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周六,容月也在家。
按容月的意思,是让陈江时把余馨带回他们家里,同时他出去买菜做饭,三个人在家吃就行。
但陈江时考虑到余馨怕生,不好让余馨一来就和容月这么一个陌生男性同桌吃饭,索性和余馨在外面吃了。
等他们回到家里,已是中午十二点。
容月在自己的卧室里,坐在桌前玩电脑,听见外面的动静,他起身出去。
“回来啦。”容月说完,瞧见陈江时身后的余馨,“妹妹也来啦。”
陈江时指着容月介绍:“他叫容月,以前和我一个大学,现在是我的室友。”
余馨果然怕生,目光没在容月身上停留超过一秒就挪开了,低声说了一句哥哥好。
陈江时找出早就准备好的拖鞋让余馨换上,又领着余馨去了自己卧室。
他的卧室早收拾过,干净整洁,没有不该出现也不该让余馨这个妹妹看到的东西。
“今晚你睡这里,床铺我早上换过,是干净的。”陈江时拿过余馨脱下的背包放到椅子上,又说,“你困吗?困的话可以上床歇会儿。”
余馨赶了一上午的路,确实又累又困,要是平时,她肯定不会一来就上别人的床休息,可想到下午要见那家画室的老师,她不想在老师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只能厚着脸皮上床养会儿精神。
陈江时打开空调,出去后把卧室的门带上,然后来到厨房烧水。
容月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旁:“学长。”
“嗯?”
“那个妹妹今晚睡我们这里吗?”
“对。”陈江时之前和容月说过这件事,也征得了容月的同意,不过眼下容月再问,他还是耐心解释,“下午我要带她去画室看看,也不知道画室那边是什么情况,要是耽搁到很晚,她只能等明天再回去了。”
“我记得去你们那儿的高铁不是连晚上**点的班次都有吗?”容月说。
去年陈江时回去处理户口的事,由于时间紧,他不得不周五下班就走,坐晚上八点多的班次。
“高铁只到梧桐市,从梧桐市回华阳市还要坐半个小时的大巴车。”陈江时说,“大巴车在下午五点就收车了,晚上只能坐那些黑车,让余馨一个女孩这么回去,我不放心。”
容月哦了一声,这才没说什么。
十二点半左右,陈江时喊醒余馨,两人一起打车来到钱棠发在微信上的地址。
一下车,他们就注意到了不远处一栋呈半圆形的特色建筑,那栋建筑掩映在周围郁郁葱葱的草木中,一个显眼的logo悬于建筑之上——水木画室。
原以为画室只占建筑的一部分,等走近了,才发现整栋建筑都被画室承包,推开玻璃门进去,迎面就是一个长方形的白色柜台。
工作人员坐在柜台后面,瞧见他们,起身露出礼貌的微笑:“您好。”
门前这片区域应该是整个画室的大厅,除了基本的前台和休息区外,再没其他布置,看上去十分空旷,但也由于地板等装修大致上呈白色,弧形的落地窗擦得一尘不染,整片空间过于干净,充斥着一股未来科技感般的高级。
余馨走在陈江时身旁,紧张到差点同手同脚。
陈江时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之前听余馨说起画室,还以为和见过的那些工作室一样开在写字楼里,只占几个平方或者十几个平方的面积。
原来还有这样的画室。
“你好。”陈江时对工作人员说,“我们和钱棠约了下午一点见面。”
“哦,钱老师是吧?您稍等。”工作人员坐回柜台后面,拿起座机的听筒拨了一个电话。
很快,她挂断电话,抬手为陈江时指明方向。
“往左直走是电梯,乘坐电梯上三楼,然后找到312室,那是钱老师的办公室。”
陈江时谢过工作人员,带着余馨来到三楼。
三楼的布置和一楼完全不一样,出电梯后,只有一条不算宽敞的蜿蜒走廊,两边都是各式各样的教室和办公室。
钱棠的办公室在最里面,门关着,陈江时叩了叩门,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道声音。
“请进。”
他推门而入,余馨跟在后面。
进去就看到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几乎填满整面墙壁,窗帘没拉,光线从外面铺洒进来,把整个办公室照得又明又亮。
落地窗前设有一张白色办公桌,钱棠从办公桌后起来,引着陈江时和余馨坐到前面的沙发上。
室内的空调应该开得很足,陈江时和余馨没呆多久就感觉到热了。
钱棠只穿了一件白色毛衣,下面是一条浅白色的牛仔裤,很春秋的穿着,也因这样,他看上去压根不像已经过了三十岁的人,倒像一个毕业没两年的大学生。
陈江时的视线从钱棠身上扫过,然后左看右看,就是没再往钱棠身上看。
钱棠临时烧水,为两人泡了茶,最后坐到和长沙发相邻的单人沙发上。
长沙发和单人沙发的摆设呈直角形状,余馨坐在和单人沙发挨着的长沙发那头,也是两人中间,被陈江时和钱棠夹着,女孩肉眼可见地变得忐忑和拘谨,两只手放在膝盖上,脸都不敢随便转一下。
陈江时还算自在,也悄悄松了口气。
虽然这么想很不地道,但他还是庆幸了下坐在那头的人不是自己。
“这里开了空调,要是你们觉得热,可以把外套脱了。”钱棠主动开口。
陈江时确实感觉很热,他把外套的拉链拉开,往两旁敞着,又看了一眼余馨。
余馨双手捧着茶杯,动也不动,明显不好意思在这个陌生环境里脱衣服。
钱棠并未勉强,换了个话题问:“你从华阳市过来的?”
这是在问余馨。
余馨点头,一五一十地交代:“我早上走的,上午十点半到的火车站,江时哥哥来火车站接的我。”
“那挺辛苦。”钱棠说,“过来用了多少时间?”
“四个小时吧。”
“这么久?”钱棠惊讶地说,“从梧桐市坐高铁过来只要两个小时,华阳市和梧桐市之间只有十几公里的距离,再怎么也要不了两个小时吧。”
余馨有些不好意思:“现在早上容易起雾,在大雾时上高速很危险,严重的话大巴车会拖延时间,本来早上去梧桐市的人不多,可拖延下来,位置就不够了,我怕坐不上车,所以很早就在车站等着了。”
钱棠一时沉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华阳市到梧桐市的路还没修好吗?”
余馨一愣,没听懂钱棠的话。
一直没吭声的陈江时回答:“还是那条老高速路,新修的路停工几年了,一年推一年,到现在也没修好。”
“都十几年了,这进度……”钱棠话音一顿。
话越说越多,他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
安静片刻,他将话题抛回余馨身上。
“你过来一趟确实麻烦,如果要来上课,想好怎么安排时间了吗?”
余馨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很快回道:“我和我妈妈商量过了,马上要放寒假了,我来a市租一个临时的房子,就不用两头跑,要是顺利,我暑假再来。”
“你现在高二吧?”钱棠说,“等高三有什么打算?”
“我想先把文化课的进度赶完,到时候跟班主任请假,还是过来租房子住。”说起这些计划,余馨脸上有了神采,也没那么紧张了,“华阳市太小了,我向一个姐姐打听过,她说要找好的画室学习,只能去其他地方,近的地方就是梧桐市了,可就算在梧桐市上课,也做不到每天回去上学。”
陈江时双手抱臂地靠在沙发上,看余馨说得滔滔不绝,有些惊讶。
没想到余馨已经准备得这么充分。
起初他只以为余馨打算先来看看,至于要不要过来上课,还需回去仔细考虑。
显然钱棠也想到了这一点。
“我带你们参观一下吧。”钱棠起身说。
陈江时在这个时候只起到一个陪伴作用,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有自知之明,一路不言不语,只是跟在队伍的最后面。
参观到二楼的教室时,余馨尴尬开口:“钱老师……”
走在前面的钱棠回头:“怎么了?”
余馨小声地说:“我想去卫生间。”
钱棠指了一下方向:“直走过去就能看到卫生间的标志。”
余馨道了声谢,小跑着过去了。
二楼的布置和三楼差不多,出电梯就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但两边没有办公室,都是用玻璃墙装修的教室。
今天周六,正是学生多的时候,几乎每个教室都亮着灯。
陈江时和钱棠不好进教室,只能在走廊上等着。
可没一会儿,余馨又小跑着回来了。
“钱老师。”余馨还是一副急样,白皙的脸憋得通红,不好意思极了,“我没找到卫生间。”
钱棠立马回道:“我带你去。”
“谢谢钱老师。”
余馨跟着钱棠走了。
陈江时本想就在原地等着,又转念想到余馨一个上高中的女孩被一个男人带去卫生间,哪怕那个男人喜欢男人还有男朋友,可听上去总归不对劲。
他没多思考,也跟上了两人步伐。
一路七弯八拐后,余馨进了卫生间,陈江时和钱棠在卫生间不远处的实墙前等着。
刚才在走廊上等,即便两人都不说话,也能透过玻璃墙看教室里的学生在做什么,这里前后都是实墙,左右除了他俩再无别人,看无可看,只能相互大眼瞪小眼。
陈江时仰头看了看天花板,又低头看了看地板,从未觉得一个空间如此狭窄过,窄得仿佛在不断压缩,也将他和钱棠之间的距离不断收拢。
他感觉很不自在。
明明那天在钱棠家里都没什么。
可能是又有一段时间没见的缘故吧。
如此想着,余光里的身影当真靠近了些,陈江时一怔,瞬间收起所有思绪,扭头看去,只见钱棠竟已悄无声息地贴到他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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