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婉也做过不少补救措施,比如彻夜蹲守,成效不大。
也有官府来封过店,一封就是三月,直到请来有名望的仙长看过一遍说,这里若是不开门,难保邪物不会往其他店铺去。
虞方城这么大,一时间人心惶惶,官府无奈只好撤去封条,专门贴个布告。
凌婉守着空店,终日郁郁,好在捡来的小梨子算忠义,出了这等事也没愿走,凌婉嘱咐他,尽量少去客房。
她知道这人听话,也算放心。
纪曼端坐听完前因,这个店凌婉已接手这么久,没道理在第三年才开始发作。她想了想问道:“除夕那日有什么不同寻常吗?”
凌婉轻叹一声,悠悠道:“那日住店的客人极少,除夕嘛。客栈里跟平常也没不一样的,那三个男子是从外地而来,彼此间并无交集。对客栈来说这也是常有的事。”
纪曼点头,在这里好像也挖不出什么,若是端倪早就被之前探查的人发现了。她转眼朝这间房望一圈,“这间房出过事吗?”
凌婉回道:“出过的,所以我听小梨子说来了客,不放心上来瞧瞧。”
倾川坐在她旁边运气疗伤,身上的衣衫薄薄湿一层,纪曼时不时抬手去擦他额头的汗。倾川眼未睁微微皱眉,许是此举扰他心神,他拽过纪曼的手,百无聊赖地开始揉捏她的指节玩。
纪曼感受到有好几道目光倏而瞧过来,轻咳一声抽了抽手。
众目睽睽之下,他也太肆无忌惮了。
这一抽倾川仿佛颇得趣致,捕捉她的手指不轻不重一根根排队似的搓揉而下。
纪曼无奈,罢了,随他玩吧。
她扭头向房檐处望去,看得出来凌婉平时打扫颇费心思,横梁跟屋顶皆一尘不染。
若是死人会说话,便好办许多。
据凌婉所说,并不是所有的客人都出了事,那就是其中个例做过什么而丢了性命。
纪曼看着渐渐明朗起来的天色,思索片刻道:“就到这吧,晚上再做打算。”
凌婉惊讶地眨了眨眼:“你们不怕吗?”
纪曼轻笑一声回应:“别小瞧了我师尊。”
凌婉闻言顿时轻松许多,看来这回是遇着大人物了,脸上不禁也漾出笑意:“既如此,本姑娘就去给各位露一手好菜,若真能解决此事,酬金方面...”她垂眸咬了咬牙,似在挖心一般,“可以随便提!”
众人一时被少女豁出命去的表情逗笑了。
曲慕灵站起身淡笑道:“小徒儿今夜跟我住一屋吧。”
纪曼当然点头答应,一个人住属实也心中发虚,她动了动身子才发觉倾川还拽着她。
“别闹了,你先去换身衣衫。”纪曼快速收回手,纤纤玉指泛起瑰丽的红粉色。
倾川懒懒睁开眼,点头“嗯”了一声。
再次扶倾川起来,比之方才,他的脸色好上许多。
奇怪,换成常人,如今看起来应当是十分脆弱的模样,偏偏在倾川脸上就瞧不出来。
宛如是受了重伤蛰伏的野兽,下一秒就能猛扑上来咬断对面之人的脖颈。
纪曼脚步停下,确定周围没了人才道:“你上一世死在林攀星手中时,是不是让他重伤了?”
倾川偏过头来,饶有兴味地挑眉:“是。”
不知为何,纪曼脊椎骨突升起一阵电流,悄然落在那个节点上微麻。
“怕了?”倾川不再停留,也不让她扶了,自行走在前面,“他或许想不到我会连同本命剑自爆,让他重伤心脉,好是好不了,只能以药物温养。”
他语调万分轻松,犹如在说今日去哪吃饭一般平常。
没了尖牙的老虎,仍会咬人。
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也是,死都要死了,还在乎躯壳的完整作什么?
之后的林攀星大抵终日神色病态萎靡,修为也举步维艰。
如此爱憎极致分明,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这一世他能以从容的心态面对林攀星,得算上仇已经在临死前报了大半。
纪曼跟进屋内,倾川当着她面就开始脱外衣,她还有话要问,便盯着他挺直的脊背道:“那这一次呢,你用什么方法活过来的,明明...”
这回倒换成倾川疑惑了,他转身打量纪曼的脸,轻笑一声:“我想换具身躯也一样的,不过我瞧你似乎仍是喜欢原先的?” 他已只着里衣,边说边往不远沐浴之处走去。
“谁喜欢了。”纪曼小声嘟囔。
他们距离较远,纪曼站在门口,跟那边隔着圆桌和两扇青牡丹屏风,奈何倾川耳朵好使,悠悠飘出来一句:“听见了。”
听见就听见,有什么了不起的!纪曼故意尖着嗓子,磋磨咽喉发出类似小刀划玻璃的声音:“倾公子需要帮忙吗?”
映在屏风上的人影一顿,没好气道:“我自己可以。”
“好,那我去隔壁,有需要就叫我。”纪曼心情渐好给他关门,想着自己也该换身衣衫才是。
她还想趁这个时间补个觉,一想到这个纪曼的面色不自觉就加深苦涩。
熬夜小能手,没错了。
沐浴完半分都不想浪费,纪曼直挺挺倒下去,被子一裹,很快就睡了过去。
曲慕灵间隙有来叫她吃饭。
纪曼揉了揉眼,声音沙哑含糊道:“你们吃吧。”
刚说完沉着眼皮一轱辘又进入梦乡。
不知过去多久,纪曼翻身发出一声极舒服的嘤咛,睁开眼才发现天色已经擦黑。
她刚坐起身来,头脑还在混沌状态,有人推门进来,纪曼反射性抬头去看。
“呀。”曲慕灵笑道:“小徒儿醒了。”她把手上端着的饭菜往桌上一搁,“我估摸着你差不多也该醒了,过来吃饭。”
纪曼有些震惊,哪能让曲慕灵做这等事,若被外人看去,定要惊掉下巴。
长老们知道的话,宗规是免不了要抄的,说不准还得受几位长老的轮番训诫。守鹤宗本就是一个规矩繁多,过于严肃正统的宗门。
她赶忙蹬上鞋,磕巴道:“师、师尊,你先坐。”
不但让曲慕灵叫她起床,还给她送饭。纪曼边穿衣边一阵懊恼,早知就该跟小梨子吱一声的。
“无妨,我知道你累了。”曲慕灵倒是浑不在意。
果然很大气。纪曼嘘下一口气,刚执起筷子吃两口,敲门声又响起。
曲慕灵刚要起身,纪曼一把按住她的手道:“我来吧。”
门口站着林攀星,他见门打开,眼睛直往屋内瞟:“你师尊呢?”
纪曼让开身形,曲慕灵走几步面露疑惑道:“怎么了?”
“我跟你说点事。”林攀星难得这么认真,令纪曼都不由得看楞了。
曲慕灵点头,两人一前一后缓步走出门口。
纪曼坐在桌旁,听着下楼的脚步声,脑海里满是疑问。
他们干什么去?
看林攀星的模样,莫不是要表白吧...
她端起小碗中盛的浓汤仰头一饮而尽,身形也消失在房间门口。
行至客栈内的后院,天色漆黑,挂了一轮皎洁的弯月,后院隔间隙并排种着两棵桂花树,尾梢已及二楼,随微风拂来,散开阵阵清香。
其中一棵下面站着一双璧人。
纪曼弓着腰往仓库摸黑走去,随即紧紧贴墙,目光刚巧可以从堆放杂物的角落缝隙瞧见两人。
二人沉默许久,曲慕灵先道:“怎么不说话?”
林攀星高曲慕灵半个头,前倾走两步,距离更近出声道:“你跟荀殷日日有说不完的话,到我这就没话说了?”
啧,醋意好明显。
曲慕灵很是冤枉,无奈笑道:“不是你叫我来有话要说的?”
久久之后,林攀星冷着脸憋出一句:“我要说什么你清楚。”
啧,还挺别扭。
纪曼看得津津有味,也不知道在这会不会被发现。
不管了,多看一点是一点。
她正猫着腰想凑近一些,肩膀忽地被人搭上,纪曼被惊吓一个趔趄就要撞上拐角。
好在她伸手撑住墙面,额头才没磕上一个大包。
“是谁?”纪曼压低声音问。
肩膀上手的重量消失,隐在黑暗里的人影缓缓露出半张脸,很快又缩回黑影里去。
是倾川,他也爱看这个?
倾川见她由惊愕淡褪下的脸,没出声,从另一处透过窗口瞧。
如此严肃,他是觉得曲慕灵跟林攀星二人在偷摸谈什么秘密?
恐怕要令他失望了。
纪曼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过来,她这边位置瞧得真切。
倾川好似认同了她的想法,过来跟她并列半蹲在一起。
曲慕灵低头不在意地磋磨指甲:“我不清楚。”
典型的拉扯来了,林攀星有点泄气,知道曲慕灵在捉弄他,还是深吸口气轻声道:“我喜欢你,别让我患得患失了行不行?”
曲慕灵沉默没吱声,林攀星又道:“我受够了,这段时日整个人无比煎熬,你说句话,那日说的是不是认真的。”
“就为这事?我跟荀殷...只是好友,你别多想。”曲慕灵有些好笑抬眸看他,“你急什么。”
这话刚落,林攀星音量也高了:“我急?如今我们两哪次不是跟偷情一般,无论是在荀殷,还是你的小徒儿面前,为何不能光明正大?”
纪曼再次发出一声“啧”林攀星是被醋意浸得跳脚了,周围弥漫着满满都是酸味。
曲慕灵或许觉得林攀星如今的模样可爱至极,踮脚拍了拍他的肩膀旋即对上他的双眸:“认真。”
两个字足以回应林攀星的心意。
纪曼还在猜林攀星接下来会说什么话,露出怎样的表情,不期然瞧见曲慕灵二话不说把林攀星推向身后靠贴的桂花树。
继而倾身强吻上去。
这么刺激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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