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余陶二十多年的人生阅历其实很丰富,接触的人胜在杂乱,却不精。
好处就是季余陶脑海中浮现出方逸的身份,坏处就是他家被岳成幸随便扯一个借口,所有人都像避开瘟神一样,落得一个人人都嫌弃的下场。
而方逸,季余陶印象中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他妹妹确实一直生病,为了付得起天价的医疗费,一天打两份工,除了主职当保姆,晚上还去搞副职,每天最多只睡三小时。
估计季余陶醒来接替他的时候,他已经劳累过度,在更衣室里猝死了。
季余陶有些替方逸伤感。好日子没过几天,就撒手人寰了。
现在既然他来了,会帮方逸照顾好他妹妹的。
想了一通,季余陶总算神志清醒了很多,不自然地又摸摸脖颈,既然决定利用这个身份,季余陶重振旗鼓,想再从对方套话:“真的不好意思,最近太累了。我睡了多久,管家有没有叫我出去做事之类的?”
他们在宋家干活,图得就是那丁点钱,偷懒被管家逮住可是几百几百的扣。
那人不疑有他道:“今天他在前面安排,估计太忙了,还来不及嚷嚷。你快点趁他心情好把门票给他。”
说曹操曹操到,更衣室的大门突然打开。
季余陶还没看清来的人是谁,唾沫星子就往他这边飞:“你们是不是想一起滚蛋?”
话说一半,季余陶眼角一圈的乌青太过于明显,王管家像看见鬼一样,刚才的怒火消了大半:“方逸你身体还好吗?”
难得脾气火爆的管家态度略微温和一些,这时候是求他办事的好时机啊!季余陶手臂被旁边的那人推了一下,疑惑地拍了拍胳膊后,耳边是那人小声的催促:“好机会,快给他。”
“王叔,方逸想给你……”
季余陶抢先说:“我确实有点头晕,我可不可以请半天假?”
这王管家身宽体胖,刚才不分青红皂白吼那一嗓子,估计脾气不太好,求他还不如另外想办法。
因为季余陶脸色真的不算好,嘴唇发青,单薄的身影站着摇摇欲坠,王管家再苛刻也不想闹出人命,也就同意他请半天的假。
等走出宋家的别墅,季余陶拿出手中捏的有点皱巴巴的演唱会门票。
现在恐怕就门票费是他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了,方逸却想用两张门票去宴会搭线岳成幸,简直痴人说梦。
岳成幸那清高的性格根本看都不会看一眼的好嘛。
不过……门票上面的身为omega的明星,季余陶认识。
之前和岳成幸和平相处过一段时期,他们俩还相约一起看这位小糊咖的演唱会。
季余陶仔细翻着看,这人之前还是个糊咖,没想到一年后竟然变一线明显了。
果然他找到票中有一行小字:岳氏集团艺人。
好啊,身为alpha的岳成幸果然很会享受啊!
虽然对于自己来说,被抹脖子只是上一秒的事情,但是对于其他人来说,可是过了整整一年。
岳成幸那么快就捧红一个明星,显而易见的没少花功夫和心思。
看来不在的这一段时间,岳成幸过得太舒服了。
季余陶来到快递站,写下记忆中岳成幸住宅的地址,然后特地折了一个小爱心,洋洋洒洒地写下一句。
“好久没见面了,我很想你。”
季余陶看着自己的杰作一笑。
这样,搭线成功的几率才会大嘛。
——
作为新贵集团宋家的大儿子宋录水和岳成幸前几年关系不怎么样,但近些年来却越走越近,其中缘由外人不得而知。
只有宋录水明白,岳家在投资beta病变腺体药剂中在外美名不断,为了能保持下一次能和国外争取合作名额,结交岳成幸是在所难免的。
因此他几次三番发出邀请,请岳成幸来能光顾。
前两次被残忍的委婉拒绝,却在最后一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岳成幸回国后居然主动发信息过来。
宋录水高兴得不得了,重金布置宋家别墅。
他倒是自个高兴了半天,却不知道宴会当天,准备在前厅服务的几名人员突然闹肚子,王管家没办法,选择了季余陶顶替倒酒水的位置。
季余陶太过于瘦削,却掩盖不住一股漂亮的气息,况且这几天季余陶顶方逸的包,气质这一块王管家挑不出什么毛病。
一切困难由王管家努力克服。
宴会如期正常举行。
季余陶穿着服务员统一的装束,他笔直的站在大厅的边缘,面带微笑着端着高档酒,尽职尽责的做着递送酒水服务他人的本职工作。
许多参加这次宴会的上流社会人士来来往往,季余陶礼仪方面做得很好,基本上从他手中递过酒杯的人,也会对季余陶笑笑表示谢意。
季余陶站了半天,双腿酸胀,眼看天边日光逐渐下沉,今天他需要的主角却还没到场。
难道岳成幸不打算来了?
又或者也许他根本没有收到那张演唱会的门票?
拿不准对方到底现阶段处于一个什么心理状态。
季余陶不可避免的有些着急。
然而,比季余陶还着急的是宋录水。
他拿着手机走来走去,几次三番想发消息问问岳成幸到哪里了,手划了划屏幕又放弃催促的想法。
王管家这时候却在一旁弄出来点声响,宋录水听到后烦躁感更加浓烈,抬眼狠狠地剜了一刀不远处肥胖的身影,余光刚好瞥见别墅的大门缓缓开启。
几辆豪车停在门口,薛衡先下车,微微弯腰:“先生我们到了。”
宋录水来不及管那个被王管家训斥的青年,就扬起自己的嘴角,快步热情地上前迎接,走到跟前伸手握住岳成幸的手:“岳先生幸会啊,之前你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今天可是抓住请你到场的机会了。”
岳成幸携着一身凛冽的气息下车,他先是向场内扫了一圈,回拉视线,礼貌性地也笑了笑:“宋先生,我们老相识了不用那么见外。”
言简意赅的给了宋录水一个明确不失礼的回答。
宋录水是个人精,一提到beta试剂有关的研究,他怎么会放过?当即就酝酿着要和岳成幸仔细详谈的事项,他请岳成幸往里走,却发现岳成幸一直侧头心不在焉的往别墅放酒水那边看。
“岳先生?”他以询问的口吻试探。
“他是谁?”岳成幸问。
宋录水循视望过去。
侍酒员的统一服装包裹着瘦削身姿的青年受不住王管家的斥责,在低着头抹着泪水。
“他是我家的保姆,名字叫方逸。”
岳成幸修长青筋明显的手指从灰色的西装中拿出前不久收到的演唱会的票,他黑眸微抬,淡淡地瞥过上面的图样,又对准不远处青年浅兜里的同样的票。
心脏不受控地一拧。
岳成幸表情不变,动作迅速的重新揣回演唱会门票却暴露他此时的不平静。按耐住焦急的心,汹涌的情绪藏匿在眼眸:“他看起来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不知道可不可以和他说上一两句话?”
宋录水心想我这里哪有你认识的人,但不免揣着疑惑,微笑同意。
岳成幸一走近,特有琥珀味信息素即使在岳成幸克制的情况下,季余陶也能灵敏的嗅到。
明明琥珀香而暖,怎么在岳成幸身上就是一股清冽寒凉的气息?
真是和他人一样无情无义。
算计着岳成幸走近的时间,季余陶硬生生挤出更多的眼泪,甩开王管家的手让兜里的演唱会票掉在地上。
王管家丝毫没察觉岳成幸走近,还在教训季余陶道:“方逸你也太真是不要脸了,为了在宴会上露脸,下药让后厨多少人拉肚子?”
拉肚子这三个字在高大上的宴会说出来,是不是有点不雅观?
季余陶心里替王管家感到尴尬,表面上越发委屈巴巴道:“我没有……”
王管家眼尖的发现掉在地上的门票,踩了几脚开口就讽刺道:“方逸啊你都快穷死了还有闲心去看演唱会呐。所以一天正事不做,故意下药顶别人的班,急着把花掉的钱补上给你那个病殃殃的妹你买骨灰盒啊!”
这话说的十分难听,季余陶一下子脸颊通红,起伏不定的胸膛蕴含着怒气。
岳成幸全看在眼里,也不说什么,望着季余陶的脸静静地站在旁边。
原以为眼前的青年会骂回去,或者会讥讽回去。
但他没有,漂亮的青年可怜兮兮地吸了吸鼻子,颤颤巍巍的蹲下捡起演唱会的门票,拍拍上面的灰,非常珍惜的收进口袋。
季余陶想着差不多了呀,岳成幸大概也看清楚演唱会门票了,为什么还不说一句话制止一下前面叽叽喳喳的王管家。
毕竟他那天给岳成幸寄了门票后,又去了演唱会现场给岳成幸刷了一次脸。
不应该啊。
难道是一年多没见,岳成幸又变得冷血了一点吗?为什么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会给他寄演唱会门票,又为什么会突然在宴会上遇到,他真的一点都不好奇吗?
季余陶怯懦地瞥了一眼岳成幸,他还是一副面若冰霜,对这场恃强凌弱的戏码无动于衷的样子。
呸,真不该把希望寄托在岳成幸还对自己有感情上!
季余陶带怨气的眼神实在是藏不住情绪,岳成幸一下就扑捉到了,他冰冷的目光凝聚在季余陶身上。
王管家背对着岳成幸,还在絮絮叨叨骂个不停。虽然他们处于角落,但岳成幸站在不远处闲情逸致的看热闹,反而引来很多人纷纷注目。
季余陶装出被骂到茫然无措的模样。
宋录水作为东道主,看见王管家不依不饶为了一件小事就大声嚷嚷,火气顿生。
也不看看什么场合王管家依然口无遮拦,不知道有没有惹岳成幸不高兴。
宋录水想到这里,心虚地往岳成幸那边瞅了一眼,清嗓呵斥:“王管家闹够了没有!”
好机会!
有了宋录水一句话给季余陶雪中送炭,季余陶走了踉踉跄跄几步,看样子是在退后,实际上是往岳成幸跟前凑。
岳成幸上前轻轻扶了季余陶一把。
就在季余陶还以为岳成幸终于善心大发的时候。
岳成幸冷冷道:“看来是我认错人了。”
“宋先生,他们太吵了,赶他们走吧。”岳成幸头也不回道。
宋录水知道扫岳成幸的兴致了,狠狠剜了一眼王管家和季余陶,摆摆手让保安撵他们俩离开。
王管家没想到自己只是训斥季余陶找找存在感就被炒了,老脸惶恐不安。
更别提季余陶了。
他简直要恨死岳成幸了!
“对了。”岳成幸侧身看着低着脑袋的青年。
青年听见他这话颓唐的眼眸倏地恢复精神。
很像季余陶还在世……
但不可能,季余陶已经死了。
即使心知肚明眼前的人不是季余陶,岳成幸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道:“你有个生病的妹妹?”
季余陶疑惑不解,却还是点点头。
“你妹妹的医疗费我会帮你付清。”
季余陶一愣,随后惊讶万分。
“不过……”
“收起你的小心思,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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