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蘅纤秀的身影,在小室内来回晃悠,那速度远超常人。姚安如看着她忙前忙后,照顾自己,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暖意。
“青蘅姑娘。”姚安如声音沙哑,“你也是渠逸君炼成的妖吗?”
青蘅正低头修剪一枝合欢花,闻言头也未抬,只淡淡应道:“当然了。”
“嗯。”
姚安如低低应了一声,目光追随着青蘅那双灵巧的手。只见她利落地掐断多余的花茎,将修好的百合斜斜插入盛着清水的圆盘之中。那柔美又干脆的动作,仿佛带着某种抚慰人心的韵律。姚安如紧绷的心绪,也随之一点点松弛下来。
半晌,青蘅见她脸上恢复了血色,便放下手头的盘花,引着姚安如登上通天塔的三层。
此处很是开阔,四壁空空,陈设几近于无,唯有中央地面摆着两尊大鼎。鼎身约莫半人多高,晶石鼎壁上覆有青铜骨架。鼎腹深广,盛满了流金般的液体。
幽幽灯火下,水晶鼎身折射出梦幻般的炫光。渠逸地身影正立在光影交错处,虚虚实实,似幻非幻。唯有那双琉璃般的双眼,穿透光影朦胧,直抵姚安如清冷克制的明眸。
他并未言语,只是勾了勾嘴角,随即轻启艳唇,喉间传来春风般令人沉醉的嗓音:
天地初分兮,妖人谁判?
苍生芸芸兮,贵贱孰言?
今我为天兮,重铸阴阳。
灵鼎聚魄兮,万类始昌……
吟诵声在空旷的塔室内回荡,而渠逸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歇。
他单手握着一块阳绿玉雕摆件,指尖摸索几下,手腕一扬,将那块玉投入其中一尊鼎中。然后掌心对准鼎身,猛地法力,那鼎霎时金光一闪,接着,鼎中流金液体开始晃动。
起先只是漾起一些波纹,慢慢地,鼎中响起“咕噜咕噜”的声音,流金液体也沸腾起来。
“地途鼎,顾名思义,地途为基,融魄聚精。”渠逸的目光始终锁定在流金液体中。那里,炽热的气息蒸腾而上,在鼎口上方一尺许,凝结成一滴粘稠的绿色液滴。
“炼妖,需引七魄为骨。魄者,生灵驻世之基,尤以横遭劫难、骤离人世之魄,其念最坚,其怨最炽。”渠逸看着蒸汽源源不断,绿色液滴迅速膨大,成了一个拳头大的球,嘴角不由自主地轻轻扬起,露出得意的笑容,“这苍宁城中,最不缺的,便是此等厉魄。”
片刻后,蒸汽渐渐稀薄,直至消失,流金液体也恢复了平静。
眼看着那绿色粘液球要散落,渠逸指尖微动,一股无形之力将其稳稳托起,悬在半空。接着,粘液球开始变形,渐渐恢复之前玉雕摆件的形状。
“这便是元妖。”他望着那小小的阳绿色团子,撇了撇嘴,“元妖只有妖形,却无妖智。是次品。”他的目光倏然转向姚安如,“安如仙姬,你来说说,现下是抽了它的妖髓,另作他用,还是继续炼化为智妖,亦作‘大妖’。”
“嗯?”
姚安如早就沉浸在令人目眩的的炼妖仪式中,心神摇曳,一时失了回应。
渠逸见她呆愣的样子,抿着嘴笑了,分不清是得意,还是宠溺。接着,他继续带着笑容,专注炼妖。
他操纵着妖泥,投入另一尊鼎中。此刻,仆从适时呈上一个贴着符文的锦盒。渠逸接过锦盒,撕掉符文,从中取出一个通体晶莹,内蕴流光的火丸,一同掷入鼎中。
“天途通玄,点化灵明。”渠逸的声音陡然拔高,有一种近乎神圣的庄严感,“妖物欲启灵智,通晓万物,还需这先天灵光。此火丸,乃智慧之源,意识之种,属白泽系。在天途鼎中淬炼,可涤荡混沌,点燃灵性。”
言罢,渠逸阖目,双手结出一个繁复的法印。鼎身覆盖的古老符文次第亮起,如星河流转,璀璨生灭。
半晌,鼎中流金液体突然化作一片灼目的光海,瞬间照亮了整个塔室。不过,强光仅持续一瞬,随即又熄灭了,一切恢复如常。
最后,渠逸指尖在那流金液体上轻轻一点,随着“哗啦”一声,一道绿光骤然从中射出,向外飞去。他眼疾手快,抬手发力,瞬间便将那绿光摄入掌心,紧紧攥住。
“妖灵听敕!永侍吾命!”
话音落下,渠逸攥着那妖物,缓步踱至姚安如面前。在她惊奇的目光注视下,他摊开手掌。掌心之上,一个周身流淌着柔和碧绿光晕的小小身影,正懵懂地伸着懒腰,宛如初醒的精灵。
“方才忘说了。”渠逸的声音依旧带着令人沉醉的磁性,“炼妖尚需摹其形。万物生灵,各具其态,方能得其异能。”他目光落在掌心的小东西上,“此玉本非活物,然随侍主人日久,沾染灵机,方得此造化。”
“唔。”
姚安如亲眼见到整个炼妖的过程,心中大为震撼,也满是疑问,一时竟不知从何问起。
“送你了。”渠逸忽地将那碧绿小人儿,轻轻推向姚安如。
“送我?”姚安如愕然,指尖下意识微蜷。
“嗯……也不能说是送。”渠逸唇角噙着一抹神秘的笑意,目光深邃地锁住她,“其实,他本就是你的。”
“此话何意?”
“你仔细瞧瞧。”
姚安如迟疑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过小玉妖,捧在手里。冰冰凉凉的触感,一下子激活了往昔的回忆。
她心头猛地一紧,两指颤抖着拈起小玉妖的腿,将他微微提起,这才看清他大腿后侧的刻痕:“昭昭。”
昭昭,是姚安如的乳名。
“是……是我的……我的玉孩儿。”一瞬间,姚安如那沙哑的声音,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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