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妹妹

像是验证夏琦所说,院子外远远传来奔跑的声音,伴着清晰的“姐姐”二字,听着中气十足,宋舒棠安心不少,快步走出房门,就见院子外已经站着一个女子。

容貌与宋舒棠一般无二,眼神中满满都是朝气,白皙的皮肤被晒黑了些,身着窄袖圆领袍,头发束冠,作男子打扮。

看见宋舒棠出来,宋舒桐立即冲上去抱住她。宋舒棠一时不稳,反倒被她撞的踉跄几下。

“姐姐,可曾想我。一听说你归家,我可是日夜兼程赶回来的。”宋舒桐扶稳宋舒棠,眉眼弯弯。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一定会想我的。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冰雪聪明、活泼可爱、人美心善的妹妹也会很想她的。”宋舒桐语气笃定。

宋舒棠失笑,这妹妹真是……一如既往的自恋。她伸手替宋舒桐整理发冠,这才发现宋舒桐已经比自己高了。虽然不多,可是也高了。

为什么?!!为什么同卵双胞胎身高会不一样!明明是相同的基因,难道因为自己疏于锻炼吗?生物诚不欺我呐,表现型是基因和环境的共同作用。

不,冷静!自己还能再长,何况前世今生加起来也三十多岁了,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不应该还为身高这种事介怀。宋舒棠努力安慰自己,眼神却还是不可抑制的流露出悲伤。

宋舒桐见姐姐这副模样,以为是她过于担心自己了,连忙开口:“姐姐,我没事的。一点伤也没受,甚至还拿了不少军功呢,你别伤心了。”

她一开口,宋舒棠就知道她误会了,但是挺好的,最好一辈子都不要解开这个误会。她控制好表情,不再悲伤,又在宋舒桐手上写到:水。

作为宋舒棠带大的孩子,虽然她只写了一个字,但根据这一情况宋舒桐也能很好的领会到她的意思。

“姐姐,我这就去洗漱整理一番,你一定要等我。”

宋舒棠含笑点头。目送宋舒桐离开后,她回房找出纸笔,先行写下待会可能会说的话。夏琦在一旁辅助,看着宋舒棠这么麻烦不免心疼,以往自家小姐哪里需要每次与人交谈都要写下来。

可三年前自己也没能和小姐一同前往,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姐回来后便不再开口,最后甚至一人住到了道观之中。

“小姐,这真的没法治吗?”

宋舒棠执笔的手微愣,缓缓摇头。脑海中又想起燕夷的话:心病还需心药医,你心结不解,便是我爷爷来了也没办法。可是,本就是死局,如何能解?宋舒棠接着写下纸条。

夏琦眼神黯淡不再言语,安静磨墨,房内又陷入安静。

*

晚间的风凉爽异常,早已没了白日的燥热。宋府后院中的亭子点着灯,虽笼着帷幕,却也照出一片光亮来。

夏琦提着灯形色匆匆,身后还跟着一个端着盘子的小丫头。二人走到帷幕外,夏琦向里头人禀告一番,带着小丫头进去,小丫头识趣将盘子放在石桌上便转身告退。

宋舒桐看着面前一碟桂花糕,笑意从眼角眉梢中流露出来:“还是姐姐懂我。”

宋舒棠摇头摆手,指指夏琦。宋舒桐了然:“那看来还是夏琦姐姐细心,给我准备点心,谢谢夏琦姐姐!”

“三小姐言重了。”看着宋舒桐真诚的眼神,夏琦觉得心中一股暖流流过。

虽是为人奴婢,但夏琦一直觉得自己和妹妹夏玖十分幸运,侍奉的主子为人和善,从不为难奴婢,甚至可以称得上十分尊重,以至于她时常产生一种错觉:她和小姐们是平等的。

“夏琦姐姐,你可以再去替我和姐姐泡一壶茶吗。”

“是,三小姐。”夏琦领命告退。

宋舒桐笑着目送夏琦离去,再回头就看见宋舒棠递过来的纸条:何事相商?

“姐姐懂我。”宋舒桐笑笑,随即又眼神黯淡,“姐姐,我如今才知道你当年所说是为何意?自我去了边境才知道这天下百姓所受苦难远远大于我之所想。可是……”宋舒桐不言,神色不复轻松。

你想做些什么,对吗?

“是啊,我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才能,想不出什么治国之策,唯独带兵打仗还能上得了台面。我不想以后困在深宅大院里,唯独能做一做是就只是放粮施粥,我想入伍,征战沙场,护卫家国。”宋舒桐眼中光芒闪烁,语气坚定。

“可我……”宋舒桐神情沮丧,不知想到什么。

见宋舒桐如此,宋舒棠多少猜到一些。大夏虽民风开放,对女子没有过多束缚,但也绝不会允许女子从军入朝。在这个时代,宋舒桐的想法可谓是异想天开。

心向往之,行必能至。人生在世,但求无愧。

“姐姐说得对,不管怎样,我总要试试。”宋舒桐释然一笑,“说起来,这行军虽然苦,却也有不少趣事……”宋舒桐眉飞色舞,侃侃而谈。

看着她这样子,宋舒棠说不清什么感受,一方面为妹妹的志向感到骄傲,另一方面又担心这条路过于艰难。但看她这么高兴,想是不惧的吧。可自己呢,真就如此度过一生吗?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

京城城南人烟稀少,夜间尤为明显,只有星星点点的灯光。一身着黑衣的男子提着灯笼快步在坊间行走,走到一处宅院处,有节奏地敲了几下大门。

一个人从门内探出头来,四处观望后将大门打开,在男子进入后又迅速关上。

“公子可在此处?”黑衣人低声问。

“在。”

黑衣人点点头,径直朝后院走去。院子布置的十分平常,并无特别之处,黑衣人走到一座假山前,伸手摸了摸,面前显出一条道来,他继续朝里面走。

走了几分钟,视角开阔起来,里面关着一些人,如果宋舒棠在的话一定能认出来里面大部分人都是当日的歹徒,包括那些没有出来押送的。路上还有人不停巡逻,看见黑衣人进来也并无异样。

黑衣人顺利来到施刑处,里面不时传出凄厉的叫声,他看见一边站着的两人,心中一喜,快步上前:“公子,宋三小姐来信。”黑衣人从袖中拿出一封信。

孟明远身旁的曲卓迅速接过:“宋三小姐?那不是宋姑娘的妹妹吗,怎么?原来你中意的是宋姑娘的妹妹,所以才想帮她啊。”他拆开信封,“竟然有两封。”

本来神色淡淡的孟明远立即正色,欲夺书信,但曲卓反应更快,早早远离,笑得十分欠揍,挥一挥手上的信:“孟大公子,你不最是稳重端方吗,怎么如此着急。”

孟明远不复温润样子,冷漠道:“曲卓,我可从没说过这话。坊间听来的流言不要安到我身上,我是什么人,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吗。”

“真是无趣,你这样可不会有女孩子看上你。”

“那就不劳你费心了,你管好自己,不要又被郑叔关紧闭就好了。”

曲卓脸色一黑,打开书信直奔署名,果见两封信署名不同,他直接将宋舒桐的信丢给孟明远,又看向宋舒棠的,只见上面除去称谓署名外只有四个大字:望能赴约。

真是言简意赅啊,若不说这是书信,谁能猜得出来。曲卓如是想到,他真没料到一家子文采斐然的宋家竟会出现宋舒棠这么一个意外,信上竟一点客套之词都没有,连她那位喜好舞刀弄枪的妹妹写的都比她多。

孟明远迅速扫过宋舒桐的信,心中有数,又从呆愣的曲卓手中拿过宋舒棠的信,看见信上内容哑然失笑。

虽然在看见宋舒桐的信后就料到了宋舒棠不会写的太多,但他也是真没想到她就写了这么几个字,但好歹也算心意。孟明远将宋舒棠的信妥善放好。

曲卓已经反应过来,既然宋舒棠差不多算是什么都没有写,那宋舒桐那里肯定写了很多,至少赴约的时间地点什么的肯定要有。他看着孟明远,眼中意味明显。

孟明远将信收起,一本正经:“宋三姑娘好歹也是闺阁女子,这样未经同意便将信交予他人的话,对她名声不好,实属冒犯。”

“那内容总能说说吧,这应该不要紧。约你的是宋二姑娘,她既不介意被人知晓,想必多一个人知道也没关系吧。”

“再说了,虽然师父让我派人帮你,可是派什么人可是由我决定的,孟公子就不怕我过河拆桥吗?”曲卓又晃悠到孟明远面前,笑得灿烂。

“不过是说西池荷花开得正好,邀我游湖,顺便感谢之前的援手。而且……”孟明远凑近曲卓旁边,“我可以直接联系郑叔派人的。他让你过来不过是想你多学学,免得被骗。”

孟明远拿出一块玉石令牌,上面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苍鹰,栩栩如生。确定曲卓看清后又迅速收回,不管曲卓的脸色,问起一旁的黑衣人:“文瑞,事情办的如何。”

“回公子,除去几个一根筋的家伙外都打点好了。”

“嗯……先不要让其他人找上他们,到时我自会抽时间与他们谈谈。”

“是,公子。那赴约的事,该如何安排,可要派人暗中保护?”张文瑞看了一眼孟明远,只见他看了一眼曲卓,露出熟悉的笑来,总感觉曲公子又要被拉去打工了,张文瑞如是想着。

“不必。”孟明远看向曲卓,笑的和善,“不知曲公子可愿一同游湖?”曲卓虽然知道孟明远不怀好意,但他真的很想知道宋家两姐妹意欲为何,只能暂且忍下。

“说吧,要我做什么。”

“曲公子真乃大才也。”孟明远吹嘘了一番曲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希望今晚能听到一些别的消息。”孟明远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不远处受刑之人。

他这是想坐享其成啊,曲卓深吸一口气,暗自劝慰自己,皮笑肉不笑:“自然可以。”

“那在下就先回去了。”言毕,孟明远带着张文瑞迅速离开。

徒留曲卓一人,他看看孟明远的背影,又看看正在受刑之人,只觉气不打一处来。没一会,地牢内传出了更加凄厉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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