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小,但天色还没晚。
徐秋下午去七风城采买茶叶,交代宋玉今天可早点关门,现在也正是个好时机,但弛巍还没有回来。
这段时间,他一直寄住在茶舍的柴房里。早上砍完柴,下午便会到七风城里支个摊,帮人代写书信,晚上再茶舍打烊前回来。
等了一会儿,雨没有停的意思,反而好像更大了,天也随之暗了下来。
宋玉不再等待,把钥匙挂到后门的墙钩,想来这里荒凉偏僻,不会闹贼。
连日的大雨将这条小路冲刷得泥泞不堪,宋玉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撑着油纸伞,踩着湿滑的小路往小风镇走。
雨点打在伞面上,发出细密的噼啪声,四周除了雨声,便是她脚下泥浆的“咕叽”声。
突如其来的一声树枝压断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宋玉陡然回过头去,一截树枝被雨水从高树上打落在地。
宋玉看明了,便没有再意,继续前行。
但此后总觉得背后有点异常的感觉,回过头时,却无异常之事。
她站在原地,静下心来,运功五感来感受周围。
还是没有察觉异样,可是那种感觉还是如影随行,就好像有个人正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己身后。
宋玉心中一紧,脚步加快了几分,那种感觉也随之加快。
突然间,她身形一闪,借着路旁的树影隐入黑暗中。
想等片刻,让那人自行出来,却始终不见半个人影。就在她将要现身,继续赶路的时候,一人从远处走来。
弛巍打着伞,步伐稳健,走得飞快,踏足在地,却是轻盈不留痕迹。但到底因为修为与内气不足,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但有如此建树,实是他脚下那双飞云靴生有其效。
这靴子,她在百炼堂见过,且是多次与百炼堂深交后,老板才给她展示的藏品。看似普通一双鞋,其内蕴含奇特的能量。即便是普通人穿上它也能日行千里,遇到了麻烦缠身,也如有神助飞跃逃生。
所以这鞋子,百炼堂不会轻易出售。但如今能出现在他脚下,宋玉想他这些天跑城里支摊,其中果然有猫腻。
“喂!”
一道人声突然出现在身后,弛巍吓了一跳。
待看清声音的主人,弛巍松了一口气,“大下雨的,你怎么在这?”不禁有些责怪,“一惊一乍,吓我一跳。”
宋玉冷哼一声,道:“我才要问你,鬼鬼祟祟跟着我干什么?”
弛巍奇怪,“我什么时候跟着你了?”但这雨太大,也不想纠结。他直说:“今天在城中见到徐姨,她偶然遇到一个同乡大姐,今晚在城中留宿与大姐叙旧。让我转告你,不然她晚上不归,怕你担心。”
“哦。”宋玉了然地点点头。
弛巍又说:“本来想回茶舍和你说,你偏偏这么早打烊,我就想着去家里找你,不过在这里遇到你,省得我跑一趟。”
“有劳了。”宋玉又说:“对了,明天早上你帮我开店然后守一下店,我早上有事要进趟山,大概晌午能回来。”
“行,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弛巍说着就往回走。
“要不要我送送你啊?”宋玉高声叫道。
弛巍已然走远,听闻时,他头也没回,只是抬起手来摆了摆,以示婉拒。
早前,宋玉把龙鳞烛交给柳老太。柳老太虽有修缮器具的手艺,但到底没有更精良的材料铺助,龙鳞烛算是勉强修复成功,但功效大不如前。
宋玉觉得用还是能用的。
山洞里的“炽魂浆”已经开采完了,她得另寻一处宝地。
这天早上入山时,天空终于放晴,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
她顺着龙鳞烛的烟雾指示,一路沿着河岸走。
“咕噜噜……”
水中的动静让宋玉停住了脚步,抬脚一踢,地上的石子飞射入水,打在闹动静的水域。顿时可见一条大鱼凌空飞起半米高,再狠狠砸进水里。
宋玉环顾四周,树叶丛丛,因风而过,沙沙作响。
一切显得那如此平静,又如此正常,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依旧不去,让她浑身不自在。
“谁?”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山林中回荡,却无人回应。
宋玉皱了皱眉,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她加快了脚步,想要甩掉那种被跟踪的感觉,然而无论她走得多快,那种感觉始终如影随形。
终于,她忍不住了,猛地转身,厉声喝道:“谁在那里?出来!”
树林中依旧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声音。宋玉心中忐忑,闪身躲到一棵大树后,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然而,等了许久,却再没有任何动静。
既有不好的预感,她决定先行离开。
回到秋茶小舍,徐秋已经在店中忙碌了。
和她打过招呼后,宋玉来到后院,院中庭下的干柴已经堆了许多,这就表示弛巍已然将柴砍好,又进城去。
宋玉来到七风城时,已是下午。
她在乔安街街口找到弛巍。
树下的桌子前,弛巍正低头写着什么,神情专注。
“沉心水!”宋玉走上前,冷冷道:“你这两天到底在搞什么鬼?”
弛巍抬起头,见是宋玉,脸上露出一丝惊讶,“潇渔,你怎么来了?”
宋玉冷哼一声,道:“你别装傻,我进山的时候,总觉得有人跟踪我,是不是你?”
弛巍闻言,眉头微皱,摇头道:“你怕是有什么误会,我一直在这里支摊,根本没进过山。”
宋玉不信,“今早我进山的事,只有你知道。那地方那么荒凉,鬼都不去,不是你,还有会是谁?”
“早上徐姨回来得早,我也早来了这里。”弛巍有些无奈,“不信你可以问问我旁边这位……”
本想说‘这位同行’,可宋玉转过头去,只见前段时间跟弛巍一样支摊做代写书信的摊主,此时竟换了一身蓝袍子,头戴八卦帽,摊位的旗子上赫然印了‘逆天改命’四个阔气的大字。
好家伙!因为字写不够弛巍漂亮,竞争不过,这人干脆改行算命了。
宋玉细看,这人还做足了功夫,桌子有卦签、符咒、小神像。甚至,这人嘴上还贴着两撇小胡子,正是刻板印象中神棍的模样。
这神棍见宋玉神色不定,忽然抬手一指她,中气十足地道:“这位姑娘,我看你印堂发黑,最近怕是撞了邪祟,不如来算上一卦?”
宋玉回过神来,抬了抬手,“去你的吧!”
弛巍却语气认真,“潇渔,按你的情况来看,确实有可能撞了邪祟,不如算一算?”
宋玉冷嗤一声,“你才撞邪!”
她的目光忽地落在弛巍身上,他现在已经剃干净了脸上的胡子,头戴方巾,身着长衫,是书生模样的打扮。但他也非故意这般装模作样,他曾受过一段牢狱折磨,现在要比以前清瘦不少。
且,她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弛巍即便有飞云靴助力,但修为尽毁,现在与常人无异,就是平常的呼吸声也能轻易将他位置曝露。那么昨晚在路上、今早在山中,如果那人真是他,他怎么可能逃脱自己的法眼。
可以断定,跟踪她的人,并不是弛巍。
莫非,真的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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