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悠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翩翩,很多人觉得像翩翩这样的顶级舞者一定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但了解翩翩的人都清楚,她其实是一个很乐观,渴望融于生活的人。今天的她褪去了以往与世隔绝的外表,看起来甚至有些邋遢,但这一刻的她才称得上不食人间烟火,隔绝了一切外界消息,只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上次跟袁津晨分手她看起来云淡风轻的,怎么这一回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吴悠受不了,伸手去拉她,可翩翩的身体似乎特别沉。
吴悠只好站在床边说:“快起来吧!洗个澡收拾收拾,我带你出去吃顿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辟谷呢!这几天难道就靠这点水活着?”
床上传来闷闷的声音:“我吃东西了,我不饿!”
吴悠坐到床边,“你怎么回事?明明是你跟人家提的分手,怎么现在一副被人始乱终弃的样子?实话跟你说,他此时此刻人就在楼下。你如果真的放不下,现在去跟他复合,我保证你都不用说什么,一个眼神他就能同意!”
“悠悠,我不能这么做,只当是我对不起他!有些话说出去了,想要回头怎么会那么容易!”
翩翩望着天花板,有一瞬间,她甚至被吴悠说服了,什么都不想,此时就飞奔到楼下去,那个人的怀抱还是会一如既往的温暖。可她不能那么做!这三天虽然拒绝了大部分来自外界的联系,可她给方嘉荣打过电话,知道何煦违约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他可以说是全身而退,不管传言如何,秦炜曈既遵守了和她的约定让简氏撤销了起诉,那她也只能信守承诺,安安静静地离开何煦到法国去。
吴悠苦口婆心地劝她,说了半天,发现她两眼发直,显然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只能作罢,起身准备收拾地上的垃圾。
转身的一瞬间,只感觉床垫猛地弹了一下,回头看见翩翩已经坐起来了,理了理她蓬乱的长发,冲自己笑了一下,虽然看起来有点哭笑不得的样子,但至少不像刚才一样生无可恋似的。
“悠悠,你刚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我们出去喝一杯吧!”
“借酒浇愁?虽然不符合你平时的性格,但是我喜欢!今天老娘我请客,我们两个不醉不归!”吴悠这些天因为离婚的事,心中已经憋闷许久了,今天索性放纵一下,权当是一个分手局,不再劝她去见什么被抛弃了的前男友。
翩翩洗了澡,换了裙子,又给自己化了个银光闪闪的妆容。
吴悠被她脸上夸张的闪片吓了一跳,“翩翩,咱可不是去那种地方啊!失恋局可不是放荡局!”
“你想什么呢!我只是打扮一下,缓解一下心情!快走吧!天都黑了!”
树底下乘凉的人已经散了,夜晚也变得安静下来。吴悠的车停在小区外面的停车场,需要走路过去。
两人走出小区大门,那辆熟悉的路虎车停在路边,驾驶座的窗户敞开着,车主人的侧脸在一团上升的烟雾中若隐若现,看不清表情,可翩翩知道,此时他的嘴唇一定抿得紧紧的,眉头也会不自觉地皱起来,他思考的时候、生气的时候都是这个样子,常常让人难以辨别,可翩翩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他是不是不开心。
吴悠有些不知所措,她实在没办法忽略掉何煦灼热的眼神。可见翩翩这个当事人却目不斜视,跟没看见似的。
路虎车上的烟雾散去,烟头被掐灭了,人却并没有下车。
吴悠的车启动后,那辆路虎车跟来时一样,不声不响地跟在后面。吴悠透过后视镜看见了,她相信坐在副驾驶的翩翩肯定也看见了。
车里的广播预告着明日的天气,北京将迎来入夏之后的第一个超过三十五度的天气,不知道巴黎的天气如何,翩翩记得上一次她在广播里听见天气播报还是冬天,她跟何煦从云南回来,迎接了北京的第一场雪,距今仅仅半年多的时间,为什么有关的记忆却如一个世纪那样遥远?
吴悠选的是一家爵士乐清吧,每天八点以后都有驻场的乐队和歌手。她们进门的时候,舞台上正在演唱《city of stars》,歌词里唱着“我不会在乎自己将要到达的目的地,我只能感受这奋不顾身的疯狂的爱意。”
一瞬间,翩翩有些恍惚,她仿佛看到电影《爱乐之城》里的女主角变成了自己,拥有过、爱过,可遗憾仍然是爱情最常见的姿态。
翩翩停下脚步,微微侧回头,她知道,她的爱人此刻就在她的身后,但是像电影告诉她的,爱一个人只希望他过得好,他的家人、梦想、他未来的爱人都会始终在他身边,他唯一遗憾错过的只有自己。
脚步停顿只有一瞬间,除了翩翩自己,没有人知道。
落座后,吴悠点了两杯鸡尾酒。
隔着不足两米的位置,另外一桌,点了同样的两杯酒,不同的是喝酒的人只有他一个。
何煦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没有走到她面前去,仿佛只远远跟着她就感到满足。三天,整整三天,他没有见过她,一切不甘仿佛在日渐强烈的想念中渐渐淡去,他突然想起他们相识之初,小白说的那句玩笑话,翩翩就像那御马的鞭子,抽在他身上他不仅感觉不到疼痛,还要听她的指挥选择方向。他当时颇为不屑,即刻否认,如今想来,小白说得没错,可惜她手里的鞭子再也不肯落下了,哪怕他求她,她也未必肯回到自己身边。他想起两个人刚开始的时候,他趁人之危,当时还庆幸她在袁津晨身上没有丝毫留恋的样子,如今同样的事情落在自己身上,只恨她为什么是这样冷静理智的性格!
吴悠的酒量不错,两杯鸡尾酒对她来说跟喝水一样,可翩翩常年不碰酒,一杯下肚人已经有些醉了,趴在桌子上开始傻笑。
乐队开始了十分钟的休息,酒吧里显得有些安静,吴悠走到何煦的桌前,伸手在桌子上轻轻敲了一下。
“我只能帮你这一次了,毕竟出卖朋友的事,不会次次都被原谅的!”说完,轻巧地转了个身,走出了酒吧。
何煦坐到了吴悠刚刚坐的座位上,歪头看着已经睡着的翩翩。
尽管她脸上的妆容极度精致,可透过酒吧昏黄的灯光,还是能看见她眼底浓重的黑眼圈,他不知道她整整三天没有走出卧室,也不知道她和他提出分手之后是怎样过的,此时,却笃定地想到,她这几天恐怕也不好过吧!这么说,他是不是还有机会?
何煦抱着翩翩从酒吧出来,她全程都很配合,甚至在他抱起她的一瞬间,还在他颈边轻轻蹭了蹭,仿佛一切都没有变,两个人还是亲密无间的恋人。
广播里又在重复播放明天的高温天气,何煦有些燥热,可担心睡着的翩翩着凉,没有开空调。
下车的时候,发现她的额头渗出一点细密的汗珠来,像极了她每每承受不住,求饶时泪眼朦胧的样子。
一瞬间,何煦的嗓子变得腥甜起来,思念像洪水一样卷席而来,身体隐隐透露出思念和疼痛。
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替她放下安全带,看见她的睫毛轻轻地颤抖了一下。他有些卑鄙地想到,如果他做点什么,借着酒意,她是不是不会拒绝?如果明天醒过来,他以此来跟她提出和好,她是不是也一样不会拒绝?
他突然想起吴悠临走前的嘱咐,自嘲一笑,自己什么时候卑微可笑到如此地步了,她怎么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就改变自己的决定呢!对她来说,一夜温情还不如自己跪下来哀求她,或许她会看他可怜而心软,却绝不会因为这样荒唐的理由就回到他身边,甚至可能因此而再也不肯原谅他。
何煦什么都没有做,可也无法拒绝一个任自己为所欲为的她。她身上的花香味一如既往,重新抱着她,他终于能睡个好觉了,整整三天,他睡了还不足十个小时。
第二天一早,翩翩醒来时,感到身上黏糊糊的,热得难受。何煦身上的体温太高,她一向是拒绝他抱着自己睡觉的,可今天他却不顾她的抗议,整个人手脚并用地把她匝在怀里。
她轻轻推了推他,他并没有醒过来,但却极配合地翻了个身。昨晚窗帘没有拉上,阳光刺进她眼睛的那一刻,翩翩突然记起,她跟何煦已经分手了。
昨晚喝醉后的一幕幕她全想起来了,她并没有醉到失去反抗的能力,但潜意识并不抗拒和他的亲密接触,酒精让她忘记了现实中发生过的事,她甚至还趁机在他身上摸了好几下。
想起那样的画面,翩翩的心一惊,慌忙低头去查看自己身上的衣物,虽然有些凌乱,可并没有荒唐过后的痕迹,她仔细回想,他昨天很老实,只是抱着自己睡觉,并没有什么逾越的行为。还好,不然她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她轻手轻脚地从床上起来,光着脚往客厅走,可刚打开卧室的门,身后便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怎么?过河拆桥,醒了就不认帐了?”
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他说得这样暧昧,翩翩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她什么也不能说,能想到的全是情人间的对话,放在嘴边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看着她僵硬的身影,他却突然笑了,“不管你怎么逃避,有一件事我必须让你知道,我不同意分手,不管你走到天涯海角,我都会跟着你!”
“你!”翩翩转过身,看着他势在必得的眼神,气势弱了下去,“我说出去的话是不会轻易收回来的,你不要逼我!”
何煦侧身冲她一笑,“对了,我妈在山上给你看过手相了吧!她说过,我们两个缘分未尽,你自己再好好考虑一下!”
“那阿姨的后半句话你有没有听见呢!她还说自己学艺不精呢!”
虽然嘴上这样说,心里却产生了动摇,这个世上的事谁说得准呢!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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