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还未亮,周清和从床上坐起,直接给了自己一巴掌。
自己,怎么,怎么会做那样的梦!怎么可以做那样的梦啊啊啊啊!
感受到身下的异样和床褥上的不对劲,他一张古铜色的脸涨成红色,宛如一只被遏住脖子的烧鸭。
若说以前血气方刚青春年少的十六七岁,偶有这样的梦是少年人的常况,但他现在已经二十四了,多年磨砺性格沉稳,早已不会做这样的梦了。
何况以前都是十分模糊,这次,这次的那个人居然,居然……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是中毒了还是被下蛊了,不然他怎么会在梦中对夫人做成那样的事?!
所以现在下山找大夫治病还来得及吗?还是先求得夫人的原谅后再下山?
他一边悄悄蹲在院子里洗着床褥,一边十分苦恼地思考。
而另一边的姜曜灵睡得很好,一夜无梦,懒懒地睁开眼后也在思忖,今天要不要再和周清和见面呢?
趁热打铁近一步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固然很好,但是她也知道过犹不及和欲擒故纵,感情是最有变数的东西,她也拿捏不准。
一时无法决定,她便先起身,外面的玉兰察觉到她的动静,进来伺候:“小姐,周将军来了。”
她本来还有点犯困,闻言瞬间睡意全消,睁大了眼:“你说谁?”
她怀疑是自己幻听了,或是没睡醒,玉兰十分肯定地再次说:“是周将军,半个时辰前就来了,正在院子里坐着。”
姜曜灵扶额,吸了口气,啧,倒是不用再为难自己了,不过周清和为什么这么早这么急就来见她,难道经过昨天的事直接就已经对她一往情深了?不至于这么快吧,她哪有这么大的魅力?
“半个时辰前就来了,来这么早?你们怎么说的?”“我们说您还没醒,让他先回去,结果他就要站在院子外等,我怕影响不好,就让他先进来了。”
虽说山上人少,她们这块的院子目前也就只有她们这个院子住人了,但也还是会有被人看见的风险的。
姜曜灵穿上衣服:“你进来了,那绿萼在外面?她在外面待客?”
她都不敢想会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洗漱的动作都加快了几分。
玉兰安慰她:“放心小姐,我交代过绿萼不许乱说话,她在大事上还是有分寸的,您不用担心。”
听了她这话,姜曜灵也没有放心,手里动作依旧很快:“简单收拾一下就行了,让客人等太长时间也不好。他来这么早应该还未用膳,等会你和绿萼提膳时多拿一些吧。”
等姜曜灵简单梳洗后推门而出,就看见周清和和绿萼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彼此无言,尴尬的气氛肉眼可见。
看到她,两人眼中都仿佛看到救星一样,姜曜灵忍着笑走过去:“将军,早。绿萼,你跟着玉兰去提早膳,庙里早膳中将军可有什么喜欢的?”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周清和先是愣了一瞬,然后看她简单素雅的样子才意识到自己来得这么早有多么不妥,他本来是想着早些过来避着人免得给她惹麻烦的,却没想到起床时间这点,完了,又犯了个错误。
还要在这用膳,如果说他用过了才来的,她会信吗?
周清和摆手:“我,我不饿...…我回去用就行,说几句话就走,不用麻烦。”
都自己送上门了还想跑?
姜曜灵看着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将军是想让人非议我的待客之道吗?”
周清和嘴里发苦,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只是打扰夫人......我都行,没啥忌口。”
明明夫人还是带着笑意看他,但不知为何他就觉得发毛,只好改口。
姜曜灵笑得真切了一点:“那就挑着平日那几样拿吧。”
等玉兰和绿萼出了门,她坐到周清和对面,为他倒了一杯清茶:“将军今日来寻我,是?”
她的动作不疾不徐,风雅气派,周清和看她一派行云流水,只觉得赏心悦目。
只是对上她那双如盈盈春水般含笑的双眸,不免想起昨夜梦中这双眼睛因他而氤氲了水汽时的模样,眼尾染上的潮红胜过无数烈酒,摄人心魄。
一时之间他被自己臊得耳朵通红,恨不得给自己再来两巴掌,连忙低着头,把注意力都放到茶盏里的叶子上。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从来不是什么懦夫,心一横闭了闭眼,直接从袖中掏出那块已经破了的帕子,递出去:“我,我是来向夫人赔罪的,您昨日借我的帕子,被我不小心损坏了。”
姜曜灵看着那帕子,眼角一抽,想了想,没去接:“无需在意,就当是我赠您的,破损了就破损了,并不是什么大事,您之后丢了就行。”
反正上面就绣了朵栀子花,针脚也不是她的,不管是他留着或者丢了,都不会暴露出她。
她有些不信他来这真的就是为了这事,破了个帕子,怎么如临大敌一样,便试探道:“这样一方帕子而已,让将军起这么早还等这么长时间,不免都让我有些心下惶惶了。”
周清和抿了抿唇,手依然伸着:“或许这于夫人来说无所谓,但是我损坏了您的东西,就需道歉,不管东西是否珍贵,都应如此。”
姜曜灵喝茶的手一顿,心里的某个地方仿佛被戳中了,升起复杂的情绪。
就这么一方小物件,居然让他堂堂大将军亲自折节道歉,至于吗?
她能感受得到他的道歉是真诚的,一点也没有勉强和虚假,此时的他是真的在惴惴不安地等着自己的回答。
在这样一份真挚的歉意下,姜曜灵居然生出了一丝愧疚,毕竟昨日的一切都是她在引诱他,虚假的情谊在炙热的真情下会自惭形秽。
不过这样的情绪也只有一瞬,很快就随风消散。她正色道:“将军的歉意,如春冰映日,足见赤心。但这此物于我若太仓稊米,确实不算损失,因此您真的无需自责。若您依旧耿耿于怀,反令此物成了芥蒂,非我所愿矣。”
说完,她又狡黠一笑,眼中带上了一丝揶揄:“不过日后将军再收到女子的帕子,可得注意了。”
周清和红着耳朵将手缩回去,又将帕子塞回了袖中,既然夫人说了这帕子随他处置,那他还是想想怎么处置吧。
听到她的揶揄,他有些不自然低头:“这还是第一次收到......”
姜曜灵听了这话,眸中闪过一道暗光,若有所思。
周清和曾有过三任未婚妻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她以为他多多少少会对一人上过心或者都有过好感,怎么听着这话像是一个都不熟啊?
普通男女需要避嫌,但是已定下婚约的男女自然不用,彼此之间送个物件再正常不过,女子最爱送的就是香囊帕子之类的。
她能感觉到周清和没有说谎,不管是面部表情还是肢体动作,只有不自在的尴尬扭捏,却没有撒谎的心虚。
她手下的人可以打探出他的行踪以及在大众前展示出来的爱好,却无法探查以前的**。
姜曜灵也只需要前者,探查**不仅有可能被周清和以为是奸细反手抓起来,更有可能暴露她。
等两人关系更近之后,有些东西不用她问,他就会迫不及待地说出来,不必着急这一时。
不过这个发现对她来说是个好消息,她有自信自己不会比不过已经故去的亡者,但不需要与任何人比较才是最好的。
毕竟没人不想成为唯一的一轮明月,她也不例外。
“小姐,小姐!我们的膳食提回来了。”
玉兰和绿萼带着两个大提盒回来,然后把早膳摆上桌,其中就有昨日已提前说好的九重酥。
两人摆完膳就带着自己的那份回了房中,姜曜灵解释:“我用膳时一般不用人伺候,将军您......”
周清和连忙道:“我也不用,我们家也不讲这套。”
姜曜灵满意点头,这是个不娇气的好习惯,然后将九重酥往他那边推了一下,成功看到他面色变得有些苦涩。
她起了捉弄人的心思:“将军尝尝?”
周清和对上她含笑的双眼,手颤了一下才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闭上眼放入口中,又睁开,有些惊喜:“嗯?不苦?”
姜曜灵笑意盈盈,这才解释道:“这才是正常的九重酥,刚出炉的入口酥软,苦中带甘,其实也可以算作药膳,有凉肝明目之效。”
周清和眼神微亮,刚刚他吃着确实不错,味道不错入口即化还有药用功效,这让他想起家里颇爱甜食但却不怎么能吃的祖母,不知......
姜曜灵似是随口一提:“这物做法用料都简单,我已将方子告知了香积寺的师傅们,将军若是吃着还行,我便也赠您一份。”
周清和确实有点意动,但想着自己来这明明是赔罪的,结果不仅啥也没送还在这还连吃带拿的,有些不好意思:“不用......”
姜曜灵大大方方:“一份方子而已,本就没什么价值,不过将军若是觉得麻烦便罢了,若是您再哪日想吃,直接找师傅们做也行。”
周清和这才抱拳道谢:“夫人美意,那就却之不恭了。”
姜曜灵看他收下方子,眼底笑意深深,周清和只有穆老夫人这一个亲人,她要嫁给他自然也要让穆老夫人对她有好感,不说将她视为亲孙女,起码不要阻拦她入门。
而这份精心钻研了半个月的九重酥,就是送给身患消渴症的穆老夫人的第二份小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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