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非出来之前,给顾亭玉的牌位上了香祭拜,而后从容地从顾府里走出来,除了眼尾有些通红,神色仍旧没有什么变化,似乎连泪也不曾流过。
她把那封信带走,除开其他不说,里面的内容也很重要,以及信中所提取出来的情绪也很特殊,不能丢。
内城的客栈比外城的设施要好上不少,陈非来到歇脚的客栈,老者正在喝着酒,看见陈非,递过去一张纸:“这就是铭宗弟子歇脚的客栈,在二楼右侧,左侧是司命阁的弟子。有点怪,怎么连司命阁都来凑热闹?”
陈非把那张纸收起来,又道了声谢,顺便把酒钱也付了。原本以沿路得到的报酬是供不了花销的,但顾家得知她是顾亭玉的友人,不仅给了储物袋,还往里面塞了很多灵石财物,顾家对于大小姐是真的觉得遗憾疼惜,连带着爱屋及乌,以至于陈非现在非常的有钱。
“道友你打听那么多关于铭宗,莫不是有故人在里头?”
陈非想了一下:“算是,我先走了。”
老者看着陈非远去的背影,心里嘀咕着:“找人明天找也行啊……怎么,怎么那么眼熟啊,这姑娘,总感觉数年前在哪里,在哪座城里见过?”
————
“阿萧……”
陆萧愣愣的看着她,问:“你,你说什么?”
顾亭玉似乎是被他这个样子逗笑,说:“怎么还是呆呆的?作为主角,可要更加聪明一点哦。”
可是转眼间,顾亭玉嘴角便流出血,她伸出手,手心也是一片血红,如春水般明亮的眸留下血泪,她呢喃着:“为什么?为什么呢?”
陆萧猛然睁开眼睛起身,大口喘着气,转头对上梦里那双眸子,一瞬间几乎分辨不出来是现实还是梦,一手提起长枪,盯着突然出现的人。
顾亭玉在他的记忆里,似乎永远都是温柔干净的,一如当年,有些苍白的皮肤,像缭烟水景一样。她的眼睛从陆萧的模样缓缓移到手里的长枪,长枪极为出彩,散发着光泽和锐利的杀气。
顾亭玉问:“是做噩梦了啊。”
陆萧还是盯着她,不说话也没有行动。
顾亭玉:“你好像更好看了些。”
陆萧已经长开了,从前眉目的青涩变成英俊潇洒,自有一股明目秀气,眼睛有些狭长,也高壮了许多,和从前判若两人。他穿着铭宗服饰,束袖收身衬得他身形修长,乌黑的墨发玉冠束起,腰间玉饰琅珰垂下,鬓边一缕编成了辫子,风姿卓越。
顾亭玉轻笑一声:“为什么害怕我呢?是因为——你体内有不该存在的东西吗?”
她抚上自己的胸口,那里逐渐溢出鲜红的血液,湿了罗裙和衣领,她说:“好痛啊,深深挖出来的时候,真的好痛啊。”最后一句都颤抖了起来,仿佛彻身感受过。
陆萧捂住额头,踉跄了一下,顾亭玉病入膏肓的那一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仿佛耳边还能听到当时她的声音。
而现在,面前还有一个类似于幻像的顾亭玉,让人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觉。
陆萧扬手长枪一甩,“顾亭玉”侧身躲过去,长枪直接将木桌穿碎成木片。“顾亭玉”微微一笑,道:“好厉害,比之前更厉害了。”
陆萧继续出招,“顾亭玉”不躲反迎难而上,任由长□□进胸膛,黑烟从伤口里源源不断的冒出,陆萧瞳孔骤缩。
“顾亭玉”道:“大英雄啊,我的灵根,好用吗?”
说完烟消云散,窗口的风捎着黑烟离开这里,陆萧盯着云烟,手放在胸腔上,隔着衣服和血肉,里面代表修为云摇直上的单灵根在源源不断的输送灵力。
黑烟在月光之中转换成雾气,飘荡到客栈左侧门的角落,缓缓地往陈非的胸膛钻进去,陈非感受着不属于自己的灵力在体内渐渐平息,凌厉的杀气和传递过来的疼痛,让她口中腥甜,嘴角一点红艳被指腹抹去。
有了单灵根,还有“十三尊”的神器,对于陆萧来说,简直就是如虎添翼,这两个,无论哪一个在修真界都能引起轩然大波。
陈非长舒一气,足尖轻点跳跃飞到二楼屋瓦上,挥手怨气将突如其来的攻击挡住,她一记手刃过去,刀剑相撞的响声响起。
陈非指向一个人影:“去。”
怨气从影子里冒出来,往陈非指向的方向冲过去,张牙舞爪。陈非顺势离开,怨气在掩护完之后也顺势退开,屋子里传来敲击地板的声音,人影缓缓从阴影处出来,站在陈非刚刚所站的地方,白布遮盖下的双眼仿佛在看着那背影。
陈非回到自己所歇脚的客栈里,小二热心的打了盆水上来,热气腾腾的烟雾模糊了她的脸,一瞬间好像很多张脸都贴在了这具身体上,记忆混乱。
她晃了晃脑袋,水中倒影的脸又恢复了正常,胡乱洗了一下脸,便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陈非早早的醒来坐在大堂里听说书人讲评书册,老者宿醉,坐到她面前时好像还没有醒神,胡乱吃了点东西垫肚子,好像下一秒就能趴在桌子上睡。
陈非在看拍卖会的册子,耳尖地听到外面的争执声,不少人都跑去堂口看热闹,老者睡眼惺忪也不忘跟着人群走,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立马醒了神,兴冲冲的走回来拉起陈非。
陈非皱眉,但脚步还是跟着他走。
外面的人聚集不少,老者凭着年龄硬是挤到了前面,陈非也能看到热闹中心的人——很难形容这种场面,这是两拨人,一拨是典型的中原人打扮,宗门服饰很统一,另一边是异域人,几个牛高马大的人簇拥着一个娇小的少女,身上佩戴的金饰银镯在阳光下简直晃人眼球。
异域的少女带着面纱看不清模样和神情,头纱的流苏还挂着小铃铛,晃个头就能作响,身上的布料花纹繁杂,衣领和袖口两侧,都有着细绒的绒毛边。旁边的人穿着质孙服,脸上都用药汁或者什么的汁水涂抹花纹,眼睛璀璨金黄,像野兽一样,脖颈都佩戴着各样项链。
老者问一旁的人:“这是做啥子?”
旁边的人说:“好像是两个人看上了同样东西,那边的,仗着外域的人语言不通骂了几句,没想到啊,中间那小姑娘听得懂,两拨人就这么对持。哎呀,这外域的汉子就是高大威猛,乓乓几拳就能打死人吧?”
另一边的人说:“脾气也爆得很嘞,虽然说的话听不懂,但估计骂的挺脏。”
老者啧啧几声:“这是打算打起来吗?”
“本来刚刚是打起来,看见那个后面的人没?那脸上啊这么大的淤青,外域的汉子打的,脸都肿成猪头了,这才一拳而已。”
“有人叫内城的守备队来了,不知道谁扯了一嗓子,现在就这么僵着。”
老者摇摇头:“外域的人跑这么远到这里来,到底是要干嘛呀?”
“大概是因为拍卖会里的那些东西,不过那些东西啊,好像也没什么特别,连块碎片都能拍卖出去。”
陈非看着这僵持的局面,问老者:“他们是哪边的外域人?”
“北域的吧,看这黄金银铃的服饰,应该是那边的,他们部落住的地方都不清楚,很特殊,不信奉天道,信奉神树。”
陈非:“神树?”
“老夫也不是很清楚,外域的人很少来到中原,他们好像不居住在任何一族的领地,有的人尝试过去跟随,不过被排斥在外,只有与外域人结亲或者有血缘关系,才会被他们接纳,他们的消息甚至比妖族的还少。”
陈非点点头,仿佛只是随便问问,说:“我有些事先走了。”
老者转头说:“那道友,还要我帮你指路吗?”
陈非摆手道:“那个客栈,我还会回来的。”
“列娜亚,你怎么了?”一个汉子弯下腰来检查少女的状态,用难懂的外域话问。
少女摇头,额前的配饰相晃,异色的眼眸看着一方,又收回视线,说:“我又看见,看见神树的法则存在,祂是否在催促?我们需要尽快参加拍卖会,把钥匙拿到手,将它葬在荒野的天地。”
“好,只是我们先需要教训一下那些狂妄自大的中原人,他污蔑我们的神树,我们需要公正的人。”
“神树会宽裕你们的迟疑,因为你们是为了祂而动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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