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再重复

盛夏悄然而至,窗外的蝉鸣声比往年更加烦躁,宋宪森骑着单车只想尽快驶离这条滚烫的道路,不经意发现门口的枇杷树果实成熟了。

他期待过无数次和麦畇再次相遇的场景,总之不会是这么地不经意。

那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下午,宋宪森刚离开自行车停放区域,一个白色身影“咻”得带着一股热浪从眼前跑过,白衣少年气喘吁吁地跑到女生面前,弯腰大口喘着气“麦畇,你等等我”

谁?宋宪森不可置信地与身旁的清瘦身影一起转身看去。

“我妈让我拿给你的神经酸,牛奶味的,我尝过啦,好喝又营养”,他竖着大拇指,从书包拿出一个小盒子塞到对方怀里,视线所及处,是一张陌生的脸庞。

眼前的女生穿着同样的白色校服,浓黑的齐耳短发衬得下巴尖尖,小脸在阳光下更加莹白,唯独那双乌黑发亮的眼睛,久违,陌生,熟悉……就像替他出头打架那天一样,从天而降,在太阳底下发着光。

“麦……”还没有等他喊出声,女生的拳头已经落在了少年身上“这么大声干什么,你在拍广告吗,全学校都听到了”

“轻点,轻点,你知不知道你打人很疼的”少年捂着胳膊不住哀嚎。

他们的身影逐渐远去,只留宋宪森一个人怔愣在原地,是没有听到吗?

一点多钟的太阳已经开始变得炙热,空气此刻好像更加干燥,太阳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流到下巴上,宋宪森觉得汗流过的地方微微有些痒。

这是在做梦么,那这也太清晰了。

以至于宋宪森追上去的时候,心跳快得仿佛像是要跳出胸膛,他从未感到这一切这么真实过。

“真是奇怪了,同样是我妈在教 ,为什么你解题就是比我快”

“那是你还不够努力”

他们的关系很好吗?

“麦畇”宋宪森刻意提高一个分贝喊道,生怕错过了这次梦寐以求的重逢。

你还记得我吗?

女生转身望过来,神情里带了一丝恍惚,宋宪森的内心从期待开始有点恐慌,温暖夏风轻抚过少女的脸颊,带起了几缕轻飘飘的发丝,清澈的眼睛仿佛泛起心里一层层的涟漪。

随即女生脸上笑容清明起来“宋宪森,好久不见呀”,一笑生花。

宋宪森在想当时自己一定不加掩饰惊艳神情,不然怎么会感到自己身上更加燥热,耳朵因为紧张也变得发烫...

这一刻,仿佛世界只剩下她和自己,心动的人再次相遇,还是会心动。

“你真没良心”突然不告而别,离开了那么久却毫无音讯,又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宋宪森带着埋怨和悸动把她一把拦到怀里,如果不是埋头动作的遮挡,恐怕下一秒他要哭出来的表情就被发现了。

“宋宪森,我觉得你想勒死我…”

那也会找个没人的地方。

蝉鸣依旧,这个夏天总归让人有些期待了。上课铃声把他拉回现实,女生的挣扎,送牛奶少年的吃惊,怎么去形容当时的心情,好像比拿竞赛一等奖还要畅快,不像学习那样需要努力才可以获得一个未知的结果,一切姗姗来迟,却又恰逢其时,捉摸不透地刚刚好。

这一年夏天,宋宪森从小学部升到初中部,正式成为学校奥赛班“菁英计划”培养对象。

少年的容颜逐渐长开摆脱稚气,高大的身型及精致五官促使周围经常会投来吃惊的眼神,那时宋宪森对这种眼神并不能很好的捕捉到其中意义。

他只会一味地跑到小学部塞给麦畇考点复习笔记,以及吐槽初中的课业,后来李维看不下去警告他少来他们班级,这样会“动摇军心”,以至于宋宪森喜欢单线联络麦畇。

宋宪森发送短信“来图书馆”

麦畇回复“嗯嗯”

宋宪森发送短信“来实验室”

麦畇回复“哦哦”

偶尔因为不可抗之力也会断联。

“你怎么又来了”

“我找麦畇,麻烦帮我叫一下”

“她不在,你请回吧”李维抱着胳膊靠在门框极不耐烦地说道。

这种画面,时隔几天就会重复上演,甚至连班里的同学也慢慢习惯,知道麦畇高年级的发小跟体育委员不对付。

两个人看起来都不好惹,一般双方不说话的时候,旁边气氛都是极低的,说笑的同学会自觉噤声经过,害怕万一两个人动起手来,尽量不被波及到,还能有马上躲开的空间。

哦对了,李维是麦畇在奥数班的同班同学,也是她家教老师的儿子,那个有点让人讨厌的牛奶少年。

宋宪森觉得李维作为班里的体育委员真是屈才了,他应该兼顾二班的守门员,专铲宋宪森的存在。

麦畇去老师办公室或者去卫生间的时间都会很短,这样不会太过耽误她班空时间整理知识点,然而面对宋宪森和李维,她会每天多消耗几分钟,甚至更多。

“你的手机又没电了么?”

“应该还有,我没打开看”

依旧熟悉的对话。

偶尔宋宪森也会想,如果有一天麦畇再无故失踪了,找不到了怎么办。

“周末我过生日,你有没有空?”

不同于往年,来到申城后爸爸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他的生日一次比一次冷清,今年他想跟麦畇一起过,以好朋友的身份邀请她,应该不会拒绝。

“什么时间啊”

“这两天都可以,看你的安排”

其实只要麦畇能来,是不是生日那天无关紧要,他都会很开心。

“哪有生日要看别人时间的,培训班我可以请假”

“不想耽误你学习,只要你能来,是哪天都不重要”

“油嘴滑舌”李维在旁边小声蛐蛐,但是被他听到了。

宋宪森14岁这年许的生日愿望是,希望爸爸妈妈一直陪着自己,以及和麦畇未来考到同一所大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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枇杷树下的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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