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非进去刀灵的意识倒是没有太大的困难。一是刀灵并没有攻击意识,也很疲惫,二是怨女的身体由怨情所化,归情感一类,进入意识记忆有异曲同工之妙。
在目光短暂的泱散空白之后,她轻巧落下一个木屋边上,身边放着一把刀。木屋前一个灰袍少年正在推演身法,另一个在旁摆动石头。
一个人从远处走来,朝他们招手,喊:“走不走?去看个热闹!”
二人立马走过去,那个灰衣少年临了又去拿放在边上的佩刀。陈非站在旁边,看着那个少年从她面前走过去,模糊的脸形挡住她的探究。
刀灵,记不清主人的脸了?
这里似乎并不是她应该了解的记忆,投送错误了吗?陈非随意找了个方向离开,却没有看到男人忽然之间抬头,朝她离开的方向看,直到同伴呼唤才回神。
“你在那发什么愣呢?”同伴勾住他的脖子:“文姐都要下聘啦。”
“总觉得刚刚那里有人……”
“哪里有人,别恍惚,走啦!”
少年们闲聊的声音匆匆,在地上留下浅浅脚印,而后被迅速掩盖,不留痕迹。
陈非慢慢走去一个又一个并不相通的记忆,有尚在成长的少年,刀灵生智与少年第一次的对话……许许多多旁观他人一生的时候。
这一回,在雷鸣电闪的时候,她停下来,雨水滑打她的身影,名刀发出痛苦的悲鸣。
转瞬间,她成为了别人。
刀灵狼狈披着破布,一手抓住精疲力尽的主人,仰头仍是一片模糊。陈非被吸入这段记忆中,成为了刀灵,共享刀灵的视线和感情。
她张口,刀灵原本正气的声音闷闷道:“请别去……”
那个人低下身子半跪在刀灵面前,似乎是高壮许多了,声音也沧桑疲惫起来:“我不能不去。力量已经借走,再无所作为,他们要白死吗?”
“你回去……回去守着,我……”他哽咽一下,“我已经解开了一部分契约,你要活下去,不要……”
后面的话被刀灵急切打断:“主人!”
震耳欲聋的雷鸣自背后亮起,破败世界唯一的光亮聚集在那一刻的雷鸣,灰影离开不知所踪,刀灵面庞至此破裂。
悲怆的情绪如奔涌的潮水,在刀灵心口放闸,然后冲洗陈非这个冷漠的看客。
天眩地转陈非又回到了之前的屋檐下,灰袍少年已经可以称之为男人。
他的面前有颗粗壮的树,树枝摇曳间如萤光飞舞,倾洒出一片忽明忽暗的阴影。高盛的树冠好似在撑着天,蓬勃的生命力让人移不开目光。
有其树,枝叶间灵繁茂似萤,聚灵其混,天地斗转间衡世间生机因果,诞养天道规则,其果化各族因果。
得果可得天力。然丧其理,失其意,而——《世缘》
陈非轻轻念了一遍那名字:“因果树。”
晓风拂动,点点萤光如柳絮飘动,穿过陈非的身体,熟悉而让人依恋的感觉。
男人抬头不知看了多久,缓缓低头跪下来,陈非慢慢走过去,只听到他的呢喃。树体亮光忽现忽影,而后在拂风的撩拨中,树枝间露出一团黑烟。
黑烟飘下树枝,来到男人面前,流动的怨力化为一抹人影。
男人道:“请,把您的力量借给我。”
黑烟发出一声轻笑,不知男女的声音在四处响起:“借?有去无回,你怎么还?”
男人面不改色,固执的说这一句话:“请把您的力量借给我。”
黑烟围绕在男人周围,打量了许久好奇的询问:“为什么要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呢?牺牲了那么多人,因为你的固执,朋友,家人,乃至所爱所亲之人皆虚无,如果你按照天道所安排的道路走,你又何尝如此狼狈。”
男人抬头看祂,道:“牺牲其他人的未来、生命,换我独身成就,我做不到。”
“天命之子,你死了,也改变不了天道的劣根性,祂已经压不住了。”
“即便如此,我也要做。”男人目光坚毅:“即便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我愿成为……”剩下的话被埋没在因果树忽然哗动的树叶中,不得而知。
陈非皱眉看着,黑烟身上的怨气比她和陈是纯粹太多,而刀灵的记忆终归是模糊了。黑烟抬头看着因果树摇曳的树枝,忽然吟唱一首曲调,空灵低沉,男人身形僵硬,忽而吐出黑血,身上也出现几道浅浅的伤疤。
黑烟抬手抹掉了男人脖颈处一道浅疤,血液被黑烟吸收掉了。
祂似乎回味了很久,才道:“我的力量并非能抵御祂,已经因为太过单一而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如果你想埋下根,倒是可以一用。”
“多谢。”
祂慢慢伸手抚摸着男人疲惫的脸,道:“祝你得偿所愿。”
记忆开始变成黑白,这段记忆结束了,陈非除了疑惑更多,什么都没有弄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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