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缕缕蓝色的气环绕三人,在床沿周围形成一个薄薄的护罩。
纪曼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们,林攀星跟荀殷灵力充沛,不像是受过重创的样子。
她确认打破那个幻境的同时,本人多少也会受点反噬,断不会还跟常人无异。
片刻后,倾川睁开眼,眸色清明,一个反手就掐住了林攀星的脖颈。
林攀星似是没反应过来,后脑勺重重磕在枕头上,脸色瞬间涨红,挤出声音道:“你...就是这么...以怨报德的吗...”
倾川面无表情道:“不是因为你的赤颈虎,我会成这样?”
荀殷在一旁张口想劝,又犹豫着看向纪曼。
纪曼摆了摆手,让荀殷过来坐着。经过这一出,若是没点反应才奇怪呢。
林攀星抓住倾川的手腕,瞳孔微张,不可置信道:“咳咳...赤颈虎?”他想了片刻,翻身坐起来,“我真是服气,你们不会以为是我搞的吧?”
他眼神往倾川和纪曼两人身上转,摊手道:“同伴之间,能不能有点信任?”
倾川毫不留情地拆穿,“我们两有信任可言?”
“我们虽说相争,但也是明面上的,我何曾在背地里用过什么阴暗的手段?”林攀星磨着牙尖,过于夸张地扶着头,发丝垂落下来,看起来还挺委屈狼狈。
纪曼慢悠悠地道:“那你的赤颈虎呢。”
她的声音里并没有责问的意思,只是在陈述一个问题,确实除了这个也拿不出来实质的证据。
果然,林攀星道:“赤颈虎我确实驯了一段时间,但没多久就觉得不好玩扔一边了。再说了,我害你们有什么好处?”
房间里一时无人接话,林攀星在那自顾自絮絮叨叨作忧虑状:“这点信任都没有,日后如何相互扶持走下去...”
“哪个混球把脏水往我身上引?我想想看,嗯...好像仇人是有点多。”
林攀星突兀一拍手:“肯定是玉氏的人!”他笃定了这个想法,“他们在我灵府被废之时,想尽办法给我难堪,我回去自然出了口恶气。他们由于理亏不但忍下气还得乖乖跟我道歉。肯定是受不了这个憋屈,想离间我们的感情!”
倾川蓦地有些反胃,无言离他半寸。
纪曼疑惑脸:你们不是一直在斗吗,有啥感情可离间的。
那可是最高级的阵法,且不说有没有人能使,做得这么明显,不怕里面的人侥幸逃出来指他们一状吗?若真是玉氏,那就得受守鹤宗和倾氏的讨伐。手段未免太低级了些,哪怕换成其他妖兽都不会想到这一层。
此人不是对自己特别有自信的话,就是个完全的赌徒。
纪曼张了张嘴,不经意瞟到倾川做了个“嘘”的口型,便又把话咽了下去。
倾川随身躺下,声音淡淡道:“我累了,你们出去吧。”
林攀星站在床沿左走两步:“你是信我的吧?”右走两步,“是信的吧?”
倾川皱了皱眉:“你好吵,出去。”
林攀星踌躇良久,悠悠叹了口气嘟囔道:“真不是我。”随即转身踱步走出房门。
他们二人出去后,纪曼正打算吹灭油灯,也去看看抓到的什么,倾川此刻却出声道:“过来。”
纪曼弯腰一顿,他又想做什么。
她倒了杯水,走到床沿询问:“是想喝水吗?”
倾川半直起身,唇色泛白,确实是伤得重了。他垂眸喝完递过来的水,漫不经心道:“手伸出来。”
纪曼去接茶杯,被倾川捏住手掌。
掌心糊了血渍,还未来得及清洗。
倾川拉下她坐在床沿,桌上的水壶凭空而来,落在床头位置。
“我一会下去洗洗。”纪曼见倾川盯着她的手掌,忽地抽回手。
“别动。”倾川前倾从床帏扯下一条棉纱,团成一团浸在水壶里,把水拧得半干,从手掌边沿开始给她擦血迹。
他说别动,纪曼就真的像被定住动不了了,怔怔地看着掌心重现交错的伤痕。
血渍清洗干净后,倾川手中呈现一个白色瓷瓶,他拔开木塞,指尖一点一点敲击瓶口倒了少许粉末,铺满纪曼掌心红色的痕迹,又拿出洁白的布条缓慢缠着。
“你跟我不一样,自愈能力太弱,别总不当回事。”倾川的语气散漫,包扎起来却毫不含糊,修长的手指利落地打了个结。
纪曼掌心被药粉刺激,细细密密越发的疼,但忍着没哼出口,要说疼,比起倾川来,自然是小巫见大巫了。
倾川见纪曼哽着脖子,脸色僵硬。兀自低笑出声:“你还怕我笑话?”
“我们不该担心自己的处境吗?这次侥幸逃了,难保不会有下一次啊。”纪曼没回应他的调侃,确实她说的也是如今重中之重的事。
倾川扯了扯布条的结“嗯”了一声,后脑勺靠近床头半躺,“你觉得我长得跟我父亲母亲像吗?”
纪曼闻言思索片刻,老实回应:“不太像。”
倾川点头,“以往谷黎宗人人都说像的,导致我也先入为主以为就是。”他缓了缓气继续道:“重来一世,从别人的视野里见到过不少东西,倒让我怀疑起自己的身世。”
难怪,倾川很早之前就一副平和的心态,即使倾言岐区别对待,纪曼也没见他用什么挤兑的眼神看过林攀星。
既不是他父母,那些不甘和疑虑自然也烟消云散。
倾川动了动唇,正色道:“是冲我来的。”
纪曼愣了愣,倾川直直盯着她,苍白的薄唇紧抿,像是在说同他待在一起,没找出这个人之前,这种事不知还会来几回。
是让她离远一些吗,还是在怕她拖后腿?
她从来就没猜透过倾川的心思,纪曼没说话,倾川又道:“我之前尝试过侵入林攀星和荀殷的意识,短暂占据过身体,两人都是很正常的状态,周围也没什么秘密...”
说到这里,倾川脸色可疑地泛起浅红。
纪曼注意到了,半眯着眼盯道:“还是有秘密的吧?”
“不外乎是些男子之间的事,你没必要知道。”倾川说完偏头转开话题道:“扶我去看他们抓到什么了吧。”
纪曼起身蹙眉担忧道:“你能走吗?”
都伤成这个样子,没必要好奇心这么重吧。
倾川点头:“这点路还是能走的,刚刚经过疗伤已经好多了。”
纪曼见倾川坚持,便也不好多说什么,把他的手臂环上肩膀,撑着他慢步走到曲慕灵房间门口。
“我都说你们抓错人了!”
刚准备敲门就听见一声少女的怒吼。
“哪里来的破绳子,捆这么紧,疼死本姑娘了!”
“咚咚”
纪曼敲响了门,里面再次传来一声略带挣扎的喊叫:“小梨子,快跟他们解释啊!”
小梨子是谁?
开门的是曲慕灵,面带哀怨,见着来人是纪曼后,颇为头疼地道:“我们好像抓错了?”
纪曼缓步走进屋里,绿衣少女泄了气般的问:“小梨子、小梨子呢?”
“谁是小梨子?”纪曼道。
少女这才缓神过来道:“哦,对,看起来呆头呆脑的那个小二就是。”
看这神色,纪曼顿时反应过来:“你是这里的掌柜?”
少女立刻点头如捣蒜。
林攀星抛出疑问道:“你是个妖,在凡人的地界做什么。”
少女睁大眼睛,眉尾旁边两根黑色细长的触须颤动几下,气愤道:“妖怎么啦?妖就不能安心过日子啦?我又没害过人,你们看起来一个个人模人样的,还搞什么物种歧视?”
“主要是你这客栈...”曲慕灵停顿指了指一旁落下的花粉:“过于奇怪了,还有之前那些抬出去的人,总不会是危言耸听吧。”
荀殷听此也道:“若你当真无辜,我们自不会为难你。”
少女两条细眉拧在一起,声音小了下来:“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也尽可能不让人来住店了。”
“可是...再不营业,我就要喝西北风了...”少女想掩面而泣,无奈双手被缚,只能举起双手挡在面前。
纪曼缓缓道:“你别着急,先把前因后果细说一遍,这里的人都很厉害,或许能帮你也说不准。”
少女抬着泪盈盈的双眸,背后忽而展开一对绿芯描黑边的双翅,扑腾间屋内的温度逐渐升高,不一会,又消退了。
原来是蝶妖。
“你们看,我哪会什么冰冻人的本事,半妖能力本就不强,何至于害人了。”少女双翅耷拉,像打过霜露,沉得飞不起来。
荀殷有些不忍,出声道:“慕灵,先放开她吧。”
曲慕灵点头,抬起手指解开少女腕间的束缚。
少女名凌婉,来虞方城不过须臾几年,原来是在另一处酒楼做大厨,攒够了银两便想着自己也开一家客栈,也算是在这里安个家。
前两年倒是顺风顺水,客栈很快就扩大规模,由于菜品种类多、新鲜,时不时推出令人耳目一新的菜品活动。服务也挺好,几乎算是虞方城口碑一流的客栈。
可就在第三年除夕,三个身形高大的男子忽地全身覆着冰凌,倒在走廊上。一时间客栈内叫喊声迭起,不过一个清晨的功夫,这件事就被传得大街小巷人人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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