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宛如咒语,打开了前世的记忆魔盒。
那时高考刚结束不久,孟星河独自离家前往京都谋生,他刚出火车站就被星探相中了,对于初到大城市人生地不熟的他来说,刚落脚就有一个管吃管住每月还发工资的地方,实在是太幸运了。
孟星河跟几个同期签约的新人一起接受培训,九个月后经纪人开始带他们参加各种通告,有一天经纪人临时有事,孟星河跟张辰希两个人去某家视频平台参加选秀比赛。
舞台上他妆容极浓,荧光粉的衬衫环佩叮当,低腰牛仔裤上拴着银色金属链,耳朵上一串钻石耳钉闪闪发光。
表演结束后他走下舞台,经过观众席第一排最中央的位置,听到有人问:“程儿,你看这个怎么样?”
一个低沉的男音鄙夷地说:“俗得一比。”
和孟星河走在一起的张辰希也听见这话,一回后台就炸了:“那是个什么人呐,白长对挺大的招子搁脸上出气用的啊?人模人样的一个东西怎么不会说人话呢!”
张辰希在后台拉住个监制助理打听:“哎刘哥,那人是谁啊?拽得二五八万的,挺牛逼啊。”
监制助理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瞅:“那是程少啊,咱们老总的哥们儿,也是总公司的一个大股东,来头大着呢。”
张辰希眉毛一挑:“有多大?”
监制助理神秘兮兮地说:“有多大你就往多大猜,往姓程的上头猜。”
张辰希转了下眼珠,食指往上竖了竖,难以置信道:“那个程?”
“我可什么都没说啊。”监制助理笑着一摊手,自去忙了。
“……我的妈。”张辰希倒抽一口凉气,被镇住了。
孟星河也吃惊不小。
张辰希朝他看看,还是替他抱屈,语气仍然忿忿不平但是声音压得只有孟星河能听到:“姓程也挡不住他眼瞎,我们家星河要是俗得一比,那他们这些有钱人就只是粪篓子了,满身铜臭,臭不可闻。对吧星河?”
孟星河给他逗得笑了下:“嗯,对。”
晋级赛结果出来,俩人都被淘汰了,张辰希很不服气:“我晋不了也就算了,明明你条件是最好的,凭什么也淘汰你?”
孟星河其实从听到“俗得一比”那几个字开始心情就不太好,任谁被人那么说都会膈应,淘汰更让他沮丧了。
但他这个人情绪藏得深,等闲不表现出来,摇摇头没说什么话,洗脸卸妆。
后台里正在卸妆的都是被淘汰的,有个长得很思密达范儿的小眼睛男生不屑地说:“条件好有什么用,没人捧屁都不是,其实晋级名额早就内定了,咱们就是来陪跑的,不过孟星河你最冤了,听说本来给你定的造型挺清纯的,但那个谁……”
男生努了努嘴,用口型说出晋级第一的那个人名字,“他让造型师给你化浓妆,不然你现在这个样子往台上一站,观众都能为你疯了,他们还怎么暗箱操作。”
孟星河刚洗完脸,水珠还沾在睫毛上,茫然地眨着眼。
一个男孩子,长得天仙似的,明明孟星河眉目清澈五官笔挺,既不阴柔也不娘气,但他就是有一种眨一下眼睛,都让人想把他揣进怀里抱着捂着、再也不撒手的冲|动,让人总担心他像落雪似的,捧在手心里都会化开。
“唉,我们星河真是可惜了。”张辰希长长叹口气,忽然发疯似地大喊,“哪个大老板开开眼,看看我们这里有个绝世美人啊,捧他绝对能大红大紫,给你赚大钱啊!”
孟星河吓得赶紧去捂他的嘴。
比赛录制已经结束了,会场里很混乱,工作人员和参赛选手走来走去,好些人聚在舞台周边聊天、交换信息、拍合照,张辰希拉着孟星河也挤进人群。
“星河,咱们也拍张合照,留个纪念,”张辰希拉着孟星河跳上舞台,用手机对着俩人不停拍,“星河你不许笑,你一笑显得我就不好看了……不不不,你也不许不笑,你不笑的样子更勾人。”
孟星河:“到底让我笑还是不笑?”
张辰希:“笑吧,合影是开心的事儿嘛。”
孟星河于是笑了,张辰希也大咧开嘴。
拍完合照后俩人一前一后跳下舞台,张辰希一扯孟星河胳膊,示意他:“星河,那人一直在看你。”
孟星河一转头,就那么撞上了程醉的视线。
男人站在逆光处,孟星河没看清他的面容,只觉得那人一双眼睛黑沉沉的,像是把所有的光都吸了进去,那眼睛放肆地盯着孟星河,野兽般充满侵略性,像是要用目光切进孟星河的皮肉里去。
“这不是那个程少吗?他一直在看你呢。”张辰希悄悄说。
孟星河被那眼神看得很不舒服,他对所谓程少的第一印象也抵触到了极点,拽了把兴致勃勃的张辰希:“走了。”
“嘴上说嫌弃,身体很诚实嘛,俗得一比?”张辰希比孟星河敏锐多了,一边走一边哈哈笑,“星河,程少那双眼珠子都要粘到你身上了,这脸打得也太快了,我就说世上没人能抗拒得了你的美貌……”
“你歇会嘴吧。”孟星河无奈极了。
俩人走到这家公司大门口,却被几个人拦住了。
为首的青年穿着花色衬衫,嘴里叼根烟,眼皮子一掠一抬一脸傲慢地说:“孟星河是吧?我们程少想见你,你跟我们走一趟。”
张辰希把孟星河护在身后:“什么意思?你们是警察吗?凭什么让我们走一趟?”
“没你什么事儿,”花衬衫一把将张辰希推开,“我们找孟星河。”
张辰希努力佯装气势道:“我们是明灿娱乐的,毛哥是我们经纪人,星河的行程必须要经过毛哥安排……”
花衬衫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明灿娱乐,原来是杨明远的人,等着,我给你们杨总打个电话,”说着他拿出手机拨电话,“喂,杨总吗,我,简沛霖。”
半分钟后那支手机递到了孟星河手里。
孟星河就这么被带到一间休息室门前。
简沛霖抬起手正要敲门,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哎呀,看把我们小程儿猴急的。”简沛霖不怀好意地大笑。
程醉没理他,一伸手把孟星河拉进了门里,跟孟星河面抵着面。
孟星河的第一感觉是这男人太高了,自己182公分的身高站在他面前还矮了半个头,他应该也刚洗过脸和手,身上湿|漉|漉的水汽直往孟星河脸上扑,与身高匹配的是他的气势,强烈的压迫感让孟星河感到呼吸都不顺畅。
孟星河忍耐着心头不适,开口道:“程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
程醉却半天不答话,目光流连在孟星河脸上,从额头,脸颊,鼻梁,嘴唇,一寸一寸下移,如有实质的,像是用眼睛在抚摸他。
孟星河皱着眉往旁边移了一步,男人看他动了,立时也动了,抬手伸向他的脸。
这是个极具攻击性的动作,孟星河像是直觉到了危险的小兽,身上寒毛一炸,猛然拍开他的手:“放肆!你要干什么?!”
程醉被拍得一愣,眼神里的痴迷被拍散了一些,取而代之以更大的兴味。
他甩了甩手,轻哼一声:“还挺有脾气啊。”
孟星河惊疑不定地瞪着他。
程醉看小美人嘴巴微张,眼睛溜圆的模样,一下子笑了:“你怎么像只猫儿一样。”好可爱哦。
“你叫孟星河?”程醉明知故问。
孟星河不说话,只戒备地盯着他瞧。
“我叫程醉,前程的程,酒醉的醉。”程醉自报完家门,歪着嘴角痞痞一笑,“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诗,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那个“压”字被他加重了语气,缠绕在舌尖,生出无数嗳眛。
孟星河像看神经病一样地看着他。
程醉第一把没撩到人,轻咳了两声,不自在地摸了下自己的耳朵,继续哑声说:“小猫儿,以后我养你了,你乖乖听话,想要什么跟我说,我都给你。”
孟星河眨了眨眼,露出一个相当不解的表情,他根本没听懂程醉的意思。
程醉看着他困惑而纯真的模样只觉一阵心神荡漾,想也没想地低头去亲孟星河的嘴唇。
孟星河惊愕地张开嘴巴,程醉的舌头就那么滑溜溜地伸了进来。
如同一根引|线在脑中点燃,孟星河的神智轰然炸裂!
他抬手一个耳光甩上去:“变态!滚开!”
程醉的脸上立时浮现出五指印,一瞬间被打懵逼了。
孟星河虽然从没跟人打过架,但男性天生知道怎么对付同性,他膝盖猛地上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顶上程醉脐下三寸最要命的那个位置。
程醉弯腰爆出一声惨嚎:“嗷!我操!”
“神经病,死变态,你去死!”孟星河一连骂了几个三字经,骂一个就往程醉小腿骨踢一脚,骂完后他拉开休息室的门就往外跑。
“给我拦住他!”程醉在身后怒吼。
简沛霖一群人正在外面走廊上抽烟说笑,只见孟星河像一只着了火的小豹子冲出来,听到程醉的吼声几人赶紧上来拦,竟是被他踢他的踢踹的踹,长廊上一阵鸡飞狗跳,等到简沛霖他们制住孟星河时已经人人挂彩,个个龇牙咧嘴。
“我日,够彪悍的啊!”简霈霖喘着粗气说。
程醉弓着身,脸色煞白,浑身冷汗,他走到孟星河面前抬起手就要挥出一耳光。
男孩子眼也不眨地瞪着他,雪亮的眼睛像秋水洗过的刀光,不畏不屈,倔强到极点,也漂亮到极点。
程醉只觉得一股电流从脊椎上蹿腾而起,一路噼里啪啦往头顶上冲去,那感觉异常陌生而刺激,一如他看到孟星河卸妆后的第一眼,血液里仿佛通了电,火星在四肢百骸里疯狂流窜。
他手一软,耳刮子没打下去,只捏住孟星河下巴。
挨打毕竟让他恼火,程醉满眼戾气,恶狠狠地盯着孟星河:“你想死了你,你敢打老子?你知道我是谁?”
孟星河更是盛怒难消,被一个男人强吻,是他平生遭受过的最大的羞辱,他“呸”了一声,骂程醉:“你是流|氓中的流|氓,恶狗中的恶狗,打的就是你!”
简沛霖他们本来不知道里面发生了啥,通过这个对话就大致猜出了细节,谁也没想到程醉会挨了打,一个个憋不住得噗嗤噗嗤笑。
“都他妈笑屁啊!”
程醉暴跳如雷,倏然卡住孟星河的脖子,逼近到他眼前,一字一字从牙缝里挤,“小野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要日不服你,我程字倒过来写!”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 6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