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见面

“啪!”本就老旧的手机碎裂开来,背屏直接脱落,显然是不能用了。

萧楼冷淡地看着她的举动,不为所动。

三年了,她早已经习惯了她各种暴戾的举动。

以前她毁掉了她珍惜的很多随身物品,现在,吴意又摔坏了她自己挣钱买的第一个手机。

没有了手机,也没有自由,她该如何与家人联系,与莫轻寒联系?

萧楼脸色一片苍白,愤怒和仇恨在心底生根发芽,快速生长,长成了参天大树。

她是活生生的人,不是玩具,她也有怒气的啊,凭什么她要受这个苦和折磨?

她盯着地上裂开的手机好一会儿,怆然抬起头,目光仇恨地看着吴意,旋又闭上眼,心如死灰,死气沉沉的声音从她口齿间慢慢吐出:

“吴意,如果你要我像坐牢一样留在你身边,那你就杀了我吧,不然,我就自杀。”

这话吓坏了吴意,她惊慌失措地扑过来,一把搂住萧楼,将她整个人紧紧裹在怀里,手臂就像是绳索一般,越收越紧,恨不得把怀里人揉碎。

“不要,不要萧楼,我答应你,我不限制你,你想做什么,我答应你啊,求你别离开我,也别做傻事,我是真的喜欢你,我爱你啊萧楼,我不想伤害你的,真的不想……”

她颠三倒四地倾吐着心扉,语气火急火燎,眼中还不断掉泪珠,热热的泪水沾满萧楼的脸颊,令她有一瞬间的清醒。

搂抱住她的人还在手足失措地表达:“你要我怎么做萧楼,你说啊,只要你不离开我,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我都答应你,好不好?”

“我要出去工作,我要和外界联系,我要有自己的独立空间。”

萧楼微微侧着头,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很轻,也很飘忽,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仿佛用尽了力气。

吴意又惊又怕,她看着她满脸决绝,满脸都是死气沉沉的神情,尤其是那双眼睛里,本来安静澄澈的如同一汪清泉,可是此时此刻,那里都是绝望、死寂。

吴意吓坏了,她好怕,这样的萧楼,让她感觉到了失去的恐惧,她心像是被怪兽的爪子捏住狠狠地拧碎。

“萧楼,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啊,你别吓我!”吴意拼命地摇晃着怀中人,仿佛要把她从地狱拉出来。

萧楼一动不动,闭上眼,仰着头,任由泪水湿润眼眶,不愿使之滚落。

这一瞬间,她想到了很多,她生命中的无数片段,从脑海里渐次掠过,最终定格在莫轻寒青春洋溢的灿烂笑脸上。

“喂,我叫莫轻寒,你叫什么?”

“萧楼。”

“哈哈,你猜我想到了什么?”

“什么?”

“漠漠轻寒上小楼啊。”

“看来我们很有缘分哦,萧楼,交个朋友吧?”

“嗯……你好,莫轻寒。”

“你好,萧楼。现在我们是朋友了,你要对我好一点哦,不许再冷冰冰的了。”

“……好。”

“萧楼!萧楼!我答应你,我让你去工作,我让你用手机,你想联系谁都行,可是能不能别联系莫轻寒啊萧楼,我们在一起了啊,你是我的女朋友了啊萧楼……”

意识被拉回残酷冰冷的现实,吴意的哭叫还在继续,萧楼一时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这真实的现实。

“咚咚咚。”

房间外传来了敲门声。

“意儿,我是楚叔叔,你们收拾好了吗?要开饭了。”

两个人的动静终于惊动了这宅邸内的其他人。

吴意顿了顿,敛去哽咽,冷淡道:“知道了楚叔叔,我们这就下楼。”

“好的,你和萧楼快点下来哈。”门外的人脚步声渐渐远去。

萧楼总算回过神来,她眼神中全是怅然,忽然觉得意兴阑珊,一切的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没有期待,没有未来。

回来后不仅没有丝毫重获自由的喜悦,反而像是又进入了一个无期徒刑的囚牢。

心里的悲痛,就像是北冰洋的寒风,永远在呼啸,从不停歇。

“萧楼,萧楼,等和爸爸见面后,我们再谈好吗?你说的,我都答应你。”吴意依旧搂抱着她不肯撒手,她晃着萧楼的身躯,眼巴巴地瞧着她,与她四目相对,语气又急迫又躁动,仿佛随时随地都会火山喷发。

萧楼语气寂寥,应付道:“知道了。”

吴意察觉出她的冷漠和绝望,却不知道再怎么安慰,放手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死,她也要萧楼死在自己身边。

她是她一直一直在努力实现的愿望,绝对不会放弃。

可是看着这个冰人儿悲伤的模样,吴意还是忍不住松了口,答应了她提出来的那些要求。

她在心底咒骂:该死的林夏,三年了,你还没将莫轻寒拿下吗?窝囊废!

她忽然很想打电话,狠狠骂林夏一通。

想到这里,吴意收拾好心情,重新看向萧楼,她凑近她脸庞,在那更加冰凉的脸颊上,小心翼翼地吻了吻。

“萧楼,你不是饿了吗,我们现在去吃饭,饭后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只要你别再念着莫轻寒就行,吴意在心底暗暗补充,这一次,她忍着没说出来。

“走吧。”萧楼声音平静。

吴意牵着她手,五根手指摸索着她的手指,主动又霸道地挤入萧楼的指缝间,而后扣紧。

十指相扣,耳鬓厮磨,情侣间的美好,莫过于此。她想和萧楼体验所有情侣间的美好,哪怕她不情愿,自己也要先去做,也许,就像奶奶说的那样,总有一天,萧楼会习惯到离不开自己呢?

两人携手下楼来。

餐厅里,几名保姆正在有条不紊地准备午餐。相邻的主客厅中,两名仪表不凡气度从容的中年男子,坐在银灰色的沙发上看杂志。

听到两人下楼,那名气质温文尔雅、身材削薄一些的中年男子立刻站了起来,走向迎面来的两人,满眼都是温和的笑意。

他冲着萧楼主动伸出手:“你就是萧楼吧,你好,我是楚天心,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叫我楚叔叔。”

楚天心个头中等,身材清癯,上身米色的棉麻盘扣衬衫,下身灰色棉麻长裤,脚上穿着最经典款式的千层底布鞋,长相清雅,眉目如画,有一种古典男子的风仪,眼角眉梢含着笑,声音也温和好听,让人十分安心。

吴意贴在萧楼耳边,低声介绍:“他就是我给你说过的楚叔叔。”

萧楼忙挣脱吴意的手,与楚天心轻轻一握。

“楚叔叔,你好,我是萧楼。”

楚天心打量着萧楼,这女生给她一股熟悉的气质,对了,艺术家和文人墨客的气质,让他顿生好感。

似乎担心萧楼局促,楚天心主动引着两人来到吴善音面前,笑着道:“萧楼,这是吴意的爸爸,你别怕他,虽然他喜欢板着脸,但其实人很亲切。”

吴善音有些责怪地瞥了眼楚天心,没有起身,依旧端坐着,目光审视地打量着萧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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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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