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charter38 今夜边境之地放晴

当整个骑士团抵达了少年所在的村子后,因为没有集中可以安置的空地,在于村长协商之后骑士们便三五地寄住在了村民们的家中。纵使在这里的村民大多是流民的后代,但当真看到刀剑与带着血迹的盾牌后,依旧还是接纳了前来的骑士团。

而顺理成章寄住在少年家里的奥利维尔,在连续吃了三天稀地像是汤水的炖菜,又看了看正在院子里劈叉、穿地破破烂烂的白发少年后,抱怨的话是一点都说不出来。

“哥哥!柏!”跑来的几个孩子手里拎着些什么,远远地就开始叫起了少年的名字。

而这边,放下斧头擦了把汗的少年,将木柴扔到了一边,转身去看自己的弟弟妹妹们。

“柏,我们在小溪旁边抓到了两只小兔子!”孩子们炫耀般地冲着柏霖扬起手中毛绒绒的小动物。不过被拽起耳朵,还在不停地蹬着腿的兔子看起来一点都不可爱。

“干得好。”柏霖接过一只兔子,摸了摸其中一个孩子栗色的脑袋。而坐在院子里的奥利维尔也换上了普通的农家服饰。只是那俊秀的脸庞与保养得当的金发,看起来与他身上那件——打满补丁灰扑扑的衣服格格不入。

他们长得还真是不像,奥利维尔想到。不,其实还是能看出来他们相似的面部轮廓的——只不过少年那头白发与紫色的眼睛太有区分度了些,以至于第一眼看上去便会让人过目不忘。

打断了还在商讨今晚怎么烹饪兔肉的一大三小,奥利维尔的起身也将小孩子们吓跑——只有一个看起来半大的小女孩,还一步三回头地依依不舍看着金发的青年。

“他们只是对陌生人很害怕,其实并没有恶意。”柏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没什么。”奥利维尔冷淡着脸,而看向少年的那双蓝眼睛却没有多少冷漠。

“我们准备一周后就出发,不会麻烦你们太长时间。”金发青年说道。

“一周的话也太短了吧?!”闻言,少年不仅惊呼出声。

“先不说你的伤口有没有愈合,而且…你不是已经支付过一颗宝石作为报酬了吗,再多呆几天也是没问题的。”

少年没能说出来他对于青年与骑士团的好奇。一直以来,他所见过的老人与流民们始终没能让他拼凑出这个世界外面的模样。这次趁着好不容易有外人的到来——甚至听说他们还是从王都来的——柏霖实在是想从青年口中知道更多的事情,更多有关于冒险与神话的故事。

像他这个年纪的少年,对一切都有着浓浓的兴趣。剑与冒险则是男孩子们最喜欢的东西,在无聊的时光,缺少娱乐活动的孩子甚至可以谈论某个不知道真假的英雄整整一个下午。

在农忙结束,或是不能打猎的时候,村子里的人就是这么地闲散。柏霖也曾经幻想过可以走出村子去当佣兵,只是他的母亲,那位慈爱又严厉的农村妇人从不允许他乱跑出去。就算是偷跑去找不明林旁边酒馆的老板,每当提起这件事时也只会用着意义不明的眼神看着他,从不答应他想出去的请求。

而就这么虚度到了夜晚,身上带着淡淡血气的奥利维尔才悄悄地从床上爬起来,路过一群沉沉睡在地上的骑士们,一个人又回到了这个农家的院子中。

熬了好几日,天空中的月亮才逐渐圆实了起来。今夜北方边境放晴,几乎无缺的月亮静静地向地面洒下辉光,青年的金发上好似镀了一层银边,如同传说中的夜精灵一般神秘而迷人。

他独自在这无人的小院中掀开了衣服,渗血的绷带预示着他并没有猜错。

一周前,奥利维尔在一场突袭中被魔物所伤。虽然内脏并没有什么大碍,他却因为撞击与重力作用而断了几根肋骨——纵使他一直硬撑着不想让骑士团的人担心,可那痛楚却是实打实的。像他那样过去处尊养优、先进却能冲在厮杀前线的贵族并不多,明明已经身居高位,却还要为了这摇摇欲坠的帝国殚心竭虑。以至于,在大清洗后的现在根本没有能足够信任的下属来代替他完成这项任务。能用的人太少,而且每个都不是能轻易离开自己岗位的存在。

可就是在这般情况下,自以为不会出什么差错的奥利维尔,甚至一度以为自己要永远留着这里了。

院子中的血气并不浓重,可在某些人的感知里,则会有股若隐若现的铃兰花香。

独自疗伤的Alpha有些难以拆开自己身上的绷带。而一抬手,身上的伤口处便又会刺骨地痛起来。而就在这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奥利维尔视野的角落里便多出了一道人影,而那正是同样也没有睡下——穿着单薄的白发少年。

“你一个人很难弄吧。”少年轻声说道。

心情有些复杂地看了月光下的少年一眼,奥利维尔并没有回答。

“我这里有一些很好用的止痛剂。不介意的话,我来帮你涂药吧。”

根本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对方直接伸出手来三两下便扒了他缠在身上的绷带。少年的手法看起来很熟练,貌似曾经包扎过不少次。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出于好心还是谄媚,能在这个时间点发现他,还真是难以想象这人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感知力。

低头看着正在解开自己绷带的少年的发旋,奥利维尔并没有阻拦。

“你的伤口长得还挺好啊,现在这么热的天气居然都没有化脓。”说着,少年从自己的大瓶子里挖出一大块药泥出来,轻柔地敷涂在了奥利维尔的伤口上。

而奥利维尔并没有回答少年的问题,转而问道:“这是什么药。”

闻言,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也不清楚,这是我自己做的药。”他认真地将指尖冰凉的药泥涂抹在伤口上。“不过这个效果非常好,每次弟弟妹妹有什么磕磕碰碰,涂了这个,甚至连疤都能消。”

少年抬起那亮色的眼眸,对着奥利维尔笑了笑。即使是在这看不清对方全部容貌的黑夜中,金发青年却能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好像被颤动到了一般,一股无法言语的感情在身体之中回荡。

这种十分熟练的,照顾人的手法,真的是一个才十几岁的男孩能熟练掌握的吗。奥利维尔静静地感受着感受着对方指尖在他身上游走的触感。习惯了在这里的讨伐生活,突然被人伺候的感觉也许会让他感觉不太适应——尤其是对方还只是个半大的乡村少年,即使很熟于给人包扎伤口,但那控制不好的时轻时重的力道却无法让这位一直以来的贵族所忽视。

而与此同时,一只手固定着伤口纱布的少年突然将温热的身体贴近,像是要拥抱似地在青年的腰上缠着绷带。那被绑在他身上的新绷带,既能很好地压住伤口,还不会因为绷地过紧而难受,可奥利维尔顿时僵硬起了肌肉——他如今并不习惯于和人靠地这么近,就算是每日为他整理衣物的侍女,也不曾这么大胆过。

而那边,见青年并没有回话,环在奥利维尔腰上——为他缠紧绷带的少年还是自顾自地絮絮说着。

“所以,你们就在这里多呆几天吧,把伤口养好了再出发也没有关系的。如果你们都死在了那里,村子里的人是会去扒你们的武器和装备的…我也不想到时候去挖坑埋尸体。而且我们这边的无名坟太多了,可能到时候你的家人没办法认出来你,这样你可能就回不去了……”

静静地听着少年说着一些大逆不道的话,奥利维尔并没有感受到悲伤或者是愤怒。他只是沉默地感受着自己身上绷地结实的绷带,还有少年靠近的胸膛。

他好像和这个村子里所有的人都不太一样…而且,会做这种药膏的平民并不多见。奥利维尔想到。

少年的身上,好像有着不少的秘密。

“那么,等我们修整好了…你可以来当向导吗。”等到这个貌似拥抱的姿势终于结束,奥利维尔突然问道。

少年好像是分了一下神,奥利维尔以为他会犹豫一下。可在下一秒,少年直接便答应了下来。

“咳咳…”收回了一直看向少年的眼神,奥利维尔自觉有些失态。在这个边境的小村庄还没呆多长时间呢,自己就开始变得松懈起来了。

“那好。如果我们能安全回来,我会支付你应由的报酬的。而且只多不少。”

闻言,少年点了点头。可他并不在意奥利维尔口中的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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