前,便已经与八皇子勾搭上了,可她没想到崔仁能这么遵守剧情线,没了沈清瑶,他还这么早与八皇子产生瓜葛。
“我知晓了,你二人近日出门且多打听打听,尤其是崔郎君,最好是列出来他每日的行程,我有要事一用。”沈含章对着芍药殷切叮嘱道,她倒不觉得能打听出来甚么崔仁与八皇子之事,不过总归盯着崔仁没错,昏事在即,她也得关心关心自己的未昏夫不是。
芍药与海棠喜气洋洋领了差事,她们都以为是自家娘子太爱慕崔郎君,昏前也要眼珠子一般盯着,怕那崔郎君变了心,还在艳羡二人郎情妾意,殊不知沈含章还藏着天大的谋划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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