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天上人间问风月
“你就是宋晚？”
妇人似乎刚从酣睡中醒来，只是随意地看了我一眼，又叫人搬来两张塌椅，叫我和我娘坐下。
“说来也可笑，我也不过虚长你几岁，却成了你的母亲。”
说到这，妇人颇无奈抚了抚额头，然后手指摩挲着白玉杯盏。
“你的事呢，我也已知晓，细细想来应是有奸人所设计，至于那伙贼人，我们的人赶去时竟无一个活口。”妇人说完就懒懒的倒在椅上，呼吸急促，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
两个丫鬟忙端来药，妇人抿了一口咳嗽了两声，然后是一副恹恹的模样。
“姐姐尝尝这荔枝蜜饯。”
闻言，青女士端着胭脂水釉小碗，躺着几颗白色的荔枝，远远的便能闻到一股香气。
夫人吃了几颗后又饮了小半碗药，眉目渐渐舒展，细看下，一双杏眼水汽氤氲，却偏偏玉钗松松地挽着，另有一种肆意风流，摆了摆手，叫我们走。
我起身的时候，我娘握着我腕骨的手一直在颤抖，突然踉踉跄跄地拖着我跪了下来“夫人，妾求你救救阿宋吧。我可怜的孩子没了清白，让她怎么活，她才十六岁啊。天杀的贼子！不得好死！”
妇人愠怒“没了清白就不能活吗？难道比你女儿的命还重要吗？难道没了清白就得逼她去死，她就不是你的女儿了吗？”
就连一边的青女士也双眼猩红地看着我娘“女子的贞操从来不在罗裙之下。”
妇人的目光落在我娘身上“还有啊，平里府里也不少你吃穿，刚楚嬷嬷说你可有偷窃？做了那手脚不干净之事？”
我娘的手紧紧拽着衣裙，小心翼翼地看着妇人“都是一些不时兴的小玩意，全靠主君和各位夫人平日恩赏。”
“哦。”
妇人似乎心情愉悦了起来，嘴巴似笑非笑地问道“宋娘子似乎很怕我？妩儿，你看我像只大老虎吗？”
青女士哈哈大笑“姐姐可是救苦救难的菩萨。青妩这辈子就没见过像姐姐这样好的夫人了。”
两人谈笑间，走进来一个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的是一身冰蓝色的罗衣，腰间挂着貔貅的玉佩，一进来就目光清澈地四处打量“外头暑热，一回府就往阿娘这里讨点瓜果茶水解渴。”
青女士递上茶盏“今儿个可真巧了，你外祖家刚遣人送来的青山烟雨茶，便宜你啦。”
“好姨姨，你可真会打趣我。”少年咬牙道。
妇人笑言“你不是陪你两位妹妹听书去了吗？平时不得宾客散尽才归，怎么今儿个，回来那么早？莫非是你把两位妹妹落下，独自回来的吗？”
少年大声辩解“哪能啊？是今天在城东遇见了季家表姐，他说外祖母恐年事已高，恐无法含饴弄孙，希望母亲可以安排帮季家表哥早日定亲。”
听到季，我的心中隐隐作痛，哽咽难言。
“可是江南十二月的季家？听说季家本是一贩街走卒，，却在江南一跃而起成为著名的商贾之家。听闻是老太爷曾在走南闯北经商时，得一高人相赠奇书名为《十二月》，传闻得此书者可得天下财运。”
妇人笑意吟吟地看着我“正是我母家，只是传言不可信，季节有今时今日，是几代人累计的硕果，并非一朝一夕可成，家族以诚信为本，讲究公平交易，族人注重后代教育，强调财商智慧与人格修养并重，力图将家族事业永续传承。”
一时间，我的记忆又回到了前世的季家。
“奉女帝之诏谕，季氏串通叛逆，叛国之罪，罪行可诛，抄没家产，参与犯事的一干人等斩，其子女贬入宫中为奴……”
我还记得那天天色昏沉，那天的风寒凉刺骨，民声沸腾，高台上全是血腥之气。季家惨烈，血流成河，没留下一个全尸。
季濯雪就跪在我面前，她身上暗红色的锦袍已经破碎，浑身是血，脸上满是疯狂的仇恨和绝望“阿萝，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他身旁的少年也是，错愕惊恐地看着我“啊萝姐姐，你真的不能救我阿爹啊娘吗？”
我目光冷漠地望向高台上，季家众人挺直的背，行刑前的一声声“要留清白在人间。”
满天鲜血中雪花纷纷扬扬落下，围观的众人疯了一般议论，有小孩的哭喊，老人的呐喊。
有一老者，泪涕横流，声嘶力竭，最后无奈“六月飞雪，季氏含冤啊。季家行善之家，是君主昏庸啊。只希望季氏族人来世莫再投胎这乱世了。”
又有一学者，粗布麻衣，执一竹简，朝我怒吼“尔等罪行，罄竹难书。”
每每想起，尖锐的痛感向我传来。
恍惚中有人重重拧了我一下，抬首间，我娘焦急地看着我，麻木地流着眼泪“阿宋怎么啦？刚我们怎么唤你都没反应？莫非是中了邪？”
我打了个寒噤“小女多年未归家，如今回来，甚是感慨。”
妇人摆了摆手，望着我的目光倒是有几分真切“你幼时之事，我知之甚少。当时我并未嫁入王家，府中事务是萧嬷嬷做主。只听说你命中带煞，克父克子，你父亲不得已把你送到郊外的宅子清修，这么多年，委屈你了。 ”
我嗤笑“怪力乱神之说，夫人你可信？”
夫人轻轻一笑“求佛之人不一定信佛，或许恶贯满盈只为求个心安。”
屋外传来几声闷雷，天也变得雾蒙蒙，阴沉沉的，让人心生室闷。
我见妇人抬头望着天“恐要下雨了，你刚回来又受了惊吓，应早些回去歇着。改日让你家中姊妹带你逛逛。”
少年对我神秘一笑“姐姐跟她们有什么好玩的，不如改天我带姐姐去个你们女孩家都喜欢的好地方。”
妇人娇喝“莫要胡闹。”
希望大家指出不足，我会努力改正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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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天上人间问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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