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张冠李戴

紧赶慢赶,终于踏着晨光回到了家。

薛碧时和孟长欢找了一整个晚上没见人,都准备去报官了,没想到迎头撞上了一身狼狈、灰头土脸的宝珠。

“你跑哪去了?身上怎么回事,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欺负?”孟长欢向她投来一连串问题。

“出城挖草药去了。”宝珠嘿嘿笑,“想在咱们以前家里歇歇脚,结果不小心睡着了。”

“那草药呢?”俩人都往她背篓里看。

“给野猪吃掉啦。”

“……”孟长欢没奈何地看她一眼,“吃饭了没?家里还有剩的白粥,我给你热上。”

“你们怎么不问,为什么出城挖草药?”宝珠讪讪的。

“早知道了。”薛碧时推着她的肩膀一起进门,“我上布庄找你,人家告诉我王扒皮给官府抓了。”

“你俩怎么这么淡定,我还以为要给你们说教一通呢。”毕竟家里唯一稳定的生计丢了。

“这有啥的,大不了勒紧裤腰带生活呗。姐,我也能干活,明天跟你一起出城砍柴去。”

“怎么,想趁机逃课啊?”宝珠揪他的耳朵,“你给我老老实实上书院去!”

“疼疼疼!”薛碧时龇牙咧嘴。

“没火了。”灶台前的孟长欢突然道,“碧时,去隔壁家借个火去。”

“啊?”薛碧时捂着耳朵,一副老大不乐意的样子,“不要哇,隔壁大婶好凶,每次都要念我一大堆……”

宝珠也去借过火,知道大婶的碎碎念有多难缠,于是挤到灶前道:“我看看。”

捅了几下,干草下的火灰仍旧是黑漆漆的。宝珠想也没想,把小荷包里的火折子拿出来吹了吹,愣住。

薛碧时在边上哇了一声,“这么贵的东西,哪来的姐?”

他家穷得连打火石都买不起,更不要提这种金贵物件。

“……”孟长欢盯着火折子沉默半晌,缓缓抬眼,“你跟我说实话,昨天到底和谁在一起。”

州衙门,晚梆敲过七声。六曹书吏将签押文书送至萧凛的案头,便作鸟兽散去,赶着下班了。

萧凛看着他们快乐的背影,叹了口气,

领导是到点就走的,下属是等他拍板的,中间的他是干得快成牛马的。

他临时决定,今天也要摆烂一天,于是把小山高的文书扔在身后,去东院赏花了。

大摇大摆地踢开房门,徐子这厮又在换衣裳。最近跟孔雀开屏似的一天一套新衣服,真是烦人。

萧凛在桌前一屁股坐下,语气酸酸的:“穿那么骚包,见相好啊。”

“嗯啊。”

徐子慎看也不看他,背对着他整理腰带。萧凛抬头仔细打量了下,嚯,白玉犀角带,御赐的东西都给拿出来装逼了。

“都是旧情人了,至于这么费心思打扮嘛。”萧凛悄声吐槽,又接着打听,“你俩是怎么认识上的啊?”

徐子慎勾唇,“以前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和我定亲了的。”

怪不得,那气质就不像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

萧凛不死心地确认:“那,你喜欢的这个姑娘,是不是现在穷穷的,长得很漂亮,在王扒皮家里头做工?”

白玉犀角带被啪一声扣上,徐子慎回头,敛去笑意。

“你怎么知道?”

萧凛一下子磕巴起来:“额……我……那天在布庄见了一面……”

“什么时候,怎么没告诉我?”

“你不是病得爬不起来了嘛,就抓王扒皮那天……”萧凛斟酌了一下,不敢说人差点给王扒皮欺负了的事情,“受了点伤,我就帮忙照看了一下。”

受伤?昨天好像没见到什么外伤,难不成忍着难受没跟他说?

徐子慎心里一下着急起来,不过出门之前,他觉得很有必要先跟萧凛把话说开:“老友,再次警告你,朋友妻不可戏,别想打她主意!”

萧凛被徐子慎一脚踢出东院,恼怒地爬起来,拍掉头上的树叶子。

徐子这家伙变了,自从回到云州,心里装着的就只剩下这个老相好──就知道讨好媳妇,他以后绝对不要成为这样的孬种男人!

很有种的萧凛决定,自个儿上街喝酒去。刚走进城西大街,就见香凝扛着两盆花,从他面前经过。

……咋回事,人怎么没来找她。

萧凛正纳闷着,前头香凝后退了几步,返回来跟他打招呼:“萧大人?”

一阵香味扑了过来,萧凛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装不认识,被这股风吹得一下子迷糊起来。

“香香香。”萧凛努力控制打结的舌头,“……凝姑娘。”

香凝莞尔,“你那天不是挺能说的么?”

朋友妻,不可戏!

徐子的警告在耳边回荡,萧凛苦涩一笑:“怎么你一个人在这啊。”

“……”香凝露出迷惑的神情,“应该有其他人在吗?”

“你等等吧,应该,应该很快就到。”

“等不了了,我得赶紧送花去。”香凝把手里的兰花露出来给他看。

萧凛这才反应过来,人家姑娘一直扛着两盆沉重的花在跟他聊天,忙不迭地接过来,问:“要送去哪?我帮你拿过去。”

“那就谢谢你啦。”香凝没多跟他客气,“就在前面,麻烦你跟我一起过去。”

俩人于是并肩而行,萧凛在内心鞭笞自己,最后帮忙送个花,以后再也不要靠近了。

“怎么不说话,你不舒服吗?”香凝突然问。

“没有没有……噢,这个是你的新生计吗?”给人送东西。

香凝摇头,“爹娘以前是种花的,这家夫人特别喜欢我家的兰花。她去世之后,她的相公还是习惯来找我买花,所以我有空就种了送过来。”

“原来如此……想必她相公是藉此睹物思人。”

“是呢,听说他们夫妻感情很深厚。夫人过世的时候,她相公才而立之年,膝下也没有子女。但为了悼念亡妻,一直没有再娶……啊,前面就是了。”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地方。

萧凛抬头一看牌匾,竟然是云州鼎鼎有名的沈家。

情痴就算了,还特么这么有钱。想起案卷上沈家赋税的数目,萧凛突然有些理解徐子为什么那么勤快追老婆了——你永远不知道,你的竞争对手可能是些什么怪物。

帮香凝送完花,萧凛又磨磨蹭蹭地,把人送回了家。

进了门才知道,原来香凝是住在大宅院……的一个小屋子里头,就占了一个院子的小角落,甚至连厨房、正门都没份儿用,只能走后门进出。

见他有点诧异的样子,香凝才告诉他,自己是香家的旁支孤女。分家时原本是个大院子,但是父母去世之后,给本家的亲人占了又占,占了又占,最后只剩下一个小房间。

小也就算了,萧凛举头打量了下,屋顶的瓦片碎了好些,下雨肯定还漏水。

日头还大亮着,萧凛便自告奋勇帮她修了屋顶,心里半是怜惜半是气愤──徐子还说是老相好,装得一片深情的样子,结果人家姑娘穷得住漏水破屋,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尽搁那耍帅装逼。

萧凛肌肉发达身手矫健,很快便补好了屋顶瓦片。

香凝进自己房间倒了碗水给他,萧凛接过来一口闷,嘴巴里一股子陈水的味道,不知道放多久了。

这姑娘还在房门口跑进跑出,看新补好的屋顶。萧凛看得鼻子酸酸的,想和她告辞,却欲言又止。

香凝见他有话要说的样子,就问道:“怎么啦?你是不是饿了,我请你吃饭。”

生活这么拮据了,还对别人这样大方。萧凛踟躇半晌道:“其实,是徐大人让我来帮你的,下次他会自己过来。”

“徐大人?”

“嗯……”

“他为什么要来这?”朝廷慰问老百姓的任务吗?

可听在萧凛的耳朵里,全是对徐子慎的埋怨和质问。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别难过。”萧凛忙道。

“我有什么好难过的。”香凝更迷糊了,“你到底在说什么呀?”

你看,还在说气话。

萧凛忽然转过身去,重重地喘了几口气,下定决心般回过身来。

“是这样的,如果你没有工作,要不要去管州衙门的花花草草?现在缺个园丁,是个苦差事不好干,如果你觉得不好的话那我再去问问有没有其他还缺人手的……”

徐子啊,哥哥为了你!!萧凛在内心咆哮。

“给多少工钱?”香凝问。

“五,五百文。”

萧凛说完,又斟酌了一下,觉得还是太不适合了,让姑娘去干苦差事,就给这么一点点。

慌忙找补起来:“是有点少对吧?要不你当我没说过吧,我再去帮你留意一下……”

“走。”香凝立马拉住他,“我现在就要去当差。”

城东边边上的另一间小破茅屋里,宝珠正在院子里头挥舞扫把。

今天她被孟长欢和薛碧时勒令在家休息一天,闲得无事可做,便开始拾掇起小院子。

扫到门边上的时候,柴门突然被叩响了,抬头一看,又是徐子慎这厮。

“出来,带你瞧大夫去。”他命令道,“听说布庄出事那天你受伤了。”

宝珠装作没听见,换了个方向扫回去。

徐子慎隔一道篱笆黏着她走,有点着恼道:“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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