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乐栖这下真慌了神,她左手被人擒着抬起右手去打,双腿毫无章法的踢,她挣扎着想要挣脱,可那男人的手越握越紧,她很疼。
“你放开我——我是魏国公府的,你今天若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定要你不得好过!”
那粉面男子刚回京城不久就屡次犯案,宋乐栖长得实在乖巧,他此刻昏了头,把她一切的话都当做负隅顽抗,“魏国公府?不曾听过。”
宋乐栖还在挣扎,慌张的情绪让她看不清眼前,只听见什么东西落地发出“砰”的一声。
紧接着,她便觉着手上没了禁锢。宋乐栖的眼被泪水包着,她看不清眼前的人,下意识抬手擦,眼泪擦去些。
她还没认出来,心跳却跳得极快,一股冷意袭来浑身汗毛立起,她怔愣许久,心心念念的人刚才救了她,此刻就在眼前。
宋乐栖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邬悯回来不久,自是要上街看看,这一看就看见一女子被人纠缠,他走近了才发现是宋乐栖。
那粉面男人被他踹出去很远,在地上没能起来,围着宋乐栖的属下嘴里嚷嚷着“公子”便去扶他。
邬悯回头看,就这样撞进水盈盈的一双眼。
哭的很委屈,定是疼了。
宋乐栖许久不说话,邬悯扬眉道:“不认得了?”
“嗯?”
宋乐栖下意识发问,旋即反应过来是在问她怎么不叫人。
她想过很多次两人重逢的场景,唯独没有这一种,方才挣扎的时候,发髻定然散乱了,脸上有很多泪痕。为什么偏偏在这么狼狈的时候遇到他?
宋乐栖有些泄气,声音不大,瓮声瓮气吐了两个字,“认得。”
她头埋得低,看不见邬悯的神色,只听见他说,“怎么身边不带个护卫?”
她抬头刚想说话,旁边传来议论声,“这是国公府的小姐啊,那岂不是只有才退了亲那位。”
“是啊,这姑娘也真是,退了亲还出来招摇什么?要是我啊,早羞得不敢出门了。”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到两人耳朵里头。
邬悯闻言蹙紧眉头,他平生最是讨厌爱嚼舌根之人,他转过头去睨那几人一眼,眼中藏不住的杀意吓得那几人噤了声。
宋乐栖却没这样的勇气,方才本就受了惊吓,此刻被人这样诋毁,若平时她兴许能说回去,但是在邬悯面前,她莫名觉得丢脸。
“多谢将军,乐栖先告辞了。”宋乐栖终于抬起头,她飞快吐出一句话说完用手提着裙跑了,似乎面前的人是洪水猛兽,
主人公都走了,现场的观众散开,街道又恢复通畅。
邬悯瞧着越跑越远的身影神色也跟着平淡下来,侍卫陆文在一旁指着先前那粉面男人问,“将军,他,怎么处理?”
“捉了,送官府去好好查,若是查不好,头顶的帽子也不必戴着了。”
“是。”
陆文得了令要走,邬悯把他叫住,“先前那几个妇人说的,怎么回事?”
陆文自跟着邬悯回京,就每天在外头跑,城中发生的正经不正经的事情他都听了不少,最近宋乐栖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他自然是知晓的。
“宋小姐去年同伯爵府的二公子定了一门亲,据说几天前那二公子被宋小姐撞见同人厮混,第二天国公爷就带着人上门退了亲。”
“这事怎么说来吃亏的都是宋小姐,但不知哪里来的传言,说宋小姐天生命不好,与之定亲会招惹不幸。”
“更有甚者说……”
“说什么?”
陆文是后来才跟着邬悯的,邬悯没提过,他也就不知道两个人之前有什么渊源,“说宋小姐怕、怕是嫁不出去了。”
他头一次见将军这么关心一位女子,说话时难免拿不准分寸,一句话被他说的磕磕绊绊。
邬悯闻言瞥他一瞬,唇角露出些讥笑,“胡说八道。”
想起刚才宋乐栖哭红的眼和颤抖的肩,从前笑着唤他玄之哥哥,今日他救了她,却得到一句“将军”,真是贵人多忘事。
邬悯心中一顿怒火无处可发。
“去查谁放的消息。”
京城世家偏爱定亲,因为这样那样原因退亲的也不少,怎么偏偏到了宋乐栖那里就传的这么厉害。
宋乐栖回到锦绣庄,衣裳差人送回了国公府,阿福已经付过账,她刚要去寻,就见宋乐栖闷闷不乐的回来,“小姐!出什么事了?”
宋乐栖摇摇头,语气里尽是疲惫,“阿福,我乏了,我们回府吧。”
“好。”
宋乐栖坐在回府的马车上,脸色比方才出门时不知难看了多少倍。
阿福在一旁不知道怎么说话,她只觉得,今天让小姐出门散心的法子简直烂透了。
宋乐栖回府就把自己关在房中哭了好大一晌,她趴在枕头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她不明白,退亲分明不是她的错,为什么那些人要说她不要脸皮,出门被人缠上却说她太过招摇。
偏偏,偏偏要在那么狼狈的时候碰上邬悯,他定然也听到那些话了。
连日的忧愁加之今日的惊吓和委屈,宋乐栖哭了好久。
人在脆弱时风寒病症极易找上门,宋乐栖就是这样病的,发了一日高热。
她这两日都在床上躺着,今天像是睡饱了一样,睁眼时竟一点不困,她抬手揉了揉眼才看清眼前情形。
她轻唤一声,“叔母。”
蒋容闻言抬头,“诶,媃儿,你总算是醒了。可吓坏叔母了。”
宋乐栖的唇总算有了些颜色,她眼底含着笑安慰蒋容,“让叔母担忧了,今日睡醒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蒋容将她扶着坐起,左瞧右瞧确定她已经好了才放心“数落”起来:“你呀,出了什么事情也不说,全然在心里头憋着,大夫说你这是心中郁结。”
蒋容顿了顿,她拉过宋乐栖的手亲昵的拍了拍,“可是为着退亲一事?”
宋乐栖不知如何回答,她唇角抿成一条缝,细细想来也差不多,她不想提邬悯,没有结果的事情不必弄得众所周知。
蒋容见她不好说的模样便以为她当真是因为退亲一事烦恼,“无事无事,今日你全然好了,过两日叔母带你去金山寺拜拜。”
宋乐栖最近不顺,自她退亲蒋容便想带她去拜拜退退身边小人,哪知还没提出来宋乐栖又病了。
宋乐栖笑着答:“就明日吧,在屋里头待久了闷得慌,去散散心也好的。”
“也好,那就明日。”
宋乐栖点头说好,外头进来个丫鬟,说是有人拜访,今日宋凛和宋文华不在府中,蒋容自然是要去待客的。
“叔母,那你先去吧。”
蒋容微微颔首,起身对着那丫鬟道,“走罢。”
丫鬟面露难色,犹豫说,“二夫人,来的人说他想求见小姐。”
蒋容看宋乐栖一眼,“求见小姐,可知何事?”
“奴婢不知。”
“既如此,那就一起去看看吧,叔母你且等我梳洗一番。”
蒋容微微颔首,宋乐栖唤了丫鬟给她梳妆打扮,外头有人等着丫鬟梳妆的速度比往日里快了不少。
换好衣裳宋乐栖同蒋容一同去了前厅,宋乐栖一脚踏进前厅,只见一名身着富贵的男子噗通跪在地上,嘴里不断赔罪。
“小姐!逆子做出龌龊之事,不求小姐原谅但求小姐救他一命啊,我可就这么一个儿啊。”
“逆子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小姐是魏国公府的,还求小姐发发慈悲吧。”
蒋容被人弄得一头雾水,那男人嘴里头喊的小姐大抵是宋乐栖,什么冒犯什么龌龊之事?
难不成媃儿生病与此事有关?
蒋容不解,“媃儿?这……”
宋乐栖不认识地上的人,却在言语间知晓了他的身份,这大抵是那粉面男人的父亲,如今替他赔罪来了。
她微微摇头示意蒋容不必忧心,宋乐栖同蒋容一起坐下,她慢条斯理的品了一口茶,那男人见她不说话,像发了疯似的喊,说要宋乐栖放了他儿子。
“你那儿子并不是我弄走的,你来找我作甚?”宋乐栖那天直接走了,不知道那粉面男子最后如何了。
“是,是一位将军,要我登门谢罪。”
宋乐栖呼吸重了些,浓睫不自主扇动,“那将军还说了什么?”
“小人自知逆子犯下滔天祸事,小人已经按照将军吩咐,去那些被、被……的女子家里谢罪赔偿过了。”
他竟连同其他受害女子的事情一并处理了,宋乐栖端茶的手顿了顿,心中柔软的地方被莫名触动,唇角不自觉的勾起笑。
她知晓,他一直都好。
再次看向地上的男人,宋乐栖眼中已然没了那么多恨意,她不知这位父亲对自己儿子犯下的罪孽知不知情。
“嗯,那你走吧。”
男人见她松口,脸上终于露出些笑,“那小姐可原谅逆子了?”
“原谅?”
“那日我恰好被人救了,如今才能坐在这里被你问能不能原谅,他做了这么多十恶不赦的事情竟然还想好过吗?”
她讽笑出声,“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宋乐栖心地善良,却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人,更何况,她可以原谅,那些已然受到伤害的女子谁去替她们原谅。
如今最能给他们慰藉的便是祸首伏法。
地上男人猛的摇头,他似乎还想开口求她,宋乐栖却不看,一句话断了那男人的念想,“我一介女子,不够身份掺和刑罚之事,官府如何处置便如何,你来求我也无用。”
宋乐栖说完话便瞥开眼睛不再去看,那男人失了魂一般跌坐在地。
蒋容一直在旁边听着,算是弄清楚了事情大概,她对这样的人一向深恶痛绝,“你胆挺大,动了我魏国公府的人,竟还奢求原谅?”
蒋容让人把他扔了出去,旋即唤来贴身丫鬟吩咐了两句,丫鬟得令就离开了。
蒋容如今愈发觉得宋乐栖最近不顺,她脸上露出担忧神色,“媃儿,明日恰好二十三,你早些起来,叔母带你去金山寺。”
宋乐栖乖巧点头,“好。”
“对了,刚才那男人嘴里说的将军是谁?你说那日被人救了,可就是那将军?”
宋乐栖脸上笑容不改,心跳却很快,同长辈谈起邬悯,她脸颊上染了些绯色,“是呀,叔母也认识他。”
“哦?”
“叔母可还记得,那时我还年少,母亲救了一位男孩?那男孩后来在家里住了几日。”
“是有些印象,救你的人是他?”
不知蒋容是不是看出什么,她打趣着问,“你那时候几岁?竟还没忘?”
不仅没忘,还日日都想[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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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今宵剩把银釭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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