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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场景,让所有东宫心腹终身难忘。
他们尊贵无比的储君亲自提着宫灯,微躬着腰在前引路。而他身后半步,那个面容清秀的“宫女”,袖中刀抵着他们太子的腰,寸步不离。
“殿、殿下......”
“闭嘴!今夜之事谁敢外传,诛九族!”太子厉声呵斥。
侍卫们噤若寒蝉,潮水般退入阴影。
沈摘星冷眼看着这场闹剧,刀尖不耐烦地戳了戳太子的腰眼。
“恩人轻点...轻点.……”太子声音发颤,却带着诡异的兴奋。
“闭嘴。走快些。”沈摘星刀锋一转。
穿过重重宫门,避开巡逻禁军,眼看就要到最外围的偏门。沈摘星突然收刀入鞘,转身就要翻墙。
“等等!”太子猛地抓住她的衣袖,“恩人!你……孤从未见过你这般……这般特别的女子!你、你可愿做我的太子妃?”
沈摘星身形一顿,缓缓回头,面具下的眼睛难得露出震惊之色。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太子见她停下,眼神更亮,满脸都是异常执着狂热。
他激动地喊:“你救了孤!这是天大的恩情!只要你点头,孤立刻去求父皇赐婚!将来这天下,孤与你共享!你要什么,孤都给!”
沈摘星沉默了一息。
怎么回事?
被她捞一把的都想娶她?
她脑中蓦地闪过宁钰那张因羞恼而涨红的脸,还有那句结结巴巴的“嫁我”。念头一起,答案便无比清晰。她收回目光,直白道:“我有未婚夫。”
太子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未、未婚夫?是谁?哪个世家的公子?孤…孤可以杀了他!不!孤可以让他位极人臣!只要他滚……”
“不是世家公子。”沈摘星打断。
“那是你们江湖上的豪侠?”
“不是,普通书生。”她答得干脆。
“那为何?!”太子嘶声追问,不甘几乎冲破喉咙。
沈摘星顿了顿,似乎在认真思考比较。片刻,她抬眼,目光坦然地在太子身上扫过,最终落回他脸上,答道:“他很好看,”
“好看?!”太子瞬间炸毛,几乎要跳起来,“孤的容貌难道就逊色了?!满朝文武谁不说孤龙章凤姿?!”
“那里好看。”沈摘星眼神示意了一下。
太子的表情仿佛被雷劈中,从震惊到迷茫,最后变成一种难以形容的扭曲:“你、你们已经......”
“嗯。”沈摘星坦然承认,
“看光了。”她想了想又补充:“还摸过。”
太子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中。他踉跄后退两步,突然开始解自己的腰带:“你摸!你摸摸看!孤勤习武艺,那里…那里也是极好的!”
沈摘星嫌弃地后退:“你用过了,不干净。”
用过了……不干净?
太子像是被这几个字狠狠抽了一鞭子,直接撞到宫墙上,震得他一阵眩晕。
他、他可是太子!三宫六院才正常!她怎么能、怎么能用这种语气嫌弃这种事?!用过怎么了?!他有经验!
沈摘星看着他那副如丧考妣、仿佛天塌下来的样子,只觉得无比麻烦。懒得再和他纠缠,纵身跃上宫墙。
临走前,她回头看了眼失魂落魄的太子,难得好心提醒:“别想着查他。你敢动他一根头发——”
她指尖在脖颈一划,道:“我就把你那里割下来,喂王八。”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夜色中。
太子呆立原地,夜风吹拂着他凌乱的衣袍。
许久,他突然低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响,最后几乎癫狂:“有趣......太有趣了......”
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飙了出来,用力捶打着冰冷的宫墙,“没用过……哈哈哈……嫌弃孤‘用过了’?!嫌孤脏?还要割了喂王八?!哈哈哈……好!好一个奇女子!!”
远处的心腹们听得毛骨悚然,汗毛倒竖,只觉殿下的笑声比鬼哭更瘆人。
良久,太子又笑起来,“孤明白了!孤明白了!等恩人成婚了,等她用过那她书生未婚夫了,孤再去寻她,给她当外室!这样……恩人是不是……就不会嫌弃孤了?!”
他越说越激动,用力摇晃着那吓得魂飞魄散的小太监。小太监被他晃得几乎要昏死过去,差点想去捂自家主子的嘴,把他这惊世骇俗的想法死死压下去。
而这个小插曲沈摘星根本没放在心上。
她交了任务,领了赏。掂量着手中厚厚一沓银票,原以为最迟明日,自己的海捕文书就会贴满九门,暗天盟也该收到朝廷的雷霆震怒。
然而,一日过去,风平浪静。
两日过去,宫墙之内依旧死水微澜。
那个太子脑子怕是真的被湖水泡坏?或者被她那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刺激得彻底不正常了?
沈摘星面无表情地想着,顺手将银票揣入怀中。
她思绪飘远:宁钰那傻子该放榜了吧?省城的冬天更冷,这点钱,应该够买栋大宅子。
她收好银票,转身向威远镖局走去。
染血的衣衫换下,仿佛真只是一个刚押镖归来的寻常女镖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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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摘星在威远镖局后巷的当铺里将那沓暗天盟给的赏金银票换成更不起眼的散碎金锭和庄票,贴身藏好。
省城深秋的风,裹挟着细碎的雪粒子,抽打在脸上,带着刀锋般的寒意。
她脚步未停,径直走向城南那片闹中取静的坊市。
目光在一排排或气派或寻常的宅邸门脸上掠过。
宁钰若中了举,下一步便是进京会试,那他们就需要落脚的地方。她不能让宁钰跟她住镖局,暗天盟那些暗桩更是不可能。
最好,宅子需得表面寻常,不惹眼,但里面要够大,墙要够高,要能让她偷偷练武。还要隔音,要让她以后挥刀不被人听见。
还有,最好离那金銮殿近些,省得宁钰日后天不亮就得赶路上朝。
“夫人您瞧,这宅子地段多好!闹中取静,离皇城根儿也就隔两条街!赶早朝的大人们都爱住这附近!”
牙人唾沫横飞。
沈摘星没理会他的吹嘘,径直穿过小小的前院。院子不大,种着几棵半死不活的石榴树。她指尖在斑驳的墙砖上划过,看似随意地敲击了几下。
“砖够厚么?”她问,声音没什么起伏。
“厚!绝对厚!隔音保暖都好!”牙人拍胸脯。
沈摘星不置可否,推开吱呀作响的正屋门。里面空空荡荡,积着薄灰。她目光扫过房梁、柱子,又用脚尖点了点地面。
沈摘星:“地基?”
“稳得很!桐木大梁,青石地基,再住一百年都不带晃的!”
沈摘星:“有地窖?”
“有有有!就在厨房后头!干燥得很,存粮放酒都好!”
沈摘星走到后院,地方更窄了些。她抬头望了望两侧邻居的屋脊高度,又走到墙根下,屈指在几处墙根敲了敲,侧耳细听回声。
牙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夫人,您这是……?”
沈摘星脑中飞快盘算:打通几堵墙,扩出暗室;加固地窖,设下机关;外墙不动声色地加高加厚;内里用上好的木料和软装……外表依旧是这灰扑扑不起眼的样子,内里却可以打造成一个舒适、安全,必要时能瞬间变成堡垒的所在。
“就它了。”
牙人喜出望外,连忙报价。沈摘星从怀中摸出几张银票,直接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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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省城贡院外的照壁前已是人声鼎沸。
红底金字的榜文高悬,墨迹淋漓。
宁钰站在人群最外围,身量尚未完全长开,裹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棉袍,在周围锦缎貂裘的映衬下,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有些寒酸。
他脸上看不出悲喜,只有一片近乎凝固的沉静。
“中了!我中了!”
“苍天啊!为何没有我!”
“宁钰!宁钰是谁?!头名解元宁钰!”
当那个名字被尖利的嗓音反复喊出时,宁钰垂在身侧的手,指节猛地一蜷。
他拨开人群,动作平稳,力道却不容置疑。走到榜下,目光精准地落在最顶端那个名字上——宁钰,西河郡。
再无其他。
“恭喜宁老爷!贺喜宁老爷高中亚元!” 报喜的衙役满脸堆笑挤过来。
“宁解元,鄙人城西李府,略备薄酒……”
“宁兄!真人不露相啊!往日多有得罪,还望……”
恭贺、攀附、试探、甚至夹杂着昨日还对他冷嘲热讽之人的讪讪赔笑,如潮水般涌来。
宁钰只是微微颔首,眼神扫过众人,空无一物,
“多谢。” 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得意。他接过衙役递来的大红捷报文书,指尖触到那光滑的纸面,才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当夜,知府大人亲自设宴为新科举子贺。
觥筹交错,丝竹靡靡。
宁钰坐在席间不卑不亢。
有人赞他沉稳有度,前途无量;有人暗讽他寒门出身,故作清高。
他只是举杯,浅啜,眼神偶尔掠过窗外漆黑的夜空,投向更北的方向。
接下来几日,全是各类宴会、拜会、应酬。每一次,宁钰都表现淡淡,只有在那些人给他介绍自家女儿、姊妹的时候才会强硬的表态拒绝。
每回宴席一散,宁钰几乎都是第一个告退。他拒绝了后续的一切不必要的邀约,以“身体微恙”为由,专心在回客栈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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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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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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