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许斯年和刘大山去了村长家。
入赘的男人不算新丁,自然不会有田分下来。
早在婚后第二天,刘大山便拿出先前卖扇子分得的利润银子放到桌上,除去先前用的,统共分成四份,刘大山夫夫留一份,满仓一份,满夏夫夫俩各拿一份。
各村各户,家里的银钱都是由长辈掌着,小一辈赚了钱,都要交给公中,若要存些私房钱,便要经年累月小心翼翼,若不小心捅了出去,也是一桩难堪事。
像刘家这样的极少,毕竟钱捏在手里,儿女才会孝顺,这才是大家认的理。
刘大山和兰知心中也有打算,他家情况不同,夏哥儿是招赘,满仓作为长子却因伤不能下田,许斯年却又是最应该得这笔钱的。
种种情况,他们不得不多考虑几分。
分完后,兰知温声道:“斯年,我晓得没有你,就没有这笔钱。但你和夏夏结为夫夫,当时也并未想到,所以当初这笔钱也没讲清。我便和你爹擅自做主,囫囵个一块分了。”
刘大山也在一旁说道:“你们若有疑问,也可当场提出来。”
满仓却不想要这许多钱,这已经远超当初他预估的卖蚕钱,许斯年却道:“如此这般,说来还是我占了便宜。若是要按原先的说法,我分一文钱都是多余,都是爹和阿爹疼我,才叫我有私房钱。”
这话说得巧妙,兰知抿嘴一笑,满仓也不好再推辞,只道:“那这一笔走商的钱可不能这么分了,你们总该多拿些,我才安心。”
许斯年又道:“我与夏夏拿二,已经是占了便宜了,就还是按这样分吧,省得动脑。”
满夏也在一旁点头,劝道:“当初也没谈这些,如今再来算账,实在是头疼。再说了,一家人裹在一块儿,哪有事事都算清楚的。”
既如此,大家都各自收了银子,不再提。
不过,满仓还是道:“若下次还有这样的事,既然要事先说个清楚明白才好。”
小夫夫两个知道大哥是个顶顶硬的汉子,生怕占了他人便宜,于是便点头应下了。
刘大山却并不在意,这赚钱的事儿有这么一回就已经是撞了大运了,他就不想着有下次了。
当然,许斯年手里的银子也没捂热,回房就通通上交给了小霸王夫郎,再三表示自己绝不可能藏私房钱。
满夏收了银子,不需要思考,就为这笔钱找到了去处,他要买田。
刘大山和许斯年去杏哥儿就是为了这事儿,让村长留意最近可有卖田的。
刘家两人还没回来,杏哥儿就挎着竹篮,篮子里装着两包桂圆干和一小包红糖,风风火火地闯进满夏家的院子。
和兰知打了个招呼,就笑嘻嘻去后院找人:“好久不见咱们夏哥儿,新夫郎躲家里做什么呢?快出来让我瞧瞧。”
他的声音脆生生的,引得在后院闲逛的几只芦花鸡扑棱棱飞走了。
满夏正蹲在地上揪杂草,闻言立马转过身,仰的一张俏脸站起来:“杏哥儿,你咋来了?”
“咋来了?”杏哥儿一挑眉,促狭地挤挤眼睛,“我上门自有正事,当然是来瞧瞧咱们村最俊的哥儿嫁人后,是不是被许家小子养得更水灵了。”
他说着,冲上去伸手就去捏满夏的脸蛋。
“啧啧,这脸蛋,嫩得跟豆腐似的,红得跟抹了胭脂似的,看来许家小子挺会疼人啊?”
“别瞎说,我可一直都这样。”满夏偏过脸,抬手作势要锤他,杏哥儿却灵活地一闪,笑嘻嘻地躲开,从篮子里掏出桂圆干塞给他:“喏,补补身子,早点生个大胖娃娃。”
满夏嘴角抽搐,抓了把桂圆壳作势要丢他,想想又舍不得,于是夺过竹篮道:“东西我收下了,没事你就回吧。”
杏哥儿这才稍稍收敛,凑近压低声音:“说正经的,咱们去屋里说,方便吗?”
“方便。”满夏带着杏哥儿进了屋,正准备问他有什么正事,就听着他鬼鬼祟祟问道:“你俩……晚上睡得惯吗?”
满夏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气得脸抽搐:“杏哥儿,还没找到夫君的雏儿,你也要点脸吧。”
要脸就不会问出这些话了,杏哥儿哈哈大笑,见满夏真要恼了,他摆手求饶道:“好好好,不逗你了。”
紧接着,他环顾四周,见桌上堆着些竹篾和绸条,好奇道:“你这是要做扇子?怎么不做绕丝?”
满夏叹气:“唉,再不去给布庄送的货,怕是掌柜之后也不给派活了。”
“也是烦恼事一桩。”杏哥儿笑着打趣他,又接着道,“我娘最近在家里埋头做你家的扇子,连门都不肯出了,说了好几次以前的蚕茧卖亏了。”
“婶子是勤快人,自然是要趁着好时候多赚点。”满夏道,“若不是为了我的事,我阿爹也不肯歇手,连布庄的活计都干得少了。”
都在一个村里住着,想瞒也只能瞒一时,刘继宗日日盯着账目,估摸着量上不去了,便商量着悄悄给村里其他户漏了缝。
村里几户做扇子,做好了刘家收扇子去城里卖,利润只给一把扇子的一半,比不上本家族人的待遇,但大家都没意见,都抢着去做。
听刘族长说了,这扇子越做越多,就怕哪一天城里人不稀奇了,买不上价钱了。
陈家没人求上门来,刘继宗松了口气,刘大山直说不许陈家人掺和进来,若是要他做这个恶人,倒也头大,如今这样正好。
说了许久,杏哥儿才想起要说的“正事”,他眨眼道:“这月十六城里有花船游湖,咱们还去不去摆摊卖饮子了?去年我就没去。”
满夏一拍脑门,最近事多,他把这事儿忘了,每年游船的时候,村里的小哥儿小姑娘都约着去河边卖吃食和饮子。
“要去的,要去的,等我想想今年做什么。”
两人正说着,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刘大山和许斯年回来了,见杏哥儿在,连忙点头打招呼。
杏哥儿不好久留,匆匆说了几句,走了。
许斯年打了水,洗去脸上的汗,边用干布擦边说自己买田的事,若是离家近的,最近还真没有要卖的,若是要开垦荒田,倒有不少,但麻烦。
许斯年想着要不再等等,总归是个大事,仔细挑个合心的才好。满夏又叹气说,不知道大哥的地会分到哪里?怎么衙门里还不见消息来。
许斯年劝他:“大哥心里有主意,你莫担心。”
“嗯。”满夏点头,是不见大哥他着急,但越是这样他越着急心慌。
晚饭后,天还没黑,许斯年见满夏正在堂屋里倒腾毛竹筒,将树叶仔细垫在筒底,又在竹筒上打小孔。
他蹲下身子好奇地问道:“这是干什么?”
满夏早已习惯许斯年的“无知”,他边用草绳捆紧裤脚边道:“咱们上山捉虫子去。”
“啊?”许斯年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捉什么虫子?”
另一边,刘大山已经收拾妥当,闻言笑道:“蜈蚣、蝎子、毒蛇,山上有什么就抓什么,怎么,你怕?”
许斯年连忙点头:“有点。”
这时候认怂不可怕。
满夏笑出声,拍了拍他的肩:“放心,我和爹去,你在家里没关系。”
“那不行,我也去。”
为人丈夫,万万不能退缩。
三人提着火竹灯,沿着熟悉的小径往山上走。刘大山走在最前,灯影里,他的背影显得格外沉稳。满夏跟在他身后,脚步轻快,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许斯年,见他小心翼翼下步,忍不住偷笑。
刘大山突然停在一处岩壁前,蹲下身,用木棍轻轻拨开一块石板。
许斯年凑近一看,顿时头皮发麻,石板下密密麻麻爬着几只蝎子,尾钩高高翘起,在灯光下泛着冷森森的光,他下意识后退两步。
满夏却眼疾手快,竹夹子一伸,精准地夹住几只蝎子的尾部,利落地丢进竹筒里,盖上盖,邀功道:“瞧,就这样,简单吧?”
许斯年喉结滚动,后背沁出一层薄汗,干笑道:“不是事儿简单,是我们夏哥儿厉害。”
刘大山眼皮一跳,心说这小子惯会油嘴,于是刻意递给他一副竹夹:“拿着试试?不会就让夏夏教你。”
许斯年战战兢兢地接过竹夹,让他捉虫,恐怕是做不到了。
待刘大山走远几步,满夏立即凑到许斯年耳边,少年人温热的呼吸混着淡香:“爹故意的,你别理他。”
说话时指尖悄悄勾住许斯年的小指,在粗糙的茧子上轻轻一挠,安抚被吓到的丈夫。
许斯年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小声道:“有你在,我不怕。”
满夏被极大程度取悦了,他凑到男人耳边,整个人软得像新蒸的米糕:“嗯,你就跟在我身边。”
后面的人已经黏糊上了,刘大山假装没看见,他手里的火竹灯又照出一条赤红蜈蚣,正扭曲着百足,他手腕一翻,竹夹子如灵蛇般探出,精准钳住了丢进竹筒里。
刘爹:我捉,我捉,我再捉,丰收回家。
小许:我怕,我怕,我好怕,夏夏牵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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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燕尔新婚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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