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野前辈……”
月见以为，自己正在做一个无尽的噩梦。
梦里，她看见母亲身着淡粉色和服，头发精心地盘起，在她踏入房间时缓缓从梳妆台前站起。
那一瞬间，理智还在努力占据上风，但很快就被一股汹涌的情感所淹没。眼前的景象骤然变幻，母亲的身影化作了一个男人——他身材高挑，竖立的白发下是一张被白色绷带缠绕、带着温和微笑的脸庞。
“老师……”那个熟悉而又温暖的身影向她伸出手时，月见的心跳加速了，她的手也微微颤抖着向前伸出。
理智被彻底击垮，术式的效果将她吸入美丽的幻象中。
就在彼此的双手即将触碰的一刹那，所有美好的画面如同破碎的镜子般崩裂开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物面容，它张着血盆大口仿佛要吞噬一切，脸上仅存半颗扭曲的眼睛显得格外狰狞。
近在咫尺的距离，月见甚至能够清楚地看到它锋利如刀的獠牙，以及喉咙深处蠕动着的暗红血液。
在面临死亡威胁之际，时间似乎变得异常缓慢。每一个动作都被无限放大，即便只是转瞬即逝的杀戮场景，在她的意识里也被无限拉长成一帧帧的慢镜头。
就在她即将被那怪物吞没的最后一刻，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将她猛然推开，让她得以逃离这恐怖的境地。
当月见睁开眼睛时，视野一片模糊，映入眼帘的是满地斑驳的血迹。耳边隐约传来呼唤她名字的声音，同时感觉到自己被极有安全感的身躯紧紧抱着。费力地转动头部，就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最后定格在视线中的，是那双散下了白色绷带后依旧保持着冷静自若的蓝色眼睛。
……
***
“五条老师...”
再度睁开眼睛后，月见发现周围的世界已从之前的猩红转变成了一片纯净的洁白。天花板上刺眼的灯光让她几乎无法直视，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刺激性气味。
“他不在这里。”一个温柔中略带冷漠的声音从床边传来。
月见循声望去，看到了站在病床旁的硝子，后者正静静地注视着她，等待她完全恢复意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硝子问道。
“怎么会是你……”月见开口时，口中满是血腥的味道。那些令人惊心动魄的画面瞬间涌上脑海，令她不禁挣扎起来，想要坐起身子，但身体却像是被无形的千斤顶压制着，不至于动弹不得，却十分辛苦。
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回到了咒术高专校的医务室，月见急切地询问：“和我一起送过来治疗的人呢？应该还有一位受伤的咒术师。”
没等硝子回答，月见又急忙补充道：“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穿着很时髦，比我还要高一点。”
“谷川，”硝子并不了解全部情况，只能根据她所知的信息如实回复，“被送回来的只有你一个。”
————————
此时此刻，另一边的事发现场
五条悟到达指定的少年院时，从咒胎里孵化出的咒灵正在吃人。
原本派遣过来完成人质救援任务的一名二级术师，因为未曾想过咒胎会孵化出多只咒灵的稀有情况，而早早被涌出的咒灵们吞入腹中。
……
“给您添麻烦了，五条先生。”辅助监督日奈小姐见到从消融的结界中走出来的五条悟后，深深地鞠了一躬。她试图掩饰住内心的紧张，但那双微微发抖的手还是暴露了她的情绪。
“只剩这个了。”五条悟说着，将一个惊魂未定、脸色苍白的少年轻轻推到了日奈面前。“送他去医院。左臂有骨折的症状，没什么大问题，但也需要尽快处理一下。”
日奈小姐迅速调整好状态，接过男孩，并抬头望向五条悟：“那么，关于山崎先生……”
提到那位牺牲的二级咒术师的名字，五条悟的声音依旧平静得让人感到有些冷漠：“他死了。”接着，他补充道，“现场一片狼藉，清理起来很麻烦，再安排几个人过来，否则到晚上也没法对外开放。”
“是……我明白了。”日奈小姐点头应答。
五条悟一回东京便立刻被卷入了这个紧急任务。如果不是他提前从冲绳赶回来，这名少年以及在外焦急等待的日奈小姐恐怕今天都无法幸免于难。
在无数个他无法分身的角落里，还有更多受害人正急需他的救援——那些因为咒术师人数不足而被咒灵占据的区域，那些即便有经验丰富的咒术师到场也难以解决的问题，都在急切地催促他这位不辞辛苦的最强术师赶过去处理。
尽管五条悟毫无疑问是咒术界速度最快的咒术师，能够在两个无人之地间瞬间往返。但即便如此，在他视线之外的某些个角落里，仍然每时每刻都有人正在面对死亡。
这种情况对咒术师而言并不罕见，他不会让自己陷入无谓的情感消耗中，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袖手旁观。
正因如此，他才决心培养一批强大的同伴，让“五条悟”这个名字不再成为咒术界遇到危机时唯一想到的答案。一个人的力量再强大也有极限，总会有他无法及时赶到的地方和突如其来的紧急情况发生。
他向来无所谓能得到他人的理解，尤其是那些对咒术界一无所知的普通人。出任务时，被救之人未必会感谢他，而那些未能获救者临终前则往往只会责怪他。
“请先去救宫野前辈……”也有像谷川月见这样，好不容易被他救下而死里逃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悲伤地请求他再去救已葬身咒灵腹中之人的例子。
五条悟清楚地记得昨天他们还在冲绳的时候，他赶往寺庙救下月见。当时她浑身浴血，眼神无助，声音颤抖着在他怀里恳求去救人。仿佛只要五条悟出现，一切都能奇迹般地被挽回。
然而只要留在咒术界，残酷的现实根本无法回避。这是心思单纯的月见必须学会的一课。如果可以的话，五条悟并不希望用这种程度的惨痛经历来教会她如何直面这些血腥与绝望。
那么，她会因此而责怪他吗？
————五条悟如果能再快一点赶过来，是不是宫野小姐就不会死……
她也会这么想吗？
事实上即便如此，五条悟也并不在意。相比之下，以他对月见的了解，他更担心自己这位内心过于柔软的学生会陷入另一种极端负面的情绪之中。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五条悟一边接起电话，一边向下了车迅速赶来清理现场的工作人员抬手示意。
“硝子。”他对着电话问道，“月见醒来了吗？”
“是，谷川已经醒了，没什么大碍。刚才她父亲来探望过一趟。”
电话那端传来不安的声音：“那个男人走了之后，我取药回来，发现谷川也走了，而且她的咒具也跟着不见了。”
从某种意义上，月见并不适合做咒术师，她其实一开始就不喜欢咒术界。这篇可能会写到比较明显的成长故事，所以这里的月见还没有留在咒术界的觉悟。
在知道有人为她而死的时候，她会非常痛苦，也会产生强烈的不配得感。虽然很残酷，但五条悟在酒馆对月见的拒绝是合理且理智的。与五条悟在一起要面临的问题太多，月见的心态目前根本无法与五条悟一起去面对那些超乎她想象的压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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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一个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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