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嗤了声，“而像我们这种家境一般，长相只能算过得去，运气差那么点儿的人来说，一旦遇上像我前夫那种妈宝，家暴，出轨的恶心男，想要再翻身，不死也得扒层皮。”
程之声此时此刻，终于明白，潘郁白当初看胡思凝未婚先孕辞职回家结婚生小孩的感觉了。
那大概就是老母亲看自家闺女跳入火坑的既视感。
“那小白姐，我看他现在这样，是幡然醒悟了？”程之声问道。
潘郁白淡淡看了程之声一眼，“清醒以后，你就会发现，很多时候，撑把破伞倒不如淋场大雨。”她说，“我用半条命换来的大彻大悟，但凡回头看一眼，我都该死。”
“年轻时谁不不想找个好看的？你看那出轨男，长得还行吧？、年轻时谁不想找个好看的？那会就想啊，亲嘴都亲不下去，以后结婚了怀里抱个臭小孩，旁边躺个丑老公，这辈子还有什么奔头？后来才大彻大悟，其实婚姻走到最后，都那样，好看的容颜中终将老去，只有握在手里的钱，才是实实在在的。”
“从小我妈就教育我，女孩子唯一的出路是工作，而不是去当一个新娘，我也是离婚后才明白过来，不是教育有滞后性，教育一直具有前瞻性，滞后的是自己的人生阅历。”
“所以啊，姐给你句忠告，失恋，伤心，放在一生中来看，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只要记住一点，任何时候，别放弃工作，别让自己堕落，都有千帆过尽的那一天。”
那一晚，程之声和潘郁白聊了很久。
程之声讲她此时此刻的心酸苦楚，潘郁白讲她过往的狗血经历。
两个人喝得微醉。
从清吧出来，往潘郁白家的方向走去。
两人到家楼下时，程之声看见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
裴信废了点儿劲儿，找江澄帮忙打听潘郁白的住址，匆匆赶了过来。
他不知道赵依然会搞突然袭击，更不知道赵依然会把他洗澡摘下来留在酒店的头绳绑在自己头发上。
看见程之声两颊酡红，他眉头皱了下，走过去，将她拉了过来，“你喝酒了？”
程之声看见他，甩开他的手，“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
裴信说，“你跟我回去，我慢慢和你解释。”
程之声想起不久前，在酒店，裴信和那位赵小姐的对话，不禁冷笑起来，“裴信，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她说，“我不介意我吃饭的碗别人用过，但我介意我吃饭的时候，别人把筷子伸到我碗里，我的意思，你应该懂。”
说完拉着潘郁白就要往楼上走。
裴信哪里肯？
上前强行将她拉过来，“你别任性！”
程之声一下就怒了，“我怎么任性了？我有没有问过你，关于那位赵小姐的事，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他是你表妹，我还真是天真无知，竟然信了你的鬼话！”
“你上次去美国，骗我说出差，现在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你还要怎么狡辩？”
裴信说，“那不是我的本意。”
“那什么是你的本意？从我们认识，到在一起，再到现在，你除了跟我提过，你去世的父亲，你有跟我讲过你家里其他的人吗？你小时候在港城长大，华叔是谁，你跟赵家又是什么关系？你母亲在哪？这些事情，你有提过一嘴吗？”
裴信心里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他眼里微微有些震惊。
似乎从没想过，原来他有意隐瞒的一些信息，眼前的女孩，其实都早有察觉。
潘郁白瞧着这两人，各有说辞，她插了句嘴，对裴信说道，“裴先生，你们这样的人，什么样的女人都应该经历过了，如果只是抱着新鲜的态度，适可而止。”
裴信说，“潘小姐，我对程之声，是真心的。”
“真心不真心的，又有什么要紧？值几个钱？”潘郁白笑了笑，“你别拍拍屁股走人就行了。”
说完拍了拍程之声的肩，“好好说，倒也不用这么疾言厉色，我先上楼等你。”
潘郁白走后，裴信对程之声说，“你胃不好，又喝了酒，先跟我回去，我跟你好好解释好吗？”
“不用了。”程之声说冷冷说，“现在也没有别人在，你就在这儿解释，你和赵依然，到底是什么关系？”
“之前在酒店你也听到了，我并不想娶她，是她单方面一厢情愿。”裴信说。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她拿着刀架你脖子上，逼你娶她了？还是说，你有什么迫不得已的理由要靠她救你家人的命？”
裴信黑眸动了下，抿了抿唇，开口说道，“现在有一些事情我不方便告诉你，但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裴信语气低到尘埃，上前牵住她的手，“声声，听话。”
程之声掀起眼皮，“裴信，你既然和她有婚约，又为什么要来招惹我呢？”
裴信眼神一凛。
“还是说。”程之声看着他，“你有什么目的？”
裴信和她对视着，薄唇动了动，“瞎说什么？”
程之声抽出手来，退了两步，“我先上楼了。”
裴信脾气也上来了，“程之声，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程之声身体愣在那，回头看了裴信一眼。
裴信继续说道，“你就没有青梅竹马吗？我第一次正式上门见你父母那天，你的相亲对象，不也堂而皇之出现在你家里吗？你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和我在一起？”
程之声那一瞬间觉得，身体里的热血，一寸一寸凉了下去。
那次事后，裴信没问过她，她也就没和他解释清楚来龙去脉。
沈纯的确是从前妈妈想要给她介绍的相亲对象，小时候可能也的确见过。
但是，和她没关系啊。
过了两秒，裴信的声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所以我们，算不算扯平了。”
程之声怔怔地看着男人，忽然笑了出来，“裴信......”她眼底都是冷漠，“我们就到这儿吧。”
她连多余的话也不想再说了。
裴信哪里甘心就这样放她走，可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裴信看了一眼，王乙年来电。
他接起电话，那边只讲了一句，裴信脸色就变了。
他挂掉电话，对程之声说，“声声，我现在有急事要马上回一趟港城，你等我回来。”
那晚的暴雨，下了整整一夜。
潘郁白独居，孩子和她父母住在一起。
程之声那晚住在潘郁白家里，一夜未眠。
她看着窗外的暴雨，想起他们初遇时的场景，好像也是这样一个暴雨天气。
她穿一身绿裙，和裴信邂逅在陵川国际机场外。
原来缘分从那时就开始了。
那一夜之后，程之声没再见到过裴信。
他们公司仅仅一层楼之隔，也没有再碰面。
程之声偶尔开车着穿过公司楼下，心里会也生出一丝念想来，或许下一秒，他就会出现在这儿。
还是一身黑色西装，颀长的身影，他站在路边，拿着手机低头回复信息，等她开车来接他下班。
可是他没有。
她才想起，他们是真的分开了。
也许此生都不会再见。
闲暇之际也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没出息了点儿，以前的程之声去哪儿了呢？
她什么时候落到为一场感情伤春悲秋？
她明明知道，裴信这个人，其实是捉摸不透的。
但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思。
程之声还剩一针hpv没打，之前因为诸多事宜，一直耽搁，于是挑了一个周末，打算飞港城。
同一天的新加坡。
裴信下飞机后，直接到跟合作方约好的餐厅。
这次程是临时插进来的，只带了王乙年在身边，时间匆忙，当天就要返回港城。
近十几年，人们生活离不开网络。
这次合作板块是互联网科技，涉及到智能住宅。
D.S集团总裁miles亲自前来接待。
对方是新加坡华裔，祖籍上海。
一顿饭时间，两方大佬已经敲定好未来项目大致合作方向。
华盛控股原来在新加坡涉及业务并不多，这次要借D.S本土优势，在新加坡开拓市场。
D.S也想借此机会进军国内市场，此番合作，是双方共赢计划。
餐厅挨着窗边，裴信胃口一般，吃了几口放下餐具，远远望去，能看见南洋理工大学奇特的“萝卜楼”耸立。
建筑设计大胆又前卫。
裴信忽然想起程之声来。
她曾在这片海滨花园城市，完成四年学业，会不会也曾经在这家餐厅吃过饭？
小姑娘一个人在行走在异国街头时，有没有感到孤单的时刻？
想得有些入神。
miles打断他思绪，“mr.裴？”
“哥伦比亚的高材生，对南洋理工感兴趣？不会是里面有你喜欢的女孩吧？”miles打趣他。
裴信回过神来，偏了偏头：“不，我只是在想，华盛控股未来的商业人才，会不会从这里诞生？”
miles开他玩笑：“裴总着急人才战略部署，要不要先捐个图书馆聊表诚意？”
裴信莞尔：“值得考虑。”
miles哈哈大笑。
随即又试图劝他多留一晚，“其实你完全不用这样着急，给个机会，让我带你领略新加坡这座海滨花园城市的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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