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姜素素安顿好城中百姓后，她才有空去寻梁深。
彼时，梁深正在城门口听着将士汇报军情，他忽有所感，循着姜素素的视线看过来几秒，转头对着人不知说些什么，而后大步向她而来。
他金色的铠甲上头斑驳的血迹点点，不知是旁人的还是他的。再往上，凌乱的发梢贴着眉眼，从额角流下一条长长的血痕，蜿蜒直向深颈。血已干涸，在阳光照耀下，缓缓变成深黑色。
这是表面上她能看到的伤口，而看不到的不知又有多少。
忽地，头顶烈阳被挡住大半，视线陡然受阻，姜素素这才发现梁深已走至她身前。他的背后是一大片金色，一如昨日，他披着朝阳，如救世主般出现。
“你低头。”
“嗯？”梁深没听太清。
姜素素指了指自己左脸颊，提醒他道：“你这里沾了草灰。”
梁深扯起些笑，并不太在意。
姜素素坚持又说了一遍：“低头。”
这回梁深听清楚了，他没有任何犹豫，乖乖弯下伟岸的身躯，为姜素素低下桀骜的眉眼。
姜素素从袖口取出一块洁净的绣帕，双脚踮起，凑近梁深。
忙完来找梁深的梁堂，刚好看到这一幕，两人旁若无人般挨近，宛若一对交颈的鸳鸯。
凑得太近了，稍低些头，梁深便能吻上她纤长的睫羽。可是他不敢动，只垂眸静静看着她，看她动作轻柔地擦着他额角的血迹，模样认真又温柔。
梁深明显感到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急速跳动着，呼之欲出。
血迹能擦掉，伤口的结痂处，姜素素没去动。她擦完后，便退开些距离。刚刚只顾着他的伤，却没发现两人离得实在太近了。
沾上一团血迹的绣帕被她攥在手心，梁深手指了指，“给我，洗干净再还你。”
姜素素摇头，“不用。”
他事情这么多，这点小事她自己来便好。
梁深双唇翕动会，最终没说什么，只让她快去睡一觉，这里有他守着。
算起来，她是有好几天没怎么睡了，之前没觉得有什么，这会精神放松下来，困意如席卷的风般涌来。
防御城门及清扫战场的事情告一段落，竹煊跟着梁深一同去了姜府。梁深事先已经吩咐梁堂打扫出来一处干净院落供竹煊居住。
院落不大，但胜在安静雅致。西南面种了几棵湘妃竹，倒是有点像昶王府中的竹风院。
竹煊打量几眼这朴实的屋子，然后在桌旁坐下。
梁深亦坐下，替他倒了杯茶水，“如何？”
“还不错，挺宽敞。”
梁深沉默会，“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
竹煊笑了笑，喝了口茶水，眼底拂过抹异色。
“这茶水……”
罢了凑合喝吧。
他再度抿了一小口正色道:“除了少部分乘船逃走外，其余倭寇已尽数剿灭，不过……”
梁深忙接道:“你是担心他们还会卷土重来？”
竹煊摇了摇头，“此次他们元气大伤，恐近几年都不会有所动作。”
梁深:“那是为何？”
竹煊笑了笑，笑容中有些许无奈还有苦涩。
“我先前曾说我需要你站在我身前，所以此次剿灭倭寇，你功不可没。”竹煊顿了顿，抬眸看向他，“我这么说你可明白？”
梁深闻言点头，他小心试探问:“殿下可是多虑了？”
竹煊苦笑一声，“只怕我那位叔父盼我一去不复返呢。”
梁深暗暗惊叹，两人关系竟如此紧张。
竹煊点到为止，不欲再细说。
“至于张未老将军那边，我会处理好，定不叫你为难。”
竹煊话说到这个地步，梁深也没什么可推辞的。他虽不喜邀功，却也想挣军功光耀门楣。
与竹煊谈完后，他回了自己一贯住的厢房。到这时才将铠甲褪下，自己解了衣袍，准备换药。
昨日杀敌不小心牵动了未愈合的伤口，伤口渗出血来，需要重新包扎一下。
这时，他敏锐听到门外细小的声响，冷声呵斥，“谁？”
门外响起道柔柔的低音，“是我。”
梁深深吸口气。
不多时，门打开。
姜素素抬眸看去，玄色衣袍被他懒散搭在肩上，内里的中衣洁白胜似雪，看不出一点异样。不过他的唇色到底是比之前更苍白些。
她举高手中的托盘，笑盈盈道:“我来送莲子羹。”
接着她错过梁深，进入屋内，将托盘稳稳当当放在桌上。轻嗅了下，屋内果然漂浮着一丝血气。
梁深跟过来，问道：“莲子羹？”
她将碗递到梁深手边，些许白气升腾起。
梁深接过，舀了几勺，却是没送进嘴里。
他问：“为何总给我送莲子羹？”周知府上是一次，在梁府又送一次，算上现在，是第三次。
她道：“因为你喜欢。”
“我喜欢？”梁深愣了半刻，似乎在想自己该喜欢吗。
见他犹疑，姜素素忍不住问：“你不喜欢吗？我记得从前你是很爱吃甜的。”
梁深手微顿，眼眸变得晦涩不明。
爱吃，不代表就是喜欢。
“这还是你主动提起从前。”
他有几分意外，送了一勺到嘴里。入口的第一感觉果然是甜腻。
记得从前姜素素是极爱吃甜的，动不动就要喝上一碗莲子羹。照她的话来说，胃里甜甜的，心里也会跟着变甜。
而凡是她喝的时候，必会让人送一碗给梁深，梁深总是忍着甜腻全都喝完。因此，她这才以为自己是喜欢吃甜的吧。
往事不可追，一旦陷入回忆便无法自拔。
梁深的眼神恢复几分清明，逐渐又变得深邃。
眼前人一动不动，分明也陷入了回忆当中。
过了会，姜素素抬起脸，看向梁深。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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