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萧楼，四年前在黄海老宅中，他们有过短暂的见面，不过那时，萧楼是作为吴意家庭教师的身份出现，他只当一个过客，客气了几句，就此别过。
这一次见面，却不太一样了。
吴善音心情很复杂，眼前的女生，安静内敛，目光看过来时，既没有怯怕躲闪，也没有仇恨敌意，就是很安静，安静的像是湖水。
吴善音微微眯着眼，他纵横商场三十载，识人能力早已炉火纯青，什么人的深浅一眼看出，眼前的女生，长相算不得惊艳，顶多是清美出尘，可是这气质，即便吴善音视她如蝼蚁，也不得不承认，她气质不俗，令人见之难忘。
原来，意儿喜欢这样的人吗？吴善音淡淡地想着，好像江家的小子，气质也有点这个味儿，不知道意儿会不会喜欢，嗯，南宫家的女儿，上次慈善晚宴见过一面，气质也非常不俗。
他在心里迅速思量着，一瞬间做出了很多打算。
“爸爸，萧楼在向你问好呢！”吴意不满地嘟哝着，扭了扭身子。
吴善音挑了挑眉，心头有种自己的白菜被猪拱了的失落，果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这八字还没一撇，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
这个萧楼一言不发，哪里向自己问好过？
不过，他不可能在女儿面前刁难小女生，于是露出个爽朗的笑意，站起身来，目光审视萧楼全身，伸出手：“你好，我是吴意的爸爸。”
吴意连忙戳了戳萧楼，萧楼只得伸出手去，握了握。
“你好，吴先生，我是萧楼。”
吴善音眼睛眯了下，叫天心叔叔，却叫自己先生，这其中的差别，暗藏着冷淡的敌意。
他不以为意，挥了挥手，招呼大家入座。
“来来来，别客气，先吃饭。”
楚天心也忙笑着引领：“走呀萧楼，饿坏了吧，先来吃点东西。”
吴意挽着萧楼胳膊，带着她坐在吴善音右侧，楚天心则坐在吴善音左侧。
四名保姆忙一一掀开早已摆满长条桌的若干菜盖。
这是一顿十分丰盛的中餐，菜盖掀开后，餐厅里便弥漫着浓郁的食物香气，令人胃口大开。
萧楼还看见弧形落地窗外的美景，近处的矮山、树林、水泽、草地，宛若世外桃源，远处的月亮港、白帆、飞鸟、大海，俱都在眼前一览无余。
吴意发觉她目光，高兴道：“是不是很美，我就知道你肯定喜欢，我在顶楼，还给你准备了画室，饭后我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在人前，萧楼很少给她脸色，便点点头，简短道：“好。”
吴善音淡淡地暼了一眼二人的互动，心底老父亲那种纠结又升腾起来，使他整个人染上凌厉的气质。
楚天心忙叉开话题，主动为二人布菜：“意儿，这是你最爱吃的狮子头。你给萧楼也夹一个啊，让她也尝尝咱家厨师的手艺。”
“噢。”吴意应了一声，旋即摇了摇萧楼的手臂，声音娇软：“萧楼，你帮我夹一个狮子头，我们一人一半，好不好？”
萧楼没想到在人前，她也要这样冲着自己撒娇，她不由自主想皱眉，可是旋即感受到两个男人看过来的目光，莫名有些紧张，只好探起身，用公勺舀起一个狮子头放入餐盘中。
旁边伺候的保姆很有眼色的递来一柄精致的餐刀，她接过来，将狮子头切成两半，一半夹入自己碗中，一半连着盘子推到吴意面前。
“吃吧。”
吴意一直瞧着她，这时便喜滋滋点头：“嗯，我们一起吃。”
吴善音几乎没眼看自己女儿一脸花痴的样子，全程板着脸吃饭。
楚天心怕他动怒，便主动招呼二人用菜，又亲自为萧楼夹了几次菜，勉强将餐桌气氛给保持住。
萧楼感受到他的诚意，心中也很感念，每次都回应一声谢谢。
“萧楼，你爸妈都在老家吧，可以让他们来海东市，在善才上班。”
吴善音放下筷子，目光瞥过来，淡淡相问。他临时改了主意，与其遥控指挥人监视，不如把人弄到眼皮底下，随时可操控。
萧楼放下筷子，咀嚼完口内食物快速咽下，礼貌回复：“谢谢吴先生，您的好意我代替爸妈心领了，我爸妈他们喜欢待在老家，就不来打扰了。”
嗯？倒是很懂礼仪。
吴善音有些意外，不是说这个丫头出身贫寒吗？
他却不知道萧楼大学修的国学，最爱慕古人的礼仪，不知不觉就养成了很多古礼习惯。
若非吴善音相问，用餐全程她不会吭声。
“这样啊，如果你亲戚朋友要找工作，可以介绍来善才，如今夏招马上开始，我们善才正缺人。”
“好的，谢谢。”
其后，餐桌上再没有交谈，气氛顿时有些冷。
楚天心察觉出吴善音心情不善，知趣地没有再开口。
只有吴意恍然不觉，她自己动手，将萧楼餐碟夹满各种菜肴，又缠着萧楼，要她给自己夹菜。
想着这是小事，又是在人前，萧楼便一一照做，夹了不少菜，送入她碗碟内。
她虽然憎恶她，可是良好的修养让她无法做出当众甩脸或折辱的言行。
吴善音提前吃完离去，临走淡淡瞥了萧楼一眼。
正在为吴意夹菜的萧楼，感受到无形威压，抬头望去，两人目光在虚空交汇。
“萧楼，下午2点钟，来我办公室。”
终于来了吗？萧楼暗想道，点点头：“好。”
吴意闻言看了自己爸爸一眼，抱怨道：“爸爸，萧楼第一次过来这里，你不要凶巴巴的。”
我什么狠话也没说吧？吴善音心情更差了，可是又不能对着宝贝女儿发火，只好离席而去。
一家之主离开后，餐桌的气氛轻松起来，楚天心笑眯眯地看着两人互动，笑问道：“萧楼，刚听意儿说，你喜欢画画？”
“是的楚叔叔，是我个人的一个爱好。”
吴意插嘴道：“萧楼画的画特别棒。”
忽地想到萧楼从未为她画过画，心情顿时有些低落，她很难遮掩情绪，当即晃了晃萧楼的胳膊。
“萧楼，你给我画副画？”
吴意目光期待地瞧着她，楚天心也有意无意地看了过来。
吴意的要求也太多了，萧楼想着，暼了她一眼，心中涌出难言的烦躁。她毁了自己的画，又要自己为她作画，简直不可理喻！
可旋即，她又了然，吴意对她，一向蛮横无理，从初识到现在，她就像是个无底洞，一直在索取，毫不顾忌自己的情绪、喜好和憎恶。
心中想着怎么拒绝，萧楼顿了顿，方道：“作画需要灵感，等哪一天我有了灵感再画。”
“哦。”吴意半信半疑，她其实猜到了，她才毁掉萧楼为莫轻寒作的肖像画，就要求她为自己作画，以她倔犟的性子，很难做到。
楚天心看出不对，有意缓解气氛，便道：“作画确实需要灵感，大师的画作，都是即兴而为。意儿就等一等吧。”
“知道了。”吴意闷闷地答道，她对楚天心谈不上什么亲情，顶多给与尊重。
“萧楼，我有朋友也喜欢画画，开有画室，如果你有兴趣，我介绍你去坐坐。”楚天心笑着说道。
“不行！”吴意冷冰冰地拒绝，她不希望萧楼有太多的社交。
似乎意识到这样太不近人情，她又道：“你要想去，我陪你一起去。”
萧楼对吴意的说法毫不意外，有些歉意地看着楚天心，道：“谢谢楚叔叔，我画技一般，就不去献丑了。”
楚天心有些错愕，意儿这么强的控制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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