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见为之失神

“这位少侠,要么你就杀了老朽吧。”白胡儿老头叹了口气,伸手去拨开细长刀。

“葛大夫?”

红豆惊呼起来,“姑娘,是昨儿给你和姨娘看病的葛大夫。”

夏瑞珠闻言,忙迈进门内,朝葛大夫行了一个福礼,“感谢葛大夫昨夜治救我姨娘,姨娘喝了药已经好多了,今儿还要请葛大夫再去瞧瞧。”

细长刀没能拨开,葛大夫苦笑起来,“姑娘,还是请这位少侠先把刀放下吧,老朽不会喊叫的。”

“糯米,快把刀放下。你朋友这是……”

夏瑞珠边问,边朝灶后走去。

“那是我哥。”顾启明狠狠瞪一眼葛大夫,咬牙道,“要是我哥死了,我杀了你。”

乾刀这才松开,噌得一声收进刀鞘。

红豆被他凶猛的模样吓了个哆嗦,只觉这人跟昨儿夜里的仿佛完全两个人了。

夏瑞珠一步一步往前,随着视线中遮挡的灶头慢慢移开,露出黑裤、黑衣、黑色头巾,昨儿夜里在风雪中揉和了力与美,进攻时敏捷凶猛恍若黑豹,退守时潇洒飘逸又如仙鹤般的男人,此时就那样奄奄一息地倒在干草小铺上,紧闭的眼,灰败的唇色,脆弱如阳春残雪,下一秒就会消逝。

夏瑞珠蹲下,一手拿过他手腕切脉,三指搭上,一触即觉如按冰块。

“红豆,再多生个火盆,把其羽姐送来的丝被拿两床过来。”

红豆应了,匆匆跑去正屋。

夏瑞珠手按脉上,细细感应,视线不经意地放到男人面上,一见为之失神。

额间疏朗如晴空,剑眉入鬓如峰聚,密密鸦羽悄然而栖,鼻梁高挺如直峰,唇形优美若水,唇下还有颗淡淡小痣如花瓣嬉戏流水。

真似一副浓淡相宜的高山溪流水墨图,多一分则侬艳,少一分则寡淡。

非名仕难辨洒意,非狂侠不识野趣。

“丑……姑娘,我哥他……”

顾启明跟过来,焦急开口道。

夏瑞珠一惊回神,忙把视线收了回来,细一辨脉,“气随血脱、四肢厥冷、脉微欲绝,危矣。”

“受了这么重的刀伤,刀口又深又长,我的药敷上去都被血冲走了,唉,这人怕是救不回来了。”

葛大夫跟了过来,摇头叹息。

“你再多说一句我哥没救了,我杀了你。”

顾启明一下又把乾刀拔出,架到白胡儿老头脖颈上,狠声中已带上颤音。

夏瑞珠放下他的手腕,情不自禁地又看了眼他的面容,真是好看,微黑的肤色并没有粗野感,反倒让他多了丝贵气,眉头微微蹙着,竟有些委屈之感,如同猛狮弄丢了玩具,舔着厚实脚掌缩在角落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那双眸子乖乖闭合着,昨夜瞧见的冷漠凛冽全都收敛了,此时方才觉出他的年少来。

十六七岁的少年啊。

本该飞扬的青春,却浑身是血地躺在这般简陋的干草铺上。

她的心有些微微的疼。

昨夜那般情况下,要是没有他丢来那把指间刀,她应该是死了吧。

也许死在雪地中,被雪覆盖了,到这时还没人发觉。

她的救命恩人哪。

虽然他并不这样觉的。

她该救他。

夏瑞珠弯腰拨开他的衣襟,入目就是一条从左胸划到右肋下的长长刀口,敷着些药膏,可鲜血还在不停渗出,把药膏冲得七零八落。

她转头,对着顾启明道:“你有这般力气威胁葛大夫,还不如帮我烧锅热水,再收集些锅盖水,再找些盐,辗碎了,筛些细粉末出来。”

“啊?”顾启明一惊,再喜,“你能救我哥?”

“你再啰嗦,你哥真没救了。”

“好好。”

乾刀哐当掉地,顾启明团团转了两圈,才想明白哪里去找盐。

葛大夫轻轻松了口气,快步过来,奇道:“姑娘,你真能救他?你有好药?我把老参片都塞他舌底了,可气息还是越发虚弱了。”

夏瑞珠摇了摇头,眼底也是带上几分悲色,“葛大夫,你有羊肠线吗?”

“你是说要缝合起来?”

葛大夫眼睛一亮,有些兴奋起来,“我也想着应该缝合,可以彻底止血,以前我给人缝合过,可那人却还是高烧不退,最后也没能救回来。”

夏瑞珠看着他,不语。

“噢,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羊肠线我有,我有。”

葛大夫忙把他的药箱拿来,从中取出一个小木盒,里头盘着晾晒好的羊肠线。

红豆搬着炭盆,挽着大布包跑了进来,躲过顾启明,悄声儿走到夏瑞珠身旁,压低嗓子道:“姑娘,你还好吧,要是……要是不能治,我现在跑出去叫人。”

“呔!你敢!”

刚翻出盐罐的顾启明一声大喝。

红豆猛然一个哆嗦,手上炭盆哐得落地,火红炭块溅开,划过她手,疼得她哇得就哭了。

夏瑞珠猛得起身,怒目顾启明,“你再这般,我就不治了。”

“我,我……”

顾启明眼儿红红的,脸儿红红的,怒极攻心竟哇得喷出一口血来。

夏瑞珠眸色一暗,这股怒火也是散了,对葛大夫道:“他胸骨断了两根,请葛大夫帮他看看吧。”

“不用,你先帮我哥治。”

顾启明抹干净嘴角血迹,一个转身,自找东西去辗盐了。

“红豆,别怕,赶紧帮忙烧热水,还要接些锅盖里面的水。”

夏瑞珠拿过红豆手腕,帮她吹了吹烫伤处,又低声道:“等煮了水,你陪葛大夫帮阿长去治腿。”

红豆点了点头,抹了泪,狠狠瞪一眼顾启明,“昨夜姑娘才帮你治了伤,今儿就这样对我们,你是大坏人。”骂完又蹬蹬跑去取砂锅烧热水了。

葛大夫还想看接下来如何做,被终还是被红豆拖去,给阿长正骨了。

纯净蒸馏水备好,细盐筛好,针线煮过烘干。

夏瑞珠调配了生理盐水,用来冲洗伤口,又一层层用羊肠线细细缝合了。

“幸好葛大夫备了羊肠线,人体可以吸收,这样就不用拆线了。你那伤口,这般折腾估计也要重新处理了。”

夏瑞珠动作轻巧,缝合好胸前的大伤口,想请顾启明帮忙翻个身,却见他冲出小屋,哇得一声吐了。

她微微摇了下头。

糯米这家伙,装得这般凶神恶煞,心里不定多惶恐害怕。

救糯米,当时躺着的这位帅哥可是与她做了个交易的,现在救他,又要收取多少费用呢。

帅哥无知无觉,没有挣动,倒是方便她缝合,可夏瑞珠的一颗心也愈加发沉起来。

“姑娘,他不行了。”

葛大夫很是容易地就处理好了阿长的腿,赶着过来查看,此时搭一下林莫手腕,沉痛道,“摸不到脉了。”

夏瑞珠一惊,手指搭向他的颈动脉,过得好久,才微微感觉到一点跳动。她又掰开他的眼皮,看了一眼,往后坐倒,“他休克了。”

“休克了,什么意思?丑丫头,你快救救我哥!”

顾启明一把抓住夏瑞珠手腕,双眼通红,神情疯狂,简直就要一口咬上她一般。

“你送过来的时候太晚了,要是早一些,他也不至于血流干而死……”

葛大夫摇头,叹息。

“我,我……你……”

顾启明噗得又是喷出一口血来,瞧瞧沉痛的葛大夫,再看看夏瑞珠,突得在她脸上看到了一丝犹豫,他猛得反应过来,一下子跪到,“姑娘,请你救救我哥!大恩大德,我顾启明结草衔环、做牛做马,一定报答姑娘!”

他攥着她手腕,那样紧,似乎要把她骨头都捏碎了。

葛大夫忙拍开他手,吃惊问道:“姑娘,他这样子,必死之人,你还能救?”

“我也不能,可,可……”

夏瑞珠想到了输血,其实此人并未伤到筋骨,只是失血过多,只要输血,就能救回来。可此时没有检验设备,血型如何配对。

要是血型输错,那就不是救人,而是杀人了。

她的手开始颤抖起来,昨天想要摒弃遗忘的一幕又窜向心头,一个活生生的人,最终成了一具尸体。

她实在承受不住。

“姑娘,请你一定救救我哥,我哥救了我好多次……要是能用我的命换我哥的命,我愿意……”

顾启明望着夏瑞珠,随便上身弯倒,一个头重重磕了下去,久久不起。

“姑娘,要是你真有手段,就使出来吧,他都这样了,死马当活马医吧。”葛大夫不忍再看,转过了头去。

“你们有,极细极细的,细管吗?”

夏瑞珠直着眼睛,听到自己幽幽说出这样一句话。

“细管……什么样的细管……”

顾启明直起腰来,如同溺水的人抱到了一根断木。

“我有麦杆、苇杆,再细一些还有南瓜藤……”葛大夫也欣喜起来,忙应道。

“有南瓜藤,那就好,再准备个葫芦吧。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我真得不知道……”

夏瑞珠挠着脑袋,尖叫了一声。

她原世是O型血,只要不是稀有血型,都能配上,可她现在穿到这具身体上,是魂穿呀,也不知原身姑娘是什么血型。

她这不是救人,是杀人。

夏瑞珠觉得自己被夹进了两面高墙中,前后还有两颗大圆球轰隆隆地冲撞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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