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喝过莲子羹的唇上似沾染一抹血色,异常俊俏,甚至十分夺人魂魄。
姜素素咬了咬唇,鬼使神差道:“少将军是想起从前了吗,从前你我……”
她话说到一半,便顿住。
梁深追问:“怎么不继续说下去?”
姜素素无言笑了笑,“从前种种终究是从前,是我不该提。”
“若我非要你说呢?”梁深故意为难她。
姜素素抬眸,眸色涌动,藏着未明的情绪。她偏过眼,“少将军非要追问,就不怕与我纠缠不清么?”
“不怕。”他只怕她又要不辞而别。
此句落地有声,荡然回响在姜素素耳边,让她犹如被施了法术一般定在原地,也让她无法再逃避。
“哪怕纠缠来纠缠去,结果还是如从前般那样?”
从前般哪样?是一别两宽,各自欢喜吗?
梁深的心沉落,似坠入无边地狱。现如今,他逼着她,倒真逼出她些许真心话。
他嗓音渐沉,眉眼似染上风霜,“你既说起从前,索性就说个清楚。扬州城破后,我曾来姜府看你,可连连等了七日,只等来一纸退婚书。整整七日,从清晨到落日,独守漫漫长夜,你知道我脑中在想什么吗?”
梁深执起姜素素的手腕,迫她看向自己,“我在想,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才惹得你如此厌弃,让你宁愿守着残垣,也断不肯跟我回京。”
字字句句泣血般的控诉刺在姜素素心上,她忽地想起,两人刚重逢时,梁深曾说她是没有心的。
她此刻只觉得此话说得太绝对,因为她感到她的心,正如蚂蚁啃食般,密密麻麻被撕碎成一小块,太疼了,疼得恨不能自裁。
“大战前一别,你才施舍我原因,而我等这一天等了足足五年。你说你知晓我遗憾,可你知不知道,这五年来,我不敢过春日,因为每每看见盛开的桃花,便会想到你,便会想到……如果当初我能多问一句,是不是就可以少许多遗憾。”
他呼吸愈来愈急促,看向姜素素的眼眸也愈来愈深。
姜素素张了张唇,不知该说什么,余光瞥到他戴在手腕的佛珠,眼眸湿润,滚下一颗泪来,“对不起。”
她不知道他的执念竟这么深。
梁深哑然,好似被一颗飞来横石捂住了嘴。不该是这样的,他需要的根本就不是她的道歉。
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将姜素素拉到怀中,双臂紧紧攥住她的细腰,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颈旁,强势道:“别再想着离开我。”
姜素素窝在他怀中,感受着他炙热的心跳,轻轻点了点头。
梁深这才松开她些许,温柔地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拇指在泪痣那反复流连,盯着她红唇的双眸滚烫,接着便低头吻下来。
屋外,纷纷扬扬下着雪滴,屋内气温如火。两人愈吻愈深,姜素素的中衣滑落至肩头,梁深的吻落在她锁骨,烫得她心头一颤。他接着往下慢慢探索着,或轻或重,姜素素受不住,手不知按在了哪里,惹得梁深轻嘶。
她恍然清醒几分,推他,“你身上还有伤。”
“无碍。”梁深含糊不清道。
姜素素却是左右闪躲,不肯再配合。
梁深又截住她的唇,动情吻了一阵,这才替她穿好衣裳。
两人呼吸皆是不稳,姜素素还记挂着梁深的伤,伸手就要扒他衣服。
梁深快速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姜素素无奈道:“你别闹,让我看看你的伤。”
“乖,我自己来。”他眼尾红得似血,眸光深幽,仿佛要将她吞噬。“你若是非要看,我可不能保证能控制得住。”
姜素素这才发觉,她不知怎么就坐到了梁深腿上,而不断攀升的灼热,明明白白在告诉她,梁深控制的到底是什么。
——
次日吃饭时,姜素素才与竹煊打上照面。
竹煊并未怪罪,只说这边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他意欲三日后回京。
竹煊一走,梁深多半要跟着回去复命。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可他在想,他该拿姜素素怎么办。
饭后,他一人去了梁府,踱步回以前住的院子。推门而入,旁边是两排小耳房,中间隔成四四方方的空地,还有棵老银杏树。
早冬,银杏树枯得只剩老树干,院子里空无一物,只剩墙角还未化完的雪景可添几分意境。
银杏树旁还有个秋千,是那时候姜素素缠着他做的。
梁深慢慢抚摸上去,表面光滑如新,手感细腻。
不是旧物,这是新的。
门吱呀开了声,梁深寻声看去,神色微愣。
姜素素身着雪白的大氅,慢慢踱步至梁深身旁,问:“在想什么?”
他并未瞒她,“在想你愿不愿跟我一起回去?”
姜素素神色一顿,继而变得柔和。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我既答应不会离开你,自然是要时时刻刻与你在一起的。”
“哪怕回梁府?”
姜素素点头,“你在哪,我就在哪。”
静了半刻,梁深握住她的手心。他的手很修长,足以包裹住她的。
姜素素半垂下眼睑,又道:“只是我们的父亲死的不明不白,此仇不可不报。”
梁深亦深以为然,“当年你我被送出城,梁姜两家的亲卫死伤大半,宅子无缘烧毁,留给我们可去探查的证据实在太少。”
他又要忙着打仗,进而这些年查到的线索还没有姜素素多。
如今细细想来,疑点重重。当年扬州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姜素素微眯了眯眼,她开始回忆。
“我记得那日,到了晚饭时间,父亲还未从府衙回来,我便拎上食盒去找他。”往常她也常常会这样做,所以姜致远都习惯了。
只是那日,姜致远看到她,神色并不轻松,周身都笼罩着一股忧愁,看到姜素素过来,才硬生生挤出一抹笑容。
“我到了书房门前,敲了敲便推门而入,发现梁伯父也在,看到我神色有些不自然,而我父亲似乎匆忙间将什么藏在了衣袖中。我……我当时并未作其他想,只是想着还好带来的饭菜够多,多伯父一个人也够吃。”
姜素素的双手交握在一起,越捏越紧。
梁深覆在她手上,默默渡着热气。她冰冷的双手才逐渐温暖起来。
她继续往下说:“因他们看起来有事相商,我并未多做停留,送了饭菜便出来。只是嘱咐父亲不要过度操劳,早些回家。再后来,便在门口遇到了你。”
这些年来,那日的情景反复在她脑中上演,重现。到如今她可以确定她没有任何遗漏包括错处。
可无论她怎么想,都觉得只是平常一天,留给她可以去寻的东西实在是太少太少。
这些就像一团迷雾一样在她脑中扎根,一日找不到真相,她一日心难安。
姜素素:“你那日是来做什么?”
梁深慢慢陷入回忆,“我先去了姜府,他们说你不在,去了县衙,我才来的。”
“所以你是来找我的?”
梁深点点头,“你刚来没一会,父亲与姜伯父便急匆匆赶来,看样子是来追你的。可我观我父亲的神情,看到我在,竟是放下心般。再之后,便是由两位父亲出面派了一队亲卫赶着城门关闭之前慌里慌张送我们出去。”
随着梁深的讲述,那日的画面逐渐清晰起来。
“事发得突然,好端端的,突然要送我们出城,你我皆是感到不妙,便不愿出去,反而追问到底发生了何事。但他们都闭口不言。我父亲见我追问得急,竟一掌打晕了我。”
姜素素:“你还记得那日的时辰?”
梁深点点头,“是戌时。”
而火起是在半小时之后,可见当时情况是真的很急,甚至连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姜素素:“也就是说我们刚出城门,我们的父亲便……”
梁深闭上眼,沉痛地点了点头。
他记得他比姜素素醒来要早些。他们的马车刚出城,城门便紧闭了。
谜团始终未解,他们连父辈被害的原因都找不出来,实在是有愧。
姜素素忽然道:“或许我们不该如此局限……”
梁深:“你的意思是……”
姜素素:“我们该将时间放宽,想想那中间一个月,乃至半年间所发生了何事?”
一个月,半年?
恍惚中,有什么挣扎着破土而出。他想起了。
“我曾在父亲书房中看到一人,身穿锦袍,气度不凡,恐非常人。”
“是谁?”姜素素似抓住一丝生机般追问。
梁深摇摇头,“父亲未说,只说是一位老友,想来是为了隐藏此人的身份。”
眼看着盘算半天,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无。
姜素素的手无力垂落,梁深紧紧握住,眼中忽闪过复杂神色,“或许我知道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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