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直直望着,或许是在等她妥协。但不曾想纪曼看也不看快速伸手把放在她肩侧的那东西拽了出来。
纪曼的手抓得很紧,眸子却不敢往下瞧一眼。
“这...”
原本在纪曼旁边的少女深吸口气,差点没缓过劲来。
纪曼感受到手中骨头的挣扎,悄悄放出藤蔓去拽住它的指节。
挣扎未果后,底下的东西虚弱地“吱”了一声。少女翻了翻眼皮,看了一眼,瞬间惊得紧闭,不可置信揉了揉眼又再看去,“咦?这骷髅是粉色的!”
纪曼闻言一愣,也往手里的抓着的东西看去。一具等人高的细骨架呈现在她眼前,跟别的不同,这具骷髅浑身粉红,染着淡淡红色光晕。
顿时也不怕了,甚至还心痒痒逗弄了一下这具骷髅的下巴。
试问,谁能抵挡一具粉红骷髅的魅力呢!
骷髅刚开始还试图张大嘴巴,瞪圆眼睛吓人,反而吸引了更多人来此。
比起其他奇奇怪怪的东西,这粉红骷髅显然不知有多亲切了。
“好漂亮...”
“放在房间里一定很好看!”
“这颜色太特别了,不艳不俗,简直符合大多数女子的审美...”话未说完,头顶忽地吹来一阵阴气,女子瑟缩着脖子道:“能等会再吓我吗?”
众鬼:“......”
粉红骷髅一脸问号,扭转头往鬼使看去,却见那人偏过脸去,羞愤得耳根通红。
完了完了...让大人丢脸了,一定会被踢散架的,一定会吧...
吓不了人还当什么鬼!实在是鬼生耻辱!
纪曼半眯着眼问:“你会说话吗?有名字吗?”
骨头一时没回话,空洞的眼睛亮起粉色的光,似乎在措辞该怎么回答。
坚硬的下巴刚动了动就听脑海里传来一句:“滚回来。”
同时眼前穿着火红嫁衣的女子笑咪咪道:“若没有,我给你取一个吧?”她歪了歪头继续哄诱道:“跟了我可好?”
骨头退后两步,半蹲在众人面前,一会看看周围的人,一会扭头去望身后的鬼使。
最终还是心疼自己的骨架,立即跳起来往鬼使那边奔去。
正中央穿嫁衣的女子好似并未注意到它的动作,还沉浸在取名的纠结里,絮絮叨叨嘀咕:“叫什么呢?小粉红?”她摇了摇头,“小骨头?小红骷髅?”
在浮空穿过铁栏时,粉色骷髅瞬间变换成一个二十左右女子的模样,身上穿着不起眼的灰色衣衫,连发髻也是简单地挽起,即使站立头也不自觉垂着,整个人显得阴郁极没精神。
倾川问:“谁让你换成本体来的。”
骨头顿时垂得更低了,手指小心翼翼绞在一起:“我想...帮忙...想着以本体的样,足够吓这群小姑娘了...”
“罢了。”倾川叹气挥手,“回去吧。”
谁知骨头听此不但不开心,反而流下泪道:“我什么...也做不好。大人,你打我一顿吧,或者骂我...”
“还在这说些废话耽搁?阿融又发病了,不用管他?”
骨头一怔,浑身颤了颤,竟是半言不出便消失在原地。
纪曼看完全程,她真的摸不透倾川,不止他的心思,还有他的周围种种。这个骨头,以往从未出现过在他身边,而她口中的尊称正表明了倾川身份的不一般。
倾川骤然看过来,两人就这么默默望了半晌。
“走吧。”
他的声音很轻,分明面对这么多人,却像是只对着纪曼说的。
出去时正值晌午,淡淡的日光倾泻而下,前面的铜铃声有规律地不间断响着。纪曼心里隐隐涌现不安的预感,好似有什么东西即将离开,再也无法寻回来。
越往前走,脚底的路越发熟悉。直至站在三条甬道前纪曼停下了,不肯往前迈出一步。
身后传来小声催促:“怎么了?”
倾川转回身,神色平静道:“怕了?”
纪曼强扯着嘴角笑:“鬼界的路...不是从这里走的。”
倾川不躲不闪,笃定道:“是。”
纪曼倏地闭上眼,脚下像驮了千斤铁器,每走一步,呼吸就急速喘两分。
没什么意外,他们很快来到之前那座城。
倾川走在右侧掀开了她的盖头,入目而见的就是不知谁人写在地面的一句话——别乱跑,在原地等我。
原来在这里,她当时并未往脚底下看。
倾川带她来此,就是为了看这个?
可惜,如今更为繁重的回忆充斥于她的脑海,根本容不下其他半点东西。
倾川搭上她的手背,看不也看地踏过地面的字,几乎用牵引的姿态诱她往巷口走。
看着眼前那一片片黑洞洞望不到边的巷子,所有潜藏深埋的颜色纷至沓来。
血迹向地面蔓延,缓慢渗透纪曼的红色鞋面,上面添了满满一团暗色,映在瞳孔里不断扩大。纪曼终于抗不住歪了歪身子:“我不去了...不去了!”她用力一甩,竟真的甩开了他的手,登时掉过头往回跑去。
她跑得很快,身侧一排火红嫁衣瞬间扯成残影,从她身边快速跃过。
众人一时让纪曼失态的行径怔住了。谁能想到之前万般淡定的人,竟不敢入一条看似普通的巷子呢。
恍惚中好像看见那道出口,纪曼心上一喜,不顾已经跑掉了一只绣鞋,摇摇晃晃朝前方一头扎进去。即使磕个头破血流,她也不愿意待在这里。
在跌下去的半途,有人紧按住她的后脑,随即额头贴上一片炙热无比的皮肤。
纪曼乍然瞪大眼睛,无法控制浑身的颤栗。
她的呼吸破碎得不成样,任由这道陌生意识在她脑海里毫无章法地横冲直撞。
像要撞碎那些令她深陷深渊的物件,种种画面闪过,其中一块纪曼不断拍打的画面停驻许久又快速切过。
他用力往前,想把那道名为记忆的锁撬开。
碎裂之声如丝丝锦帛,纪曼紧揪住倾川胸口的衣衫,小声喃喃道:“他比我重要得多...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不要...”
纪曼脑中疼痛难忍,即使看不见也知道倾川想抹去她的记忆,她手里更紧地揪他的衣衫,清晰而尖锐道:“别让我恨你!”
倾川缓慢睁开眼,不停急喘着气,紧紧锢住她的腰,像要把怀里的人揉进胸腔里,“没有人值得你付出性命,洛扶声也不行。”
若纪曼是清醒状态,一定又会说他在发疯。
不待她有个适应,脑海里又立即受到侵袭,而这次,那道意识不再猛烈地想撕碎画面,反之朝黑漆漆的巷口没入。
女孩睁开眼,手心湿漉漉的,落满了她的泪。
外间充斥着血腥令人作呕的气味,直冲纪曼鼻腔。她看见洛扶声终于脱力倒下,连着她的心一同沉入谷底。
编织笼上此时忽而探过来一颗脑袋,遮了大片阴影。纪曼愣愣地瞧着头顶重现光亮,她整个人完全地暴露在外面几人眼里。
掀开编笼的是一个跟她年岁相差不大,站得如标杆般笔直的男孩。他手里提着编织笼,浅色的双眸淡淡向下望,伸出另一只手来放在她眼前。
不知为何,周围的气味变得不那么重了。纪曼刚要伸手,突然想起点什么,又即刻收回,在衣角上擦了两下掌心。
还未等纪曼擦干净,眼前之人拉过她的手促使她以惯力站了起来。
洛扶声显然楞住了,强撑着坐起身哑声道:“咳咳...曼曼...你...”
纪曼听到他出声不管不顾地跑过去抱住他,小声呜咽:“哥,哥,是我太懦弱了。”
“怎么会。”洛扶声拍了拍纪曼的头顶,轻笑道:“曼曼很勇敢的。”
“喂。”旁边站着的人不爽被忽视,再次挥下棒球棍,“这里可不是让你们过家家的地方。”
洛扶声伸手去挡,并未感受到想象中的疼痛。棒球棍被一根长木棍击飞,旋转几圈镶进斑驳的墙面。
“哎哟...哎哟...”方才手握棒球棍的人手腕发麻,顷刻间疼得倒地直叫。
“这个孩子是谁?”洛扶声站起来,把纪曼护在身后,同样也伸手拉过男孩。
小小的纪曼摇了摇头,视线却无法从男孩身上移开。
男孩偏过头,把刚刚击飞棒球棍的长棍递给她,高马尾随着他的动作晃向肩侧,他动了动唇角,没发出声音。纪曼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伸手接过武器紧紧握着,转身朝外。
三人背对着背,一大两小目光一致的坚韧。
“哈哈哈!!!”几人轰然大笑,其中一人走上前,棍棒轻慢地拍着手心,“你们这是做啥?多两个小娃娃陪葬?”
“二哥,好像有人报警了。”
纪曼指节泛白,握得更用力了。
“哦?”黑布下的面容扭曲,抬手扯下面部的遮掩道:“癞子守在外面吗?”
他身后之人点了点头。
这人额角到下颌有一条隆起的褐色刀疤痕,做了表情便越发可怖,他大笑两声,“那还怕什么。”
洛扶声低下头往纪曼耳边靠:“一会抓住机会,你们先走。”
“不走。”
纪曼没回话,那男孩反倒说出了从刚刚到现在的第一句话。她刚要问,便见男孩已经冲了上去,抢在刀疤脸没反应过来之前跳上去凌空来了个飞踢,直击他的面门。
刀疤脸歪头吐了口血,立刻被激怒,身后七人随其一拥而上。虽说有男孩这个助力,对着八个刀口舔血的人也实在太勉强了。
没多久,纪曼就见到有人偷偷摸出一把刀,想趁乱去刺洛扶声。
“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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